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说。”程惟知从她膝弯处把她扛起来,仰头看着她,“今天这场庆功宴花了多少钱?”
“还说呢。”叶青抬手打了他一下,“现在让我算账,我可能死于心梗。”真的很贵,以贵到肉痛的方式排解了她这些日子的气恼。
程惟知也故意,他就不说赔她。“挺好,叶总破费了,以后继续啊。”
“还以为你要说,用从奇维挣走的钱赔我呢?”amo这次的服务费可没少挣,“你什么时候弄的投行啊?怎么不和我说?”
“给你个惊喜。当初在伦敦时候就为这天天加班,这几年才做大的。”
“我们程老师真棒,我就知道。”
“嗯,和你说个事啊,叶总。以后投资还是要和我说一声,我们的亲密关系比较敏感,比你还敏感。”
“你才敏感呢!”
叶青去扭他耳朵,换来他哇哇乱叫。
闹过后,才看到了保镖等在路口的车。
坐进车里,程惟知都不舍得放她下来,非要抱她坐在腿上。
幸好奔驰的商务车足够高。
“工程案的事我知道,但这事就如你说,牵一发动全身。”
“因为施工方是华光有关的几家上市公司吗?”施工备案都是公开信息,苗林资本找施工方时没有从外部,都是华光旗下的公司承担各种原料供应和施工作业。
程惟知敲着车窗边缘,显得心浮气躁,“准确说,是和我二叔有关的几家公司。”
叶青记得他上次对自家二叔的形容:又蠢又坏又假又装——没有一个好词汇。
“你们家大房和二房闹得很不开心?”记得程惟知爸爸是老程董的大儿子。
程惟知轻哼了声,“我要说没有半点不开心的地方,你信吗?”
“这位先生,您身上的每个部件都写着你和他不合好不好?”
程惟知笑了下,带着说不出的无奈,“问题就在这里,有些人你明明和他哪哪都不对付,但你连个具体的原因都说不出来。”或者,是没法说。
他叹气,“这笔烂账姑且放一边,他手里的公司能卷进施工问题里也好,我处理起来能简单些。”
“以此为机会逼他退出?把苗荷他们也逼退出?”按照正常的处理,如果项目拿到行政处罚,相关企业负责人需要承担相应责任。
“但愿顺利。”程惟知如此说。
“但愿体面。”叶青如此说。
程惟知问:“为什么要体面?”他本来没打算体面了事。“你难不成还同情你那个挂名未婚夫了?”
“我同情他干嘛。”叶青掰着手指一笔笔算着,“按照你说的,布局是你爷爷定的,一百亿注资是华光出的,三十亿红利是我挣的。三年时间,他白挂了个总经理,搞了二十多个女人,还留下个烂摊子。我也想做个开开心心的纨绔,每天吃香喝辣的,就等着你们给我收拾残局。”
这账算的明明白白,把程惟知听得笑到摇头。“你去年分红之前和我说一声就好了,不该给他们那么多的。”三十亿给那家人这么砸下去,还是浪费了太多。
叶青纠正他,“不,就得给他这么多,不给,他们哪有胆子去同时吃两个项目?”
人心就像胖子的胃,都是一口一口喂大的。
叶青窝在程惟知怀里看他的侧颜,他和程律林都是程家人,但眉眼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更不要说手段和智商。
“程老师,其实如果不是我们同时下手,这天来不了这么快。”苗林资本会去偷工减料,主要还是因为两边项目同时进行无法周转。
“那你怎么不说,如果苗荷不贪叶氏那十亿的股份,这天还能再晚两个月呢?”压死骆驼的稻草都是一根根堆上去的,只是看那只骆驼,之前到底要了多少。
叶青下巴靠在他肩上嘀咕:“其实我给他们算过,三十亿,如果仔细点、认真点、谨慎点,同时进行也不至于完全崩塌。”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这么能挣又能花?”程惟知每次看叶氏报表都能更爱她一点,叶青在挣钱这件事上,是天赋叠加努力的杀手级人物。
“算了,我们把心眼都抹黑了给他们下套,还得嫌弃他们能力不够,太不作兴。”
“那不就得了,他们自己作,自己不行,凭什么让我给他们体面?”
“我是让你给你自己留点好名声。”叶青呼了口气,正巧吹在他脸上,“以后你还要执掌华光,总不能真落个六亲不认的名声吧?”
人心还是重要的东西,这是叶敏达留给叶青的教训。
“这话爷爷也说过。”程惟知提起爷爷,总是有股怨气,但却点了点头,和她交颈而拥,“行,我记住这话。”
华光内还有的是闲职,扔一个给程律林他们,并没有大问题。
他肯听句劝,叶青便放心了不少。
“诶,温朝易怎么回事,我猜到他家庭不错,但他妹妹和你怎么回事?”
“你刚刚不是还说不在乎吗?”程惟知含着她的耳垂问,“你觉得温朝易这人怎么样?”
叶青沉吟片刻后说:“业务能力顶尖,但人嘛……”她在试图在自己的字典里找个合适的词汇形容。
程惟知比她快,“他是个绿茶。”
叶青笑了起来,这词之前乐容也用过,倒是十分准确。“你和他有过节?”
“过节谈不上,就看他不怎么顺眼。”程惟知像赶苍蝇一样挥了几下手,“他这个人心思千变万化,你看他在港城开律所,但也有内地律师资格证,是不是以为他在内地也开律所?可其实不是,他靠律师执照打的唯一一场官司就是自己的离婚案。京州名门联姻没有一百对也有一千对,能搞成温朝易这样的独此一家。”
“你是怕他把妹妹嫁给你也这么对你?”
“我看着像会联姻的傀儡吗?你看不起谁呢。而且以温朝易当年自己敢撕破联姻的手段,他肯定不是那种拿妹妹换事业的风格。”程惟知松了松领导,那股桀骜和不屑又浮了出来,“他是个绿茶人做事也是绿茶风,心思千变万化,我和你赌,他现在肯定在劝自己妹妹和你好好说话。”
*
程惟知半点没有料错,温朝易带着妹妹在太平山半山庄园门口等车时,温晓易一直嘟着嘴在和哥哥闹脾气。
“哥!你刚刚怎么回事啊!”刚才她当着好几个人的面,被程惟知下了面子,哥哥却没有帮她半句,“你有没有看见程惟知看那个叶总的眼神觉得不对劲?她是谁啊!”
温晓易认识程惟知二十多年,习惯且崇拜他目中无人的狂劲,今天第一次看见他主动问一位女性有没有时间。
温朝易瞟了妹妹一眼,一直等到车来,把妹妹赶到车上后才说:“那是清城叶氏的总裁,也是华光集团未来的总裁夫人。我给你句忠告,以后你看见她,自己主动打个招呼,敬她一杯酒,别让我难做。”
“哥!”温晓易立马就急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听听你现在在说什么!”
温朝易闭上眼,平日那股客气热情的样子完全褪去,“温晓易,已经整整四年了,你和这姓程的有过进展吗?我已经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生活的自由、财富的自由,连婚姻的自语都给你了,你要是再活不好,你谁都怪不了。”
“你就不能帮我去提个亲事吗?温家又不是配不上程家。”温晓易摇着哥哥,“哥,什么婚姻的自由我不需要的嘛,我可以去联姻的,到时候我们两家就可以绑在一起了。”
“你觉得婚姻就可以绑住利益了?”温朝易睁开眼,眼里毫无温度,只有寒冰,“晓易,能绑住两家的,是你哥我的能力,没有我坐镇,你连痴心妄想的权力都没有。”
“我不许你再和家里一起胡来,过几天我送你回美国。”
温晓易还要再挣扎,却被温朝易拽住了手腕,“你们谁再胡闹,来坏我的事,我就让你们靠不着我。没有我撑着,我看你能自己胡闹到几时!”
*
苗林资本的会议室,程律林一直盯着一串数字,久到快要背出来。
他母亲苗荷正在用总经理室的座机,给程惟知的手机打电话。
“阿知,我们也是为你办事……”
“苗总,你一边嘴上说着为我办事,一边却在宁城和广城的项目里勾搭了那么多二叔的人?我和那人关系如何,你不清楚吗?”
苗荷顿住,还没申辩,程惟知已经挂了电话。
“妈!”程律林大声质问着,“你怎么会和二房那个混在一起?我们难道不是一直站在大房那边?站在程惟知那边的吗?”
他脑袋上还顶着程惟知小时候救命恩人的名号呢,程家那些亲戚谁不知道这点?
“你懂什么!程惟知这个人心思深得很,我们要不能在他们主支两边游走,又怎么在华光站的下去。”
“那现在怎么办?他可看破你了,不肯伸手帮你了!”
程律林急得要命,一边是宁城和广城的项目,一边是清城287号地块,如果现金流再连不上,他就要被蒋其岸逼债了。
那可是个出了名的黑心鬼,被他逼债的,不死也得蜕层皮。
苗荷自己用手机拨了个电话:“喂,你们这篓子不能牵扯到我吧?要么你们立即重新返工,要么我们去集团鱼死网破。”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苗荷陷入了沉默中。
最后电话挂断,她看着儿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妈,怎么办啊?”
“去找叶家那个,她去年还分过红利,今年到现在都没动静,得赶紧逼她把钱吐出来。”苗荷恨声说,“早知道这样,去年就该把婚结了,拖到现在不上不下她还有拿乔的本事了。”
“上次我都在老宅提了,还被老爷子骂回来了。我有什么办法?她这个人硬的很,我也不是没追过,一点都不吃。”
“你就没用!看你办的事,最后还连累你爸!”程庚被调回京州后,他们在清城少了许多助力。
“你怎么就怪我了呢!这之前不是你说都可以吃下来的吗?”
287号地块、叶氏的转债和广城宁城的项目,母子两个都同意拿下,只是当时以为,会有华光托底而已。
“你再去找那个叶青一次。外面的女人你到处招惹,该招惹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程律林倒不反感叶青的模样,只是那女人的态度……
他实在不喜欢强势的女人。
*
一转眼,又是七月底。
日子过得飞快,没多久就又是叶青的生日。
她的生日就在盛夏,一个烈焰高照、如花似火的日子。
和她的性子格格不入。
程惟知已经在努力调假,以求在八月能陪叶青过生日加度假。
当然,忙碌如他,完全的休假也不可能,他顺便想会欧洲,去处理一些amo在欧洲的事务。
叶青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为着商场、艺术中心和开发区三期竞拍团团转。
想休假,都是要代价的——连做老板的人都不得完全自由。
程惟知终于可以飞清城的这天,叶青也要结束连日忙日忙碌后的最后一件工作:陪相关单位检视开发区的夏日用电情况。
这天同行的还有梁睿中。
苗林资本那里已经快到了弦崩断的那刻,叶青不信梁睿中一无所知,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苗林资本如何,和他并无关系。
送走招商办的人后,叶青与梁睿中在商场里又逛了一圈。
其实,她和梁睿中在工作中处的不错,梁睿中精明干练,是个非常优秀的职业经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