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叔叔，你是我老婆当然是他小婶了。”毕骁麟抬手在殷樱的头发上抚了抚，像是对待小宠物那般的轻柔，“乖啦，听久了就习惯了。”
    “我不。”殷樱嘟嘴，“我要跟阿弥的身份叫，这宝宝要叫我姑姑。”
    毕骁麟，“……”
    他转头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贺连城，问道，“这孩子将来姓贺？”
    贺连城给他两个字，“废话。”
    毕骁麟有转身看自家老婆，抬手扶着对方的下巴，俯身在红唇上亲了下，“你看孩子姓贺，叫你姑姑就生分了。你说，如果我要认他做干儿子，你还要跟着那假小子称呼，还不得叫干妈？乖啦，就小婶儿。”
    这男人胡搅的能力大大增强，什么玩意儿小婶儿，简直把她叫老20岁。
    殷樱一扭头，“我不。”带着明显的撒娇语气。
    “那这样，”毕骁麟强行将她的脸摆正，面对自己，好脾气道，“等他会说话了，他怎么称呼你的，就怎么称呼。”
    这话听着好像他妥协让步了很多，但了解他毕骁麟的人知道这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说不定背后他使什么招数。
    不过，殷樱不怕他，大不了等这孩子再大点，她就一天到晚嘱咐他叫她姑姑。
    “好吧。”殷樱的食指在男人的胸口处点点，“你不许使诈。”
    毕骁麟笑，将女人搂到怀里，“多大点儿事，使什么诈。相信老公我。”
    “哼。”殷樱轻哼一声，强调道，“反正我不要被叫小婶儿。”
    贺连城真想把这两个在他的地头上，旁若无人打情骂俏的厚脸皮赶走，“你们不用上班？”
    毕骁麟撇他，“我老婆怀孕了，还上什么班？”看了眼手表，“11点了，我们留你这儿吃饭。”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的很，好像这儿是他另外一个家一样。
    “没饭。”
    毕骁麟皱眉，“那去买啊。”
    贺连城，“……”
    他喊了声“吕嫂”，等吕嫂急急赶到他身边道，“带你去认识一个人。”说罢，走到摇篮旁，摸摸正在打哈欠的小宝宝的脸，然后拉上避光布，提起摇篮就往外面走。
    毕骁麟在后面召唤，“去哪儿？”
    “吃饭。”
    “他要去阿弥家。”殷樱从毕骁麟怀里直起身子，道，“我们也去吧，正好我昨天都没跟她好好说上话。”
    毕骁麟面上有些不情愿，但张口还是答应了，“走吧。”
    ……
    贺连城和吕嫂，毕骁麟和殷樱分别乘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李弥君家。
    侯毅首先接过摇篮，从透光缝隙中看到宝宝正在熟睡，转而问贺连城，“孩子的户口什么的，你要转进时间办办，你要是没时间，把证件给我，我给你跑一趟。”
    “等我把宝宝的名字取好了，让秘书他们去办。”
    “嗯，你有安排就好。”
    “吕嫂，”贺连城叫了一声吕嫂，道，“以后我上班时，会把你送到这儿来，你多帮助侯叔照顾宝宝。”
    吕嫂恭敬地回道，“好的先生。”
    侯毅这边注意到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殷樱，“殷小姐，你来啦？”
    “是啊侯叔，我来看看阿弥。她今天中午应该会回来吧。”
    “会的，少爷刚刚打电话说中午回来吃饭。”侯毅看向搂着殷樱的毕骁麟，“小……毕总。”
    毕骁麟撇嘴，“小毕总是个什么称呼？您还是按照以前的来叫我吧。”
    侯毅笑，“好的，毕少。”
    正说着，一辆银灰色宝马开了进来，随后停在停车坪上。
    李弥君坐在驾驶座上，车停稳后下车。
    贺连城首先发现她脸色不对，伸手就去摸了下她的额头，声音里都是担忧，“怎么了，头天上班难受？”
    “不是，”李弥君咬唇，原本还只是坚毅中带着点儿低落的神色，在男人面前一下扩大了很多倍，眼睛里有了水意，哑着声音道，“警|察通知我说在海城发现了刘鑫的尸体。”
    贺连城眉心蹙起，“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李弥君摇头，“我刚刚接到电话说，他在海城的内城湖边被人发现，身上的钱包和其他东西都还在，但背后中了一枪。我让阿明先去跟警察确认了，下午我也过去。”
    “我陪你。”
    李弥君点头。
    身后毕骁麟和殷樱夫妇俩也听到个大概，知道不是说笑的时候，便静默地站在那里。
    ……
    海城，司法鉴定中心停尸间。
    贺连城和李弥君乘坐的飞机落地海城时，已经是旁晚时分，再坐出租车到达约定的鉴定中心，已经是晚上接近八点的时间。
    一下车李弥君就要抬步快走，却被贺连城一把拉住，后者道，“这儿是高原气候，初到的人不能疾走，否则容易缺氧。你慢点儿。”
    之前下飞机时没感觉，但这会儿下车，李弥君的确感觉到些许不适应，只是急于去确认是不是刘鑫，所以才会忘记这儿的气候特点。
    她点头“嗯”了一声。
    贺连城朝亮着司法鉴定中心牌匾上看了一眼，再看看周围，见没人，才低声道，“阿弥，如果真是刘鑫，那极可能是埋伏在李家的人干的。”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猜的，也正在让我爸之前的那些关系网调查，没想到今天听到他的死讯……”
    他话的尾音刚落下，一身黑色西装的侯明便和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从鉴定中心里面走出来。
    “少爷。”侯明看着正朝这边走来的两人，疾走几步到了李弥君身前，“怎么没给我电话，我好去接你。”
    “没事，”李弥君用低沙的声音道，“我和阿城叫了一辆出租车一样的。”朝站在台阶上的警察点点头，转而问侯明，“是刘鑫吗？”
    “应该是他没错。”
    贺连城问，“怎么是应该？”
    “因为他身上有刘鑫的证件和手机，还有银行卡。但因为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这夏初的时间，可想而知……脸都看不清了，”侯明摇摇头，甚为惋惜的样子，“真是可惜了他。”
    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动物死亡一周会是怎么样的场景：一定满是蚊虫，腐烂变臭。
    李弥君的眼睑挑动了下，心中重震，阿城先一步握着了她的手肘，给予了她镇定的力量，“查没查到是什么人干的？”
    “警察目前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说要等他最后联系的人，也就是少爷你来决定是不是做解剖。”
    “带我去看看。”
    侯明转向那位警察，“徐警官，麻烦你带着我们再去看看死者。”
    徐警官看了一眼李弥君，目光里似乎带着审视，但没说什么，只道，“跟我来。”
    徐警官事先递给了三人一人一个口罩，面对着李弥君提醒道，“味道有点儿冲，忍着点儿。”
    李弥君点头，“谢谢。”
    然后和贺连城、侯明跟着徐警官拐进了一间开着冷气却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房间，可即便有消毒水，仍是有明显的腐臭味儿刺激着进来的人。
    徐警官揭开医用床上的白布，顿时一个发腐的、面目全非的人出现在视野中。
    徐警官问李弥君，“记不记得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李弥君摇头，“其实，他曾经是我的下属，但我并没有看到他身上有比较明显的特征……”蓦地想起什么，又道，“他比较喜欢数字，所以随身签字笔，会将一些数字写在手心，有一次我看他用力过猛，戳破了手心表皮。可能戳的有点儿深，所以在他的手心留了个黑色的小点儿。”
    “哪只手？”
    “右手。”
    “不是应该是左手？”一般人都是右手拿笔写字，所以如果是笔所伤，那大概率因为是左手，所以，徐警官提问时就已经自行绕到了尸|体的右边。
    “刘鑫留过学，用左手写字。”
    原来是这样。
    徐警官绕到了左边，却发现这尸|体的左右紧紧握成拳头，因为骨骼已经失去灵活度，稍微用力就可能掰断，会破坏原貌，而且用笔戳出来的痕迹，估计经过腐败早就不能识别了。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道，“时间不早了。明天等法医来了，还要请几位过来。”虽然说是“几”，但明显是对着李弥君说的。
    “可以。”
    “那先回去休息吧。”说罢，徐警官盖上白布，抬脚朝门外走去。
    其他三个人也跟着走出来，再在大门口与徐警官告了别，便由侯明领着去了事先定好的酒店。
    侯明预想阿城和少爷会住一起，所以就只定两间房，到了酒店，侯民因为奔波，自己现行去睡了。
    贺连城担心李弥君会害怕，便连澡也一起和她洗了，同进同出，寸步不离，等躺到床上，已经快11点了。
    贺连城伸手要去关灯，却被李弥君一把拉住，后者道，“我们开着灯睡。”在阿城面前，她不用佯装坚强，害怕就是害怕。
    “嗯。”男人收回关灯的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别怕，有我在身边。”
    李弥君心下松了松，从接到电话开始一直紧绷的心有了时间去梳理和思考，蓦地想起什么，单手撑着床要去拿手机。
    贺连城长臂一伸，把手机递给她，“要看什么？”
    “我想起来几天前还收到过刘鑫的邮件。”
    男人皱眉，“没记错？”阿明说在鉴定中心见到的那人已经死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了。
    李弥君在手机上划拉几下，便调出了最后一封邮件的时间，拿给男人看，“你看这封邮件是四天前发的。”
    说这话时，因为太多诡异，李弥君不禁打了个冷颤，不过下一秒就被男人握住了手，紧紧抱在怀里。
    男人一边拿过自己的手机，一边低声道，“我查查这是不是定时邮件。”
    早在一年前他就像李弥君展示过现在网络的不安全处，所以对着这种最日常邮箱密码，只要两三分钟的时间就解开了。眯着眼睛查看邮箱的设置，果然是有定时发送，时间间隔多是三四天，内容多是一些风景图片，和一些日常生活记录。往后还有好几十封没发。
    “阿弥，你上次说他从梓浩家离开后再也没给你电话？”
    “没有，”李弥君脸埋在男人的怀里，低声道，“他只通过邮件跟我联系。”
    贺连城眯眼，静了片刻后道，“如果这些邮件是他设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你看图片，听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阿弥，你读那些邮件，有没有发现什么信息？”
    “我没太注意看。”她以为刘鑫发这些来只是让她欣赏美景的，并没有多想。
    “我看看，嗯？”他这么问她，也是因为这些邮件属于隐私范畴，他们再亲密无间，对隐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嗯。”李弥君心里后怕，全身几乎贴在男人身上，说话和呼吸的声音都很轻。
    男人因她的依赖而心尖发软，脸上也是柔和之色，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另一只手则拿着她的手翻看刘鑫过往邮件。
    这些邮件真的几乎都是各地的风景名胜，除了最后一封外，其他的邮件中照片都是风景图片，而最后一封的五张图中，夹杂着一张自拍照，还配有文字：“阿弥，我今天尝鲜，学摇滚青年去扎了耳洞，好疼。”
    将那自拍照放大，果然在耳垂处有戴耳钉，仔细看还能发现耳垂是红的微微浮肿，可能是创口发炎引起的。
    这样就又多了一处辨认那尸|体的记号。
    “阿弥，明天见警察时，你把最近一天的邮件给他们看，再跟他们说，刘鑫旅行期间打耳洞的地方有发炎过。”
    李弥君从男人怀里抬起头，随着男人的视线看向手机屏幕，果然看见了刘鑫耳朵上红肿的耳垂。
    贺连城暗灭了手机，道，“好了，你身体刚恢复，今天又折腾了一天，休息吧。”
    “阿城，”李弥君重新贴着男人，“你说的这事跟我家的人有关，对于这人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盛华旗下业绩最好的业务，和劣迹斑斑的公司，都有可能。”贺连城替女人整理下被子，道，“也许，最近盛华发生的怪事，都跟他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