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想起:“程惟知也说过类似的话。”
“阿知是妈妈带大的,他和妈妈感情最深。”蒋夫人回头看看老宅,老程董的书房正对马场,现在里面坐满了双方的团队,“二哥是跟着爸爸学做生意的,阿知是妈妈亲手带的。爸爸很难认输,可越到最后,他越明白妈妈从来没有错过。”
“爸爸给你准备了房间,今晚注定都要通宵了,你上去先休息吧。”蒋夫人叫来女管家,让她带叶青去休息。
她们一起上了三楼,还是上次的房间,给她准备的是那间白色的房门,对面相对应的,是那扇黑色的门。
她好奇地推了开,房间布置相差无几,一股子没有人间烟火的感觉。
只有在床头扔着一包烟,双爆珠的细长烟,程惟知一直抽到那种。
叶青把烟收拢在了手心里,这天晚上,她也没有忍住,彻夜抽着。
*
彻夜的谈判后,方案终于敲定。
在剥除苗林资本的情况下,两家将以一比三的对价交换股权。同时,叶氏会尽快向宁城广城的酒店项目及清城287号地块注入资金,以弥补之前的资金链短缺。
华光和叶氏将同时获得对方的董事会席位,协议生效后,叶青将在华光拥有两席董事会席位。
叶青签字时已过十点,这日京州竟然烟雨纷纷,走到程家老宅门口时,她终于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第42章 繁星 冲动作案
程惟知正从一辆车上下来, 替他开车的人,是一位看不出年纪、优雅秀丽的女士。
她在车里朝叶青招了招手,带着探究和喜悦的神情。
“什么结果?”他问。
“两个董事席位, 一比三对价置换股权。”
结果出乎程惟知的意料,“我觉得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一个。”
他的喜悦过于明显, 直接在老宅门口把叶青举了起来,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不管你怎么想,我现在想什么我知道。”
“你说说看?”
叶青看着他的眼睛,英俊深邃的眼睛,有着光芒、自信和爱。
“我想和你结婚, 但可惜现在没有作案工具。”
“如果有了呢?”
“我可以立马作案。”
程惟知把她放下来,去取她衣服上的那枚胸针, 他轻轻掰开这朵妖娆艳丽的立体玫瑰, 在层叠的花瓣下露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
与这枚胸针相比, 戒指实在是过于朴素。
“这是我在希斯罗机场买的, 那时候这枚戒指用了我半年在伦敦所有的收入。我知道现在应该换一枚, 更大更好更璀璨的那种,但我还是想把这枚给你,青青,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牵起她的手, 把戒指慢慢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叶青吸了吸鼻子, 这是她一惯掩藏自己想哭的状态。
“你有证件吗?”
现实主义代表人物叶青在冲动作案时也不忘理清步骤。
程惟知转头喊了声:“傅女士, 证件夹给我下?”
被他喊的那位女士从车上下来,把一个文件袋和车钥匙都给了他们。
“去吧,别走错路。”
程惟知拉着叶青上车,他们扬长而去。
叶青打开导航, 提示着某路盲开车的路线。
“你的呢?”
叶青从包里拿了自己的证件袋,朝他挥了挥,准备的非常齐全。
程惟知握着方向盘,笑得合不拢嘴。
“你可以啊。”程惟知揶揄着她,“我看来是偶尔得失踪一下,不然你还不能这么想我。”
叶青问:“刚刚那位是谁啊?”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下次见她,记得叫妈。”
*
时间回到这天的早上七点。
程惟知已经困在京州郊外的一幢小楼长达半个多月,与他父亲程闳住在一起。
程闳今早一直坐在他对面。
程惟知今天胃口不错,一杯咖啡一杯橙汁两片培根一片全麦面包都吃完后,还问一边的厨师有没有中式的。
程闳从坐下到儿子吃完,面前的早餐盘一口也没有动。
最后是忍无可忍,猛拍了下桌子,打断了儿子和厨师的交流:“你就没点忏悔的意思吗?家里现在一团乱,你爷爷都快被你气死了。”
“忏悔?我忏悔?”程惟知看了父亲一眼,不忘继续和厨师交代自己要吃的东西,列完了清单才继续和父亲说话,“呵,今天不是我忏悔的日子,而且我也没什么要忏悔的。”
“你是觉得很自豪是吧?会和家里掰手腕了?会和你爷爷说不了?”
程闳不停地碎碎念着:“我当初就不该松口让你出国,看看你学的,一身放荡。整天和傅江森混在一起没个正行,我们这样的家庭,婚事是你能自己随便出去就决定的吗?你爷爷管你点怎么了?一点点不高兴,你就敢把家里的天捅了?”
程惟知在父亲说话的间隙,一直在看手表,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着。
“和你说话呢!你知道不知道程家的规矩了?”
“程家什么规矩呀?”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程闳先是惊讶,然后露出笑容,最后却是慌张。
程惟知已经站了起来,把自己座位上的餐具餐盘收拾到一边,把厨师做好的中式早餐和新餐具都布置上,十分狗腿地拉开了座位。
“妈,你快坐,吃早餐了。”
程闳看着儿子的动作,和太太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小兔崽子算计了。
傅任真拿起筷子,夹了口久违的中式酱菜,嚼了几下后问:“姓程的,你准备怎么解释?”
程闳白了一眼在旁边得意洋洋的儿子,说:“老婆,我们当年说好了,儿子的教育听我和父亲的。”
“呵。”傅女士瞪了他一眼,“你这叫教育吗?你这叫□□!还你们程家的规矩呢?我儿子怎么了?哪里不如你了?”
她指指身边的儿子开始数落老公,“专业专业不比你强?”
程惟知暗笑,老爸学校专业国内第一,自己专业世界第一。
“学历学历不比你强?”
老爸硕士他博士。
“家世家世不比你强?”
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不过老爸是京州程家。他可是程家和傅家两家的宝贝。
“就是长相……”傅女士这时两边比较了一下,内心还是觉得老公更对自己胃口,但这时气场不能输,“他长得还比你高两厘米呢!”
“姓程的我告诉你,我现在越想越后悔,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该嫁给你。”
又来了……
连程惟知都同情自家老爸,在外面威风凛凛,可每次碰见傅女士发脾气,除了噤若寒蝉地缩着肩膀听,连个反抗余地都没有。
我这次在国内要有一个月呢,我们现在去申请,冷静期过了就拿离婚证。”
傅女士摔了筷子起身,程闳跟在后面一路追着喊:“夫人,老婆,真真,不是啊,我这也是爸爸逼我的。”
程惟知歪着嘴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老妈一演戏就上头,连粥都没动一口。
他拿干净勺子舀起来慢条斯理地喝着,听见楼上传来了一声关门巨响,知道肯定是老爸又被老妈关在了门外。
程闳回到餐厅时,正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没心没肺地吃着独食。
真叫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没生过他。
“你把你妈招回来干什么?”吵架带外援,儿子这叫不讲武德。
“火上浇油啊。让你和爷爷联手整我。”程惟知放下勺子,找餐巾擦了擦嘴角,“老爸,把这句话好好记着,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坏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
程惟知上楼去敲了敲门,“妈,能开车送我出去吗?”
傅女士开了门,拿着一个证件袋,带着儿子返回餐厅。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律师,别给我说什么冷静期,我直接起诉你。离婚儿子归我改我姓,以后不用你们程家管。”
*
程惟知是在和叶青买衣服的时候,把故事转述给她的。
叶青总不能穿一身丧服去领证,他们在京州的商场里买了情侣款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你爸这么怕你妈?”
“我爸当年是跪在我妈门前求婚的。我妈当年外号京州小疯子,本来是誓死单身要做事业女强人的,最后能结婚是我爸死皮赖脸在她驻外办公地不肯走。”
程惟知得意地系着白衬衫的扣子,一点也没有被囚半个月的颓丧,反而像去过了一个悠闲假期。
叶青抓到了个细节,“你爸求婚还跪过?”
“对啊,怎么了?”他抬手给叶青系扣子,“我妈亲口给我回忆的,据说场面可以把我爸钉在耻辱柱上三生三世。”
叶青摸着手上的戒指,喃喃道:“你刚刚怎么没跪?”
“……”程惟知反应格外迅速,“我现在补,单膝双膝?没事,两个轮流来。”
他说着就准备补,被叶青拦了下来,“别啊,大庭广众的丢不丢人啊?”
“没事,我不要脸。”好不容易叶青冲动一回,这时候要脸,他就凉了。
“回去再补,没人再补。”叶青看着外面的sales已经在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着急忙慌地让他别乱来。“继续说你爸你妈。”叶青对父母相处的事记得不多,听程惟知说这些,只觉得有趣。
“他两就这个相处模式,我妈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忙,他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忙。只要我妈回来,我爸一定回京州伺候他的亲亲老婆大人鞍前马后。这也就是我算的准,正好我妈回国了,不然我爸还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