就这么一直心潮澎湃,去了更衣室换了衣服,萧乖乖才取了慕容冲今天晚上的药水,走到了他的病房。
没有想到慕容镜那个糟老头会站在病房门口,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不似以前那般意气风发了,带着淡淡的忧郁气息,就好像一个舞文弄墨的诗人。
萧乖乖走了过去,看着这个拦在门口的男人,轻轻咳嗽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嗯哼,麻烦让让。”
慕容镜看着少女,轻轻蹙眉,又是这张让他讨厌的脸。
病房里的慕容冲一听见萧乖乖的声音,挣扎着要坐起来,大着嗓门喊道:“乖乖,谁在外面?”
蒋韵华带着疑惑走了过去,抬眸,看见那身穿一袭灰色西装的男人神情忧郁,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来这里,蒋韵华的心,某处塌陷了一点点。
“老妈?”慕容冲的声音拉回了蒋韵华的思绪。
萧乖乖看着慕容镜这个糟老头那么直愣愣地看着蒋韵华阿姨,心中一阵冷嘲,呵,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什么人品?
“慕容先生,您要进去吗?”萧乖乖不冷不热地问道。
慕容镜这才注意到少女手上拿着好几个点滴瓶,微微侧身,让开了。
萧乖乖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可恶的慕容镜,就知道做看门狗,有本事进来啊!
一股脑轻轻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萧乖乖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慕容冲,发现他麦色的脸上红润润的,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个家伙,浑身都包得好像木乃伊了,难得气色还这么好!
萧乖乖不禁有些羡慕这个家伙了,哪像她啊,只不过一晚上没睡面色就苍白得可怕!
“乖乖,是慕容镜那糟老头在外面吗?”慕容冲看着小脸白里透红的少女,感觉今天的她格外的漂亮,让他移不开视线,于是找了个话题。
萧乖乖看了看架子上的点滴瓶,还有大半瓶,于是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面坐下,凑近他身边,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是啊,每次他都喜欢拦在病房门口,烦死了。”
少女身上的幽香扑面而来,慕容冲不禁乐了,“就是,烦死了。”
病房门口,慕容镜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女子。
曾经的她,是那么爱他。
可是如今,她是那么决绝,就因为他那一句从来没有爱过她、和她结婚是迫不得已的,她就递上了离婚协议书。
自从得知自己一直深爱的女子阿娇原来是那么不堪之后,慕容镜就一直在反思,他是真的爱阿娇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为什么当知道阿娇原来是那样的女人之后他居然是那么后悔?
不都说真爱无悔?爱一个人就要包容他的一切吗?
为什么他丝毫不能包容阿娇,而只有后悔?
“韵华。”慕容镜淡淡地叫道,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与颤抖。
蒋韵华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喊过她,心头泛起的涟漪只是片刻,然后恢复死水般的平静,眼神淡然地看着他,“是来看冲儿的吗?”
慕容镜的白色衬衣领口干净清爽,喉头翻滚了一下,似乎难以开口,“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蒋韵华语气冷然而决绝。
真不知道,慕容镜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她蒋韵华是他从来没有爱过的女人,既然如此,他还来找她谈什么?
“早上爸妈来过电话了,说这两天就会来法国。”慕容镜语气淡淡的,却在传递一个信息。
爸爸妈妈要来了?
蒋韵华一直没有告诉家里人慕容镜有私生女的事情还有她已经提出离婚的事情。
因为蒋韵华一直是一个乖巧懂事而又孝顺的女儿,从来不会让自己父母为她操心。
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的。
“我没有告诉他们你提出离婚的事情。”慕容镜补充道。
蒋韵华冷冷一笑,丝毫不领情,“那是因为你不敢说我为什么要离婚。”
慕容镜从来不知道,原来温婉贤淑的蒋韵华还会有这些小尖锐的一面。
想想也是,韵华是蒋家的掌上明珠,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虽然她温婉贤淑,知书达礼,但是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小性子。
是的,蒋韵华为了爱慕容镜,渐渐磨灭了自己那些小小的尖锐,努力做他温柔体贴的妻子。
可是没想到二十年来,她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爱,一点一点磨平了自己那些小小的刺,真心地付出,却换来他一句从来没有爱过她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是何其的悲凉!
早在慕容镜这个她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碎了,死了,凉了。
“韵华,难道你忍心看着爸妈因为我们离婚的事情而忧心吗?”慕容镜深深蹙眉,眉心出现一个川字。
蒋韵华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一向为人处世寡淡的男人因为她的事情而眉头深锁,只是不语。
“如果你有需要,我愿意……”慕容镜的话还没有说完,蒋韵华就冷冷地打断,“不劳费心,这件事情我自然会跟我爸妈解释。”
慕容镜垂在身侧的大手紧紧握成了拳。
“还有什么事吗?”蒋韵华语气冰冷。
“冲儿……”慕容镜的话再次被蒋韵华打断:“冲儿很好,”她背脊挺直,全然一个伟大的母亲,“这么多年,没有你的爱,菀菀与冲儿照样长大了。”
这一切当然全部要归功于蒋韵华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母爱。
慕容镜紧闭的薄唇有着不饱满弧度,有一种终生无望的悲凉如藤蔓般死死地往心上缠去。
深吸一口气,慕容镜淡淡地说道:“那份离婚协议,我还没有签字,也不会签字。”
他的意思是,他不肯与她离婚?
蒋韵华眼神微闪,心里某处灰败的地方仿佛经过一个冬天的沉静,枯木逢春,不过这样的感觉只是片刻,而后,她的心依旧如千年积雪覆盖,再无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