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这么忙碌过了。”方大娘在柜台坐着呵呵地笑,眼睛里都是心满意足,她的女儿方宁穿着围裙端着盘子送菜送酒。
“是啊,酒馆里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了。”老白在挨靠着柜台最近的桌子旁坐着,离方大娘只有一米的距离,交谈十分方便,酒馆里的喧嚣声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他端起酒杯闷了一整杯酒,“果然喝酒讲究的就是个气氛,场子!人越多,越热闹,喝酒的情绪就会越好,喝的也就越畅快越多。哪像我过去,一个人喝着酒,那真是没意思。今天我起码能喝五盅,不带任何的醉态。”
“没意思你以前不也照样喝的不少?”方大娘眯眼开老白的玩笑。
“白大人,喝五盅十盅的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您是不是得先把前几天的酒钱付了啊?”方宁走到老白面前,微微一笑,然后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脸上的皮肤白皙柔嫩。
老白斜眼瞥了一眼方宁,她穿着天青色的旗袍,开衩地方露出白而修长的腿,就像是蓝天白云的好天气,让他眼前一亮。
好天气,会有好心情。
老白也是大笑起来,“你个财迷,不就是几天的酒钱,我什么时候赖过账了,百年千年的账,我也没怎么赖过不是,你问问你娘,什么时候赖过?”老白一边说一边望向方大娘,方大娘不答话,只是张着嘴笑,老白接着说,“好说歹说我也是帮了你忙,让你去了司命的心理诊室忙活不是,这件事还抵不上几顿酒钱?”
“白大人,为了表达感谢,我可以免费送你碟花生米,椒盐味的。”方宁声音又脆又甜,下一秒就变严肃,“但是,该算的酒钱还是得付,我娘开个酒馆賺的都是小本生意,可不容易。”
“小气!”老白抱怨的嘟囔,这时候方宁已经转身离开,老白看着她旗袍衬托下的屁股,腰肢,长发和胸,小声嘀咕,“胸跟屁股都大的女人,怎么会小气成这样?”
他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情,摇头晃脑。
“老白,我女儿的注意你可别乱打!”方大娘注意到老白的眼神,凶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警告,像是个发威的母狮子。
老白吓的赶忙低下头,自顾自的喝酒,连讪笑都没有。
“司命大人将大伙都召回来,是不是要封禁云崖?”方大娘问。
“鬼知道……”老白边喝酒边说话,嘴边都是溢出来的酒液,沾满胡渣。
“你肯定知道。”
“所以我是鬼。”老白自嘲道。
方大娘闻言,笑的浑身都在颤,老白的自嘲真的是个很冷地笑话,冷笑话总是会出其不意的让人大笑。
方大娘只顾着笑了,没听出来老白话里的无奈和酸楚语气。
“这样也好,大家都能回来,热热闹闹的就跟过年一样。那些留守的小家伙们,也能天天见着自己的父母。”
“最主要的是,酒馆的生意会一直这么好下去,你也能多賺不少钱。”老白一下子揭了她的底。
“是。”方大娘被揭穿了也不否认,也没有不好意思。她看着酒馆里满满当当的人,热闹的场景,心里很满足。
生意不错。
女儿在身边,也听话。
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舒服的事情吗?
老白看着方大娘眼神里的满足,心里想着如果告诉他云崖封闭可能会是很久很久,云崖狐族不再和人类交易,她賺的那些钱只是一些纸而已,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心满意足。
肯定不会。
方大娘就是个爱钱如命的主。
也不知道姬女有没有回到云崖,要是她看见了陈默,看见了陈默在司命的房子里住着,会不会发飙发狂?
那两个女人会不会打上一架?
老白眯着眼想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会有好戏看,兴趣也是越来越浓郁,女人打架可是难得的场景。
到时候司命帮谁?
肯定是陈默。
老白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盐放多了,有点咸。
“老白,狐娘什么时候回来?”方大娘算完了手里的一笔账,继续找他聊天说话。
“她………”从司命发布通知出去,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新城范围内的狐族都在陆陆续续的往云崖赶,狐娘离得不远,她又是个雷厉风行的主,按理应该已经在云崖了才对,“还没有收到她回来的消息。”
“不打个电话问问?”方大娘调侃道,她知道老白和狐娘间的关系,这两人心里都轴的很,明明彼此之间都很挂念担心,就是不愿意主动联系,哪怕要见面也是假装碰巧遇见。
这种僵持持续了几百年,可能还会再持续个几百年,就这么僵持着,不累吗?
方大娘觉得自己光是看着就累,他们肯定也累。
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彼此心里的挂念,担忧,喜欢,感情,然后赶紧结婚,生个胖小子———还是生女儿吧,女儿乖巧。
方大娘抬眼看忙忙碌碌但脸上都是笑的女儿,心里脸上得意的紧。
“到了时间,她就会在,有什么好问的。”老白嘴硬的很。
方大娘叹了一口气,“老白,有些事情,就算是到了时间,也未必会有水到渠成的结果;何况时间还不愿意等人,人和事也会突然溜走。”
老白一时间愣住,怔怔地看着碟子里的花生米,数了五颗出来。
方大娘以为老白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但其实没有。
她想说的是,感情的事不会等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老白想的是,他这只鬼,就算是时间到了,不也还是鬼吗?
这么一想,司命的担心,真的很正确。
他郁闷烦躁的拿起酒瓶瓶口往嘴边送,然后仰头咕咚咕咚地灌酒。方大娘看着已经见怪不怪,老白一旦喝酒喝到兴头上就会放弃杯子的小酌小饮,改成整瓶酒的痛饮。
只是,老白没有喝到兴头上。
瓶子里的酒还没有喝完,老白突然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又皱了几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
那是个类似于bb机那种古老的东西,但实际上不是。
屏幕上亮着绿光,上面只有些长短不一的横线,像是早年间的摩斯密码。
老白看着屏幕,神情骤变,手里的酒瓶子跌落下来,砸到地板上粉碎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