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子多虑了,君悦信你,我们任何人都不会疑你。何况,如今北冥与东辰是同仇敌忾,夜太子匆匆赶来,也是为君子所为。”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墨遥这一番奉承下来,是让人挑不出错的。
北冥夜心知肚明,墨遥是有意试探,这也正常。
“咱们言归正传。”墨遥说:“能否请夜太子再将小童所言说一遍。”
北冥夜闻言点了点头,又将小童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墨遥,末了问道:“他这明显话里有话,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墨遥斟酌了片刻,又转而去探了探上官逸的脉象,还放了半茶碗的血来看。
这一切做的有条不紊,北冥夜也安静的犹如空气一般,只是见墨遥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的心中也有了不少的猜测。
直到墨遥放下那半茶碗血,说道:“这么多年,只知道他中了蛊毒,我殚精竭虑的为他找药,治了这么多年却始终也不得根源,如今看来,这也是安阳部落使的手段。”
“不是南召?”北冥夜是世间知道上官逸身体情况的少数几人的其中一个,当年南召公主对他一见钟情,下了情蛊,南召王为了向上官启恒示好,又下了另一种致命的蛊,结果两两相抵,反倒让上官逸活了下来。
只是从那以后,蛊毒也在他的体内生根,怕光怕冷,情绪也不能太过激动。
他的师傅和墨遥都费尽心思,这么多年搜刮了天下珍贵的药材,也没能彻底解了那蛊毒。
“是也不是。”墨遥慢悠悠的坐下,“这事是由南召而起,可结果却不是他么能左右的。
我和师傅一直寻找可以解蛊的血引,却不知道,这个血引就是君悦。”
“君悦?”闻言北冥夜更不解了,“那你这么说,君悦的血可以救上官逸?”北冥夜皱了皱眉,他想起小童的话,又道:“这不对,如果君悦的血可以解上官逸体内的蛊毒,那小童何故还要说他只有半年的命,那醉蛊又是什么?”
一向不多言不多语,淡漠孤傲的北冥夜,此刻心里也有了些紧张。不因为,这事情牵扯到了君悦。
他隐隐的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此事说来话长。”墨遥叹息一声,忆起了陈年往事,“当年,为了保住上官逸的命,让他能够抵抗蛊毒的侵蚀,师傅从安阳部落那里求了两颗百果丸。那之后,上官逸的功力大大增进,虽克制住了蛊毒,但是每每发作却更加骇人。
到最近几年更为严重,甚至……”要喝血,但这话墨遥还是没有说出口。
“君悦,既是他的解药,也是他的毒药。”
北冥夜拧了拧眉,等着墨遥的进一步解释。
“君悦的血能够解上官逸体内的蛊毒,但同时,也种下了醉蛊,是这个骨。”墨遥伸出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个“骨”字,“这是早早救埋藏在上官逸体内的毒,若不发,便没事,若发,性命堪忧。
而引发醉骨毒性的就是君悦的血。”
“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太天方夜谭了,君悦的出现不过两年,北冥夜怎么都想不通这跟君悦能扯上什么关系。
“你听我把话说完。”墨遥摆摆手,“我想是安阳部落在当年的两颗百果丸里动了手脚,是我们查不出来的东西,目的就是找出天女。”
“上官逸要彻底解掉身上的蛊毒,就必须找到血引,所以找到血引就找到了天女。”
“最重要的是,上官逸一旦用了血引,就中了醉骨,丧命黄泉。”墨遥愤怒的握紧了拳头,“这样,他们就毫不费力的找到天女还解决掉了东辰。”
“好阴毒的手段。”北冥夜说,又想起一个问题,“可是我们之前都不知道君悦的血就是血引,上官逸也不曾喝过她的血,他是怎么……难道?”话没说完,他自己恍然大悟,怪不得小童特意强调了周公之礼,原来不管是喝下君悦的血还是与君悦有了肌肤之亲,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猜得没错,上官逸这段时间殚精竭虑,这几天为了赶来与君悦汇合又强行大肆催动内力,在凤鸣岗上一个人解决了安阳一大队偷袭的人马,连气都没喘,加上刚才悲痛过度,导致醉骨已然发作。
若不是小童留下的药,恐怕现在已经踏上了黄泉路。”
“但是小童已经说的很清楚,这药最多维持半年。”
“所以,他是在向我们暗示,半年之内必须拿到解药,可是这解药,他们并没有。否则他直接给解药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墨遥将整件事都分析了个清清楚楚。
“我现在只担心君悦。”北冥夜明白墨遥话里的意思,这关键之处,一定还在君悦身上。
“白卿宸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救活君悦。”墨遥坚定的说道:“只是,我们必须尽快走一趟安阳谷。”
“你不说,我也自会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切的阴谋诡计,都真相大白。
安阳部落的手,早就伸到了中原,且想要灭中原列国,并为此筹谋了十几年,甚至更久。
只是结果,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很多事也偏离了他们的掌控。
私怨也好,公仇也罢,都该同仇敌忾,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更何况,他必须去救君悦。
白卿宸或许可信,可他将君悦带回安阳谷,安阳部落的其他人都不可信,君悦便是身处在一群虎口之中。
这一晚,没有人能睡得着。
北冥夜出了上官逸的屋子,跃上了城楼,自袖中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玉笛,“一曲相思。”他低喃。
手指轻轻的在上面抚过,悠扬的笛声便在夜空荡漾开来,只是比以往多了一丝惆怅和凄婉。
无双悄然走近,立在一旁,不发一语。
直到北冥夜停了笛声,她才轻声安慰道:“太子,您别太自责了。”
“如果我当时早一点出现,君悦就不会受伤。”北冥夜紧紧的握着笛子,目光悠悠的看着夜空深处。
他昼夜兼程的赶到凤鸣山后,发现君悦不但没有危险,还把大挫了安阳部落的锐气,便没有马上出现。
他不想让君悦有一点点的为难,毕竟在君悦布置的这个死亡局中,她还没有活过来。
他怕他突然出现唐突了,又是两军交战的时候。
就想在一旁看着,如果君悦有危险也可以随时帮忙,若没有便悄悄的回去,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反正,只要看到她安好,他就放心了,哪曾想……
“太子,这不是您的错。”
北冥夜摇摇头,问道:“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