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来的李|泽|民没料到贺连城在里面,要是知道他进来前一定会敲门。这会儿进来了,也不好再走出去,自然而然道,“阿城也在啊?”
贺连城转身看向他,恭敬地叫了声“叔叔”。
跟在李|泽|民身后的李婷宜瞄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拿着手里的首饰盒走到的窗前,对李弥君笑道,“阿弥,上一天班累不累?”
“还好。”李弥君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转身先后看了眼父亲和继母,“你们怎么来了?”
李婷宜首先开口,“明天不是盛华的慈善晚会嘛,我和你爸爸给你送一个展品来。”
说着,便把手里的首饰盒打开,顿时一颗直径递给“继子”,“这是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从别人那儿买来的,当时没花多少钱,这些年也没用到,今天翻出来,就想拿给你。”
李弥君接过来,看着首饰盒内直径3厘米左右的晶莹剔透的猫儿眼,即使不懂行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李婷宜见她不说话,忙道,“阿弥,你觉得不好吗?”
“是太好了。”李弥君抬眼,朝她笑了下,“只是,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你买来的,还是我爸或者其他人送给你的。要是别人送的,最好还是自己收着。我这儿还有些书画,能充场面。”
“真是我买的。如果你觉得好,你可以留着,以后做戒指或者其他别的首饰都行。”李婷宜想的是,如果将来阿弥回复女孩儿的身份,这猫儿眼做个首饰一定能衬出阿弥的美。
李弥君颔首,“既然这样我就收着了,谢谢姑姑。”
“不谢不谢。”李婷宜笑逐颜开,“阿弥,我们是母……”
她是想说“母女”的,但怕阿弥听的刺耳,马上转而道,“我们是最亲的人,不用说谢谢。”
李弥君点头,将首饰盒放在书桌上,拿起几分钟前从保险箱拿出来的文件袋,走到李|泽|民面前,将文件递向后者,“爸,这份东西先放你这儿。”
李|泽|民接过来文件,看向她,“什么东西?”
李弥君说的淡然,“盛华管理授权书。”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似乎同时由她这话联想到其他不好的事。
“最近,家里、酒店都接连出事,”李弥君顿了顿继续道,“我先把这文件放你的手里,预防万一。”
“阿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李弥君摇头,“不知道,但就是不知道,变数才多。这回,对方很高明,还藏在暗处,我现在没有半点儿头绪。虽然现在还没找到我头上,但做好准备总没有错。只是……你和姑姑趁着现在身体还好,可以考虑生一个孩子。”
“阿弥……”李婷宜少有的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觉得她犯了大忌,“我和你爸就只有你一个孩子。”
李弥君勾唇,神情莫辨,语气随意,“我倒是觉得你们再有一个也不错。如果你们不想的话,那就是你们的自由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比起李婷宜的激动,李|泽|民倒是平静的很,拍拍女儿的肩膀道,“听阿明说你还没吃饭,收拾完就下楼去吃吧。”
说罢伸手把瞪着自己的李婷宜拉到自己身边,再看了眼贺连城,便出了门。
“我听着你好像在交代后事,”等门关上,贺连城走到李弥君面前,抬起后者的下巴,让其与自己对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跟我说,嗯?”
李弥君抬手搂着男人的腰,将头迈进他怀里,“我爷爷,其实很早就有把李家拆分的打算,只是后来,我大伯入狱,我爸爸和我姑姑,以及我妈发生的事情太多。如果贸然拆,那就是动了李家的根基,所以到他去世都没动手……从6年前,改革组织架构开始,我就把原来的旁支派系打乱了。然后慢慢把集团的总控力量加大,其他分支级即便想生事,也没有能力。而且,业务都是一块块的,容易分割。”
贺连城听懂了,低头看她,“你是想动手拆分盛华集团?”这事他听阿明无意间提起过,但阿明说难度非常大。
李弥君嗯了一声,“想拆,但需要保证现有的体系不混乱,对外业务正常运转。”
“那你为什么给你爸授权书?”
“那是我在爷爷弥留之际弄的,为的是将来要是有什么不测,李家不至于分崩离析,上面有爷爷的签字,也有我的。”
“所以,你担心你分割业务会引起其他人不满,就会对你下手?”
“也不全是因为分割业务,可能还有其他一派的看我不顺眼,比如因为我砍了我大伯公司而没法洗钱的那些混混。”李弥君仰头安抚性的笑着对蹙眉的男人道,“不过,也没什么担心的,我也只是做的预防万一的动作。”
贺连城却是没被丝毫安抚到,眉眼越发地凝重。
……
第二天,盛华酒店。
贺连城穿了一身黑西装,很早就到了慈善晚会现场,还叮嘱保镖注意会场变动,不让任何陌生人与阿弥独处。
准备工作很充分,媒体、宾客都井然有序,中间除了毕骁麟将殷樱按在休息室内亲吻的场景小插曲外,慈善晚会进行的非常顺利。
但是,当宾客散去,去了一趟洗手间的贺连城,回到主会场就没再看见过李弥君,手机也打不动。
当时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但这种预感最近出现的太频繁了,以至于让他以为这回也会像之前那样无声无息的顺利度过。
但这世上偏偏有事与愿违、天有不测风云以及防不胜防这类词。
贺连城揣着一个忐忑地心,去阿弥的长包房里找她,也没见到她人影,问酒店的人,也都没看见她。
把电话打回她家,也说她没回去。家里也没人听她说要去哪儿。
一时间,竟无人能联系上她。
而那些上十个执勤的保镖被一个个的问,大部分都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一个保镖模糊的道,“宴会散了的时候,李总说要去见一个人,让我们别跟着,就自己出了门。”
贺连城眯眼,“什么时间?”
“快12点的时候。”
“见什么人?”
“李总没说。”
贺连城的担忧顿时化为怒意,“我让你们时刻跟着她,你们当时耳边风?她要是有什么,你们都去死算了。”
保镖们都不敢出声。
贺连城发完一顿火,又强自冷静,问那个保镖,“她是从那儿出去的?”
慈善晚会是在盛华酒店最大的宴会厅进行的,这宴会厅有还几个门,通往不同的出口,都是有监控的,知道阿弥从那边出去能最快调取监控视频。
保镖想了想,非常确定地指向贺连城背后的那道门,“李总,从那儿出去。”
贺连城申请肃穆,冷厉道,“让保安调监控。”
“好的贺总。”
贺连城转道去了监控室,保安虽不知道他跟自己老板是什么关系,但也知道他是个大人物,所以很快便调取了视频。
盛华酒店是申城城内数得上号的五星级酒店,店内走廊都安装了不同角度的监控,一方面也为了保护客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运营。不过,也有监控不到的情况,比如上次“任大夫”被杀,凶手就巧妙地踩点,非常聪明地避开了走廊上所有摄像头的拍摄。
贺连城兀自点开,那称阿弥被人叫走的保镖所说的那个出口的监控录像,首先调出的十二点的视频。
那时,阿弥还在宴会厅,手里正拿着手机,说着话。
将视频声音调大,他听到阿弥道,【现在就要走了……去哪儿……嗯,春城是个好地方……你来了吗,好,我过去见你。】
这些话明显是说给熟人听的。
贺连城脑海中首先想到的是刘鑫:上次阿弥给他践行的时候,他就说过几天要离开。
贺连城将阿弥挂电话时的屏幕镜头定格,然后拉近放大。
果然,上面标注是刘鑫。
确认是他的下一秒,贺连城便拿了手机拨了他的电话,居然是关机状态。
心中不好的预感攀升,握着手机的手点了继续播放键,若仔细看,能发现他握手机的手紧紧握着了拳头。
监控录像里,阿弥拿着手机走出宴会厅,沿着走廊,看她脚的方向往右拐地。
在往后,阿弥就出画了,因为这个监控是宴会厅内的,所以就只能看见宴会厅内的场景。
贺连城转向矗立在一边的保安,“调查右边走廊的录像。”
保安照做。
相同的时间,贺连城在右拐的镜头下看到,阿弥左右看看似乎是因为没有见到人,所以又重新拿起电话回拨了刘鑫的手机号码,刚问了句“你在哪儿”就像是感知到有人一样转身看向背后。
的确有几个黑色西装打扮的男人后面朝正接电话的阿弥走近,在阿弥扭头时,那些人与她只有一步之遥。其中一个男人快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纱布类的东西朝李弥君的面部捂去。
阿弥一个身体后倾的动作,躲闪开了那人的进攻。
可没防备身后还站了另一个人,那人同样拿着白纱布,在李弥君后退时直接迎了上去,直直的捂在李弥君的鼻子上,几乎只几秒的时间阿弥就好似昏了过去。那纱布样的东西十成十是抹的乙醚之类的迷药,捂在人鼻子上,会直接让人晕倒。
贺连城的手早在看到有人靠近李弥君时就握成了拳头,再看到那几个男人居然联手将阿弥扛走,他手上的青筋骤然凸起。
一旁的保安和保镖多少也感知到了他骤然更加冷厉的气场,不敢吱声,其中那保安自动调出了酒店后门的监控——视频里那几个男人是把李弥君从后一门扛出去的。
保安自行将录像调到对应时间,看着那帮人将李弥君丢进了一辆黑色老旧的桑塔拉车内,“贺总,您看,这有车牌号。”
视频中那辆桑塔拉的车牌号清晰可见。
贺连城看了屏幕一眼,便低头从手机里调出牛犇的号码,上次盛华酒店的命案后,他便存了牛犇的号,中间还由侯明领着见了后者一面,想了解凶案的调查进展。
接电话的牛犇带着浓浓地睡意,声腔含糊,“喂哪位?”
“贺连城。”贺连城没等对方继续问“找他做什么”之类的问题,便直接道,“李弥君被绑架了,需要牛警官帮个忙。”
牛犇的睡意一下被震的没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
“你说要帮什么忙?”
“我需要看道路监控,查到车牌外申750897的黑色桑塔拉的去向。”
“我来查。”从电话里依稀能听见走动的声音,想是牛犇从床上起来了。
“谢谢牛警官。”
“不用谢,阿弥也是我的朋友。”说完,牛犇就挂了电话,边走边换上便服,然后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监控室内,保安的眼睛一直盯着后门的监控,忽然发现什么,指着视频里的车内的一个人道,“贺总,您看这车内好像还有个昏倒的人。”
贺连城看过去,的确有个人,还是刘鑫。
所以刘鑫也被抓了?
绑匪要干什么?
贺连城在心里反反复复地琢磨这个问题,手下又拨了个号码出去。电话在快要自动挂断时被接通,“阿明,叫人守着家里的电话。”
侯明睡意朦脓,没听清他的话,“守什么?”
“阿弥被人绑走了,可能打电话回家要筹码,你让人守着电话。”
侯明声音一下被震的清晰了很多,“我现在就去守着。”
……
刘鑫是被颠醒的,一睁眼就看见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凶狠的瞪着他,“想活命就听话点儿,不然老子让你吃枪子。”
刘鑫没吭声,脸上也没有因为络腮胡的恶狠狠的语气吓到,大概是因为长时间靠着车座,所以腰背酸痛,刚要扭下脖子,眼角的余光就见到了一抹身影——
阿弥正闭着眼睛靠在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