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中充满着嘲讽,凄凉,不甘,还有许许多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于君悦,你狠,你够狠。”笑够了,他对着山涧大吼:“你居然用自己的命,换我南召江山。”
难怪她说,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哈哈,他谋算了这么久,到头来却输的一败涂地。
输了,就结束了。
“子瑜,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要希望。”尽管莫衍也知道他们俩逃出去的机会渺茫,可是总要试一试。他还在外面存了不少银子,再不济,他们可以从此隐姓埋名过逍遥日子。
从此没有家国,没有这些是是非非。
莫衍拖着凤非夕钻进树林,那里还有一条地道。
君悦从山崖上跳下,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呼呼的就像是地狱的鬼叫,着实骇人。
君悦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这临时做的降落伞不太好用,但也勉勉强强的控制住了平衡。
急速下降的身子骤然顿了下,往上又升了升。
君悦心中一喜:还好有用。
来到这个世界才发现,自己上辈子跟上官逸学的那些皮毛有多管用,随随便便一出手简直就是壮举啊!
山崖下是河水,若不是如此,君悦其实也不敢这么冒险。
眼瞧着马上就能落在河水上了,降落伞被悬崖壁上的一颗树枝刮住,导致君悦失去平衡,身子撞到了凸起的一块石头上。
“嗯。”好疼。
君悦闷哼一声,额头上立刻冒出一层汗来。
也因为这一撞,降落伞的帆布受到了惯性的冲击,被树枝划了一道口子。
同一时间,她整个人就往下坠了一大截,身体悬挂在半空中,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君悦不敢用力挣扎,只能一点一点的想办法移动身体。距离崖底至少还有三四百米高,这四处看不清,她试了几次天蚕丝,但是都没抓到结实的地方。
眼瞧着降落伞可能是指望不上了,而且被树枝刮着的那道口子越裂越大。
她都能听见刺啦刺啦的声音。
不行,在这样下去,自己就真的摔死了。
“该死的,白卿宸在搞什么鬼,到现在还没来接应。”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四处踅摸能够挂住天蚕丝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候,上方挂着降落伞的树枝突然折了,连带下来不少细碎的石子,劈里啪啦的朝着君悦身上砸来。
君悦来不及作出反应,赌一般的放出天蚕丝,可根本什么都没抓到。
“咚!”
身体重重的摔进河里,发出剧烈声响。
君悦的口鼻呛入了好几口水,昏了过去。
上官逸体内乱涌的血脉渐渐的安静下来,压制了蛊毒。丫头就这么跳下去,万丈悬崖,谁也保不准出什么意外。
这都多久了,也没个信号给他。
丫头一定不会有事,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所以,此时此刻,他还要做该做的事。让害她的人血债血偿,然后,等着与她团圆。
森冷的气息,嗜血的目光。
他站起身,看着凤非夕与莫衍离开的方向。透骨的恨,决绝的怒,让人不寒而栗。
“南召王室,一个不留。”
同一时间,无双带着人,还有安阳部落的四大祭司都冲了上来。
“凤非夕,莫衍,他们居然杀我族天女!”红灵怒吼,这一路上来已经了解了情况,都怪他们几个晚了一步。
他们紧赶慢赶,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想到,凤非夕和莫衍会杀了天女。
不错,君悦就是钻了一个角度的空子,在他们二人冲过来的同时跌下山崖,可是旁人一看就是他们推下去的。
紫云和蓝海皆是一怔,他们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上官逸伤心欲绝的样子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这柏崖深不见底,下面情况复杂,天女又没有武功,恐怕要摔个粉身碎骨。
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点了下头,也顺着山路寻下去。
夜风徐徐,明月高挂,这一晚,注定不同寻常。
南楚大军直入南召王宫,将整个王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与东辰对峙的南召大军闻讯不战而降。
梁宇带着东辰一万兵马,联合南楚两万兵马,在柏崖一带地毯式搜索,所有的河流,密林,山洞,都不放过。
然而,却不见君悦的影子,除了那挂在山涧树枝上的奇形怪状的衣服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月落日出,日落月升,整整三天,什么都没有。
上官逸半步没有离开过柏崖,听着不断传来的消息,眸色越来越暗,气息越来越冷。面具后的眼睛,空洞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赤落已经告诉他,跳崖是君悦临时的一个计划。他必须站在这里把戏做足。但是他不放心,他怕她出意外。
当然,找不到就说明她已经成功离开了。
上官逸的心很沉,他很不想这样。
同样站在这里的,还有北冥夜。
他不知道内情,但他无法相信,君悦真的就这么没了。可是眼前的情况,又屡屡打破他的希望。
这两个男人,第一次为了君悦,没有冷嘲热讽,没有醋意横生。
不管多少人劝说,两个人都不肯离开。
然而这种坚持,都被同一个信息打破。
安阳部落给东辰,北冥,南楚,都下了战书。
君悦是他们的天女,不管是什么原因,安阳部落都把这一切的过错归在了中原四国的身上。
南召已经被南楚收回,应该说,只剩下三国。
“皇上,回去吧。”
“太子殿下,我们赶紧回去吧。”
上官逸和北冥夜身边的人纷纷劝说着自己的主子。
上官逸注视着茫茫山涧,听着这些人的劝说,长长的输了一口气。
“君悦,我扫平障碍,等你回来。”
若是没有安阳部落,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他的丫头,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他还没找他们,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啊,那就试试看,谁的兵强。
他也要会一会,这传说中的安阳部落到底有什们能耐。
转身,对上了北冥夜同样坚定的目光,彼此心照不宣的点了下头。
这一次,他们要一起迎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悦醒来,浑浑噩噩的感觉浑身酸痛无比。睁开眼看了看,是一个山洞里。
山洞的石壁上,映照着一道跳跃的火光。
“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自外面传来。
君悦手臂撑着自己坐起来,见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捧着几个野果子走了进来。
她的衣衫很特别,有点异域风情,整张脸都被纱绸笼罩着,只能看得见一个轮廓,其他的完全看不出。
不过瞧着那身段婀娜,还有那轮廓的线条,应该是个美女。
君悦想,莫不是自己坠次悬崖,就遇到了像金庸老爷爷写的武侠小说那样,遇到了绝世好师傅,传授武功秘籍。
“你是谁?”
“先吃点东西吧。”黄衣女子将野果递给她,答非所问,“都洗过了。”
君悦拧了拧眉,没有接,而是再次问道:“你跟安阳部落什么关系?”
一身的黄,君悦就算反应再慢,也想起了曾经那个神秘的黄衣女子。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就是。
只是她不明白,这个黄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来无影去无踪的,谁也查不到有关的资料。
“你怎么知道我跟安阳部落有关系?”黄衣女子反问。
“因为你就是一直神神秘秘的那个黄衣女子。”君悦很肯定,用手撑着身子做起来,腋下被撞过的地方可能肋骨折了,不过不碍事,并没有其他外伤。
“天女就是天女,果然聪慧不凡。”黄衣女子笑道。
她的夸赞君悦并不以为然,她的心里担心的是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上官逸撕心裂肺的呼唤,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另外白卿宸哪儿去了,说好的接应,到现在不见人影。而这个黄衣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她出现在这也绝对不是巧合,从之前的种种来看,这个女子应该是一直暗中盯着她,她到底什么目的?一大堆的问题在脑子里打转。
“你受了伤,虽说没什么大碍,但也需要将养,先别费神了。”黄衣女子似乎看穿了君悦的心思,拨弄了几下篝火,让那火苗烧的更旺些。
君悦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
“河水里泡了那么久,容易着凉。”黄衣女子说。
“谢谢。”不管是敌是友,就事论事,现在该谢谢她。
否则,她今天可能真的就英年早逝了。
“你不用谢我。”黄衣女子说:“我救你,是因为你对我有用,不然,我是断不会浪费这个精神的。更何况,我救你也不是偶然。”
尽管君悦心里清楚,但是她能把话说得如此坦荡,反倒叫君悦松了一口气。
有用就好,有用就代表她是安全的。
“你跟安阳部落有仇?”这话虽是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当初中摄魂术的时候,从那些人嘴里知道黄衣女子,她和上官逸就分析过这个女人。
“有仇。”黄衣女子答得爽快,眼神中迸射出一种阴森毒辣的光茫,强调道:“血海深仇。”
咬牙切齿的四个字,让君悦都为之一震。
君悦点点头,“你想报仇,但是你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无法跟安阳部落抗衡,所以你想利用我为你报仇。”
“你跟他们不也是不共戴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