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惟知笑得直不起腰。
程惟知记仇,对傅江森那时候对他和叶青劝分不劝和耿耿于怀。
所以预备取消给傅江森以后的订婚和结婚礼物。
老婆果然是最亲的,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
第二天一早,程惟知去接albert,叶青则在叶氏的办公室里等温朝易。
温朝易到的时候,两杯手冲刚刚泡好。
他拿起一杯,想起在叶氏加班的那半个月,那昏天黑地的时光。
“叶总,我不想把这张打折卡给你了。”
叶青推动工作的时候压迫感极强,加上那时时间紧张,连温朝易这样的强人都被她训过一顿。
叶青伸出手,“拿来吧,你要不拿来,下次就是小程总上门问你讨了。”
温朝易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淡蓝色的兴奋,上面还小小地扎着一枚小小的红色秋英。
“怎么放这个花?”
叶青很熟悉秋英,她每年扫墓时,都会给父母带去两盆。
“你可别咒我,程惟知现在可迷信了。”
魂断蓝桥被他天天挂在嘴边,正计划着这次在伦敦一定要绕过滑铁卢桥。
温朝易喝着咖啡,掩饰着他的表情,“你打开看看吧。”
叶青拆开了信封,一张是温朝易所说的“打折卡”,还有一张则是个老照片。
温朝易在港城的办公室里有很多照片,他们第一次见时,他就取下了一张,告诉她,他认识自己的母亲。
这张照片里依然有她的母亲,也有她,但还有两个人,她当时不认识,现在却无比熟悉。
叶青捏着这照片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失去一部分记忆,好像慢慢回到了脑海里,虽然不甚清晰,但慢慢慢慢在回来。
温朝易喝空了咖啡,放回桌上问:“能再给我泡一杯吗?作为感谢?”
“好。”叶青动手磨了点咖啡豆,重新冲了一杯递给他后问,“你哪找出来的?”
“我以前很爱拍照,那年师傅的律所和驻港办搞团建,就叫了我去拍照。前几天理的时候,正好看见,就当你新婚礼物送你了。”
他笑了笑,看着叶青,冷艳清丽,很像他那位强势的师傅。
记得那时候,在太平山上见到师傅带着女儿爬山时,小女孩还只有七岁。
“你们其实很般配,但你和他也都是很强势的人,这样的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以后你们要是吵架了可以告诉我,我来替你劝他。毕竟我和他也有过交情,还年长几岁,说他几句的立场还是有的。再退一万步,我还是你的朋友,得为你出头。”
“朋友?”叶青问。
温朝易指指照片,“我可是作为朋友才送你这张照片的,如果现在我们还不是朋友,你可得把这张照片还我。”
叶青把照片小心地夹在了笔记本里,由衷地对他说:“温朝易,谢谢。”
*
叶青到家很早,离去机场还有两个小时。
她先把那张照片放在了冰箱上,然后想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因为临近出门,冰箱里没有再添食材,只剩下一点做布丁的材料。
她拿出来,努力回忆了下制作布丁的步骤,好像是牛奶、鸡蛋液和糖混合,再加点香草籽?
程惟知每次做的时候都驾轻就熟,好像非常简单。
她试着做了一下。
足足试了一个多小时。
程惟知到家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奇怪的焦味蛋香,冲进厨房时,叶青正坐在厨房中岛前,托着腮看一坨蛋花牛奶混合物。
“这什么东西?”
程惟知上去先关了火,拿起碗闻了闻。
叶青可怜巴巴地说:“布丁。”
“……”程惟知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得太过分。
“程老师,我难得下个厨……”
“挺好的挺好的。”程惟知死死咬住自己嘴唇忍住笑,掏出手机拍了个照。
拍完后,又觉得自己欣赏还不够,研究了一下发朋友圈的功能。
天可怜见,他竟然还用照片编辑模式加了个滤镜。
【太太第一次为我下厨,很不容易,幸福。】
叶青看见的时候,差点没把锅拍在程惟知脸上。
很快这条朋友圈下,就充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嫂子厉害了!】
【小叶姐姐你……】
伤害不高,侮辱性真的过强。
叶青捏着手机,露出危险的神色,“程惟知,你不把幸福吃下去吗?”
程惟知:“……”谋杀亲夫真的好吗?
程惟知自行走到宾向前,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想吃,“我再给你做一个,你手多金贵啊,晚上还要用来抱我呢,不能随意下厨。”
他重新拿了牛奶和鸡蛋,关上冰箱门时,看见了冰箱上多出来的一张照片。
上面有十二岁的他,有傅女士,以及另外两个人。
“这是……你妈妈和你?”
七岁的冉青和还在的冉浩岚。
“嗯,温朝易送的结婚礼物。”
程惟知把照片取了下来,搜索着这段遥远的记忆。
叶青靠在程惟知肩上说:“我好像记忆里是有这么回事,但记得不太清楚了,没想到温朝易竟然还给我们拍了照片。”
程惟知笑着问他:“你真的不记得了?”
“就记得好像和妈妈走错了路,走到了芬梨道。”芬梨道要分离,她不久以后就真的和妈妈分离了。
“没事,我记得。”程惟知拆开了牛奶开始给她做布丁。
“记得什么?”叶青凑过去问。
程惟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记得你小时候很可爱。”
他给她做了布丁。
叶青是真的很爱吃布丁。
/那年在芬梨道上碰到七岁的她时,她也吃着一个布丁。
奶奶去世后的那几年,蒋其岸离开了京州,爸爸去了远边,妈妈一直在港城工作,他一个人在京州曾经无比的孤单。
最严重的的时候,奶奶的去世和走失的真相反反复复地折磨他,他成宿的在老宅里无法入梦。
他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只剩恨意的人。
十二岁的暑假,在他情况彻底恶化前,妈妈把他暂时接到了港城。
有一天,他们去参加了驻港办的团建,因为妈妈下午还有事,他们比所有人都去的要早。
一直到下山的时候,才碰到了大部队。
他不知道那是冉浩岚,只是跟在妈妈后面,看她和人打了招呼,随意聊了几句。
那位女士说在港城等丈夫一起过来,过几天和丈夫一起陪女儿去纽约过生日。
“他爸爸看中纽约一个学校,非要带她去看。”
“哪个啊?”妈妈曾经在纽约工作过。
那人报了一个学校,“我女儿数学不错,她爸爸想要她以后去那里学精算。”
他听到了,却更加厌烦。
他没有自由,他的一切已经规划的明明白白,只能在京州,去复制一条程家人的路。
那种深刻的烦躁和戾气写在了脸上,直到妈妈和那些人告别也没有散去。
“阿知?”
“不想听,我连去纽约的机会都没有。呵。”所谓程家家大业大,他却半点自由都没有,那年走失过后,更是被家里严加看管起来。
傅女士沉默了片刻,揽住他说:“我这任结束后可以换个地方,刚刚说的那家学校很不错,你数学也好,可以去试试?”
“爷爷不会同意的。”他是要去京大的人,爷爷早就看好了,连导师都选好了。
傅女士很严肃地说:“我来帮你争取,但你要答应我16岁就能申请到,这样才能和我一起走。我如果比你早走,你爷爷会反悔。”
“真的?”
“我不骗你。”
傅女士回头看了眼远去的大部队,“你可以在纽约试着自己生活自己独立,说不准等你毕业的时候,这个小妹妹也考过去了呢?”
傅女士凑在他面前,恢复了那调皮的神情,“阿知,搞不好青梅竹马哦?”
“切,我肯定考得上,她可不一定。”
“你瞧瞧你那谁都不如你的样子。”傅女士为儿子格外揪心,“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如你了?”
“那我等着瞧啊。”自信又傲娇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