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蝉并不如宁耶那般对朱老崇敬。她同样尊敬朱老,尊敬朱家人,但对于这些长辈,她并不如宁耶那般死心塌地地尊敬。
这一路对朱家祖坟进行探索,白蝉越发觉得这里古怪。如今在这朱家祖坟墓底看见了朱老,白蝉心中的疑问升到了极点。
在他们一行人对朱家祖坟进行探索前,他们并不知道这朱家祖坟存在着能便捷进入的秘道,也不知道每一代朱家人过世后,都是由孙子亲自打开陵墓,将遗体送去坟中的。
因此,他们默认朱老也不能轻松进入这朱家祖坟之内。
然而经过这一番探索,白蝉她知道,这些前提都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朱老祖孙明明能很轻松地进入朱家祖坟,但是朱老他却让宁耶自行组队来这里探索。
朱老本人和宁耶父母的死有没有关系且不说,就说朱老的这个决策……
“他明明可以让大哥哥安全地进入这里,又或是起码透露最基本的机关陷阱,少让大哥哥遭遇些危险。可是朱老却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告诉了一个地址给大哥哥,随后让他冒险闯关,最后朱老自己则留在这墓穴深处,似乎等着大哥哥出现一样。
大哥哥在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多少危险和袭击……
朱老为什么要让大哥哥来这里,却不帮他一把?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白蝉心疼宁耶,因而对朱老的做法也充满了疑问。
她知道,这看似普通的一间石室,恐怕隐藏着天翻地覆的重大秘密。
她眼见宁耶一看到朱老,就满心崇敬之情,把所有疑点都抛诸脑后了,便赶紧站了出来,对朱老发出了疑问。
“朱老,关于这朱家祖坟,我们今天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版本的故事。我们很想知道,究竟您说的是真的,还是这个故事是真的。请您给我们解答。”
朱老听见她的问话,便把目光从宁耶身上移开,放到了白蝉的身上。
“你是……白家白圣手的女儿吧?”
朱老虽然气喘吁吁,但是脑子却依旧清醒,目光也依旧犀利,他毫不含糊地认出了白蝉的身份,
“你的父亲对家族毫无责任心,而你则更上一层楼,竟来逼问于我了……好,好……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了,你们也无需再对我尊重。”
看见朱老这般虚弱的样子,听见朱老那悲愤的语气,宁耶朝白蝉狠狠地瞪了一眼,低声斥道,
“小蝉,你知道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吗?还有,你知道朱老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白蝉被宁耶一斥,心头微微一惊,急忙低下了头。
但她还是握紧了拳头,咬住了下唇,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因为她很清楚,朱老会出现在这里,代表这件事不单纯!
躺在床上的朱老干咳了几声,看了看宁耶,又凝视着白蝉,继续冷笑。
“好,我看你这个样子,知道你心中并不服气。
咳咳,咳咳,老朽即将不久于人世了,本来想清净清净,但是没想到,你这个白家大小姐,哈哈,厉害了,白家大小姐!
竟然必须逼我这个将死的老人开口,要我处处让你满意。
行吧……行吧……反正我不过就是一个老头子罢了。
我为明月山盟做的那些事,我的牺牲,在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眼里,早就过时了……
好吧,好吧,宁耶,你说,你说,你们这一路究竟听到了什么谣言。你们又有什么需要我分辨的。”
听见朱老这番言论,宁耶感到十分惶恐。
“朱老,您别多心,我们确实是非常尊敬你的。并没有想逼您的意思……”
“够了,快说!快说你们从哪里听到了妖言谬论,快说!”
朱老说着,整个人已经激动得坐了起来。
在一旁默默呆着的朱槲急忙走了过来,和慕容清烟一道扶着朱老靠着枕头坐好。
宁耶叹了口气,只能把今天从独耳君那里听来的东西,简要地复述给朱老听。
朱老完后,低下头,默默不语了一会儿。
因为朱老的头垂得很低,因此大家都看不清朱老的神色。众人见他沉默,都不敢吭声,只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过了许久,朱老终于叹了口气,说话了。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在下墓的过程中,遇到了独耳君,于是被他的一番话蛊惑了。”朱老说着,抬头,凝神看着宁耶说道,“你真的相信他的话吗?”
朱老这番话,不是问白蝉,也不是问慕容清烟朱槲他们,而仅仅只问宁耶。
宁耶感觉非常为难。尊敬朱老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然而今天听到的独耳君的一番话,却不得不让他有所迷惑。
宁耶本身并非笨人,但是面对朱老这种长辈,他又实在无法作伪欺瞒,只能点点头,说出实话道。
“我并不完全相信独耳君所说的话,因为在我看来,他所说的内容荒诞离奇,并无太多实际依据。
但是,但是他确实指出了这朱家祖坟的一些特异之处,比如那两具石椁,比如这底下的刻着比翼鸟图案的门,比如……他真的很熟悉这朱家祖坟的机关。”
“就因为这些,你就信了他说的那番鬼话?”朱老痛心疾首地说道,
“宁耶啊宁耶,你也太单纯了。我就是怕你被骗了,才处处关照于你,还想给你安排一个贤内助,规劝于你,让你不要误入歧途。
可是没想到,你却不顾我的好意,和不合适的女人瞎混在一起,而且还被三大恶的人说了几句就带跑了……”
朱老说这番话的时候,瞥了白蝉和姬灵一眼,意有所指,随后又用温柔的眼光看向慕容清烟。
宁耶被朱老这么骂了一顿,冷汗直冒,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低声说道。
“请朱老明示。”
“好吧,那我就把一切的真相告诉你,破除你心中的迷雾。”朱老伸出手,握住宁耶的手说道,“我相信,如果我不把所有事情都和你讲清楚,想来你一定会惦记着独耳君的那番荒唐的谎话,不住地心生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