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什么,她好似无法启齿,接连着哭地更大声。
李弥君的眸色沉了沉,面部染上了阴气,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女孩儿,轻声安抚道,“樱樱别怕,没事,我来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的。”
兴许是他的拥抱的力道对于一个14岁的女孩儿足够了,也兴许是他的承诺起了作用,女孩儿的哭声在他落音时哽住,抽噎着道,“阿弥,你不嫌弃我吗?”
“不会。”
这话说完,李弥君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儿正慢慢掀开被子,于是他便减轻了搂着她的力道。
殷樱足足用了半分钟才将小脸露出来,在灯光照射下,两眼因为哭的时间太长已经肿起来了。女孩儿严严实实地穿着运动服,上衣的拉链拉到了最高。
李弥君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没事了。有我在。”
他的声音过于温柔,唤起刚刚收起哭声的女孩儿的无限委屈,大颗大颗的泪从眼里流出来,一下扑进了略显瘦削的怀里,“阿弥,毕骁麟他猥……我,我不敢跟别人说,怕我二叔他们欺负我……”
“没事了,”李弥君听到了“猥”字,也知道女孩儿难以启齿,顿了下,但仍是问出了最紧要的问题,“他有没有强……”
“没有没有没有……”女孩儿打断他,情绪很激动,“他脱了我衣服,在我身上咬了几口。”
李弥君再次帮女孩儿擦掉小脸上的泪,安抚道,“没有就好。什么也没有,你就当做了场噩梦。明天早晨起来,把什么都忘了。”
“可……”
李弥君自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摸摸她的脸,眼神坚定,“不要担心,在你长大前,毕骁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保证。”
殷樱终是信任他,不再哭泣,但仍是搂着他不让他走,于是他在她的房间里留了一整晚。也是从此,殷家的人都默认为李家的当家人是殷樱的靠山。
……
第二天清晨,贺连城家。
贺连城身着白色衬衣和西裤,一看就昨天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也的确是一夜没睡。
昨天叫来阿明参加完迅达运行一个月盈利的庆祝会后,他便带着第三方做的运营方案回了家。从进门就开始查看和核对数据,甚至没来得及洗刷,到这儿翻完最后一页,再抬头已经早晨5点了。
耳边响起,半个月前,阿弥叮嘱的“不要再熬夜”的话,勾勾嘴角,没什么表情的起身去浴室做了简单洗漱,再换上t-shirt和过膝的大裤衩,正准备躺下补眠,就接到了来自阿弥的电话。
李弥君直入主题,“能不能联系上毕骁麟?”
贺连城的眼睛猛地一睁,瞬间从床上坐起来,“能。”
“带我去找他……我在你楼下。”
他说这话时,贺连城已经穿上鞋子出了门,并在电梯里给毕骁麟打了个电话,也没说多余的,直接问道,“是不是在医院那边的公寓?”
上次车祸后,为了方便复健,也为了不去面对他的父母,毕骁麟便在医院外面弄了一套房子,这段时间便住在那儿。
“嗯。”听声音,毕骁麟的兴致好似不高。
“我半个小时内到。”说完,贺连城便挂了电话,走出电梯的第一眼就看见那辆黑色奔驰,径直走到驾驶座方向。
灰色衬衣和黑西裤打扮的李弥君坐在驾驶座上,首先注意到了他的黑眼圈,愣了下,道,“你到副驾驶上休息会儿,我来开车。”
“你不知道地方。”
贺连城兀自拉开驾驶座的门,只手握着阿弥的胳膊肘将他拉到副驾驶座上坐下,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刚要发动车,见他没系安全带,便俯身去帮着系上。
“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觉?”
贺连城发动车,回的云淡风轻,“看方案看得忘了时间,刚准备补眠。”
李弥君抿唇,心底因打扰到他休息而燃起点点悔意。
贺连城看他一眼,转而道,“找骁麟干什么?”
李弥君一下沉了脸,“有事跟他说。”
贺连城不知道阿弥和骁麟之间有什么事需要面对面的、大清早的去说,但他也没再追问,因为反正阿弥和骁麟说的话最终也会进他的耳朵。
贺连城将车开到医院旁的一处高端小区,再带着李弥君坐电梯上了其中一栋楼的9层,按了门铃。
站在门外,依稀能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半分钟后才打开门。
一身运动短袖和长裤打扮的毕骁麟出现在门口,正要对好兄弟说“进来”时,撇见了站在旁边的李弥君,“你来……”
“干什么”三个字还喉头时,迎面来了一个耳光。
“pia”的一声,在静谧的清晨中显得尤其响亮。
毕骁麟脸上顿时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这还没完,没等两个男人反应过来,又是一下拍在毕骁麟的脸上,比前一次更响亮,力道更大,扇的毕骁麟的脸都歪向一边。
“毕骁麟,这两下是我替殷樱还你的,”与扇在男人脸上的狠辣力道和响声相比,李弥君声音却是低的很,“还有,在殷樱20岁以前,禁止出现在她面前,禁止骚扰她,否则,我保证毕家将来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他的声音虽低却是掷地有声,稍微了解申城富豪圈的人,大概也会知道李家的确有能力让“毕家将来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要知道毕家虽然做的是房地产,手里赚钱的项目不少,但同时负债率也高,只要李家使点儿手段,切断资金源,那毕家的众恒的日子的确不怎么好过。
李弥君看了一眼垂着眸的毕骁麟,收起戾气,浑身上下顿时又是完美绅士作派,“我的话说完了,毕少好好休息。”
说罢,转身就要朝电梯口走。
贺连城叫住他,“在下面等我五分钟。”
李弥君点点头,便进了电梯。
贺连城头转向从被扇耳光就没动过的好友,“你他妈做什么了?”
“看起来没肉,打人倒是挺疼,”毕骁麟的身体靠向门框,昂起头,目光有些涣散,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反问道,“阿城,要是我不听那弱鸡的话会怎么样?”
他是指不按照李弥君说的在殷樱面前露面。
贺连城在听到“弱鸡”二字时眉头就蹙起来了,“你他妈安分点儿。阿弥不像之前跟你对阵的那些富几代那样不堪一击。就你目前的实力,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你有手段,跟他斗也会两败俱伤……不要把你爸辛辛苦苦弄下来的基业毁了。”
“嗤,”毕骁麟看向好友,脸上染上些许调侃,“等你哪天被他欺负了,老子扇他两巴掌好替你出口气。”
“滚。”贺连城被他脸上没完全重叠的十个指头印给逗笑了,“自己拿点儿冰敷敷,太难看了。”
说罢,便转身按了电梯,走了。
留下毕骁麟一个人靠在门框上,久久未动,在静谧的清晨显得寂寥。
……
黑色奔驰车里。
坐在副驾驶里的李弥君垂下眼,捏揉着自己刚刚拿来扇毕骁麟的手。这双手虽没有肉,却是白皙而修长。
俗话说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真理,他把毕骁麟的脸都扇偏的同时,也扇地自己的手疼。
贺连城坐在驾驶座时见他仍在揉手,几乎是条件性地伸手拉过他的手捏揉,只觉得柔软无比,“小时候你打我后也这样自己捏?”
他说的是李渊死后,把阿弥带回家挨地那巴掌。
李弥君接触到他的手时瞬间,心悸动了下,下意识想缩回手,但又觉得这样显得太敏感了,便任由他捏着。这会儿听他说起扇他的事,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那时候力气小,不怎么疼。”
“哼,”贺连城抬眼撇他,手上捏揉的动作没停,“你这随便扇人耳光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十三四岁的时候扇他,上大学的时候扇嘲笑他的男同学,现在又扇骁麟。
李弥君勾起嘴角,笑道,“打架时,瘦子必须用最快捷的方式让对方感觉到侮辱,其中扇耳光最有用,对方被扇后一般会发懵,这样我就有后退的时间。”
“扇个耳光你的心得还挺多。”
“这是我爷爷说的。”
“哦。”
“手好多了。”李弥君收回手,在阿城发动时,正色道,“贺叔叔生前的那些道儿上的线,你能联系上吗?”
贺连城打了个左转向,将车调头朝向小区门口,“联系他们干什么?”
“绑架梓浩的那些人中,有两个被救回来了,跟警察说当时是另外一拨人杀了人,带走了梓浩。现在警察那边调查的线索断了,所以,我想通过贺叔叔以前的朋友查查梓浩的行踪。”
他所说的贺叔叔,就是贺连城死去的父亲贺震。据他所知,贺震生前在黑白道上游弋,即便后来跟着了他爷爷,也跟一些道上的朋友有联系。
贺连城看他一眼,“我来联系他们。”他不愿意让阿弥参合进道上的事情。
“那你有消息就通知我。”
贺连城“嗯”了一声,将车开到马路上,仿若无意般地道,“阿明说你要去趟江城?”昨天见面时,迅达的游戏宣传策划周福海无意间提起前几天有江城的网吧想要首先试水他们的游戏时,侯明跟他说了阿弥也要去江城。
昨晚安慰了一夜殷樱,李弥君差不多也是一夜没睡,趁着有人开车,便闭着眼睛休息,“噢,我准备把殷樱送到江城念书。申城这边,有各种干扰因素,不利于她的学习。”
在申城这边,殷家在殷礼中死后权利重新分配,势必会牵涉到殷樱,所以在她有能力反抗前,还是躲开是非之地比较好。而正巧李弥君对江城那边很熟,便安排她去那边读书。
贺连城静了会儿,才道,“江城那边的有个大型网吧要和迅达签游戏授权书,我也会过去一趟。”
李弥君也没多想,闭着眼睛低声道,“那要是时间相同,可以一起去。”
贺连城嗯了一声,正巧遇到红灯,便踩了刹车,侧头看向他,“昨晚没睡好?”
“嗯,毕骁麟……”李弥君顿了顿,虽然毕骁麟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对殷樱来说仍是难以启齿的伤害,而且殷樱年纪还小,说出来影响也不好,所以他便吞了中间的过程,道,“弄得殷樱大哭,我过去陪了他一晚上,没怎么睡。”
“现在时间还早,你还能睡会儿。”贺连城的声音很低,像是不愿打扰他入眠样,说完这话后直到到李家别墅时,就没再出声了。
车开到李弥君家门口后,贺连城下车后绕到副驾驶,拉门车门,便俯身解开了李弥君身上的安全带,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胳膊,“阿弥醒醒。”
李弥君睡眠向来轻,几乎在他声音响起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不过仍显得不太清明。
贺连城注视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少有的显得温和,“回屋里去睡。”
李弥君点点头,半睁着眼睛,扶着车门下车,往大门走去时,一时没当时冲过来轮滑,要不是贺连城眼疾手快把他到自己怀里,他就要与快速滑过来的emma迎面撞上,保不准摔个四面朝地。
贺连城前一刻还算温和的脸,瞬间染上了凌厉,对emma道,“玩儿轮滑的时候带着眼睛。”
他的声音不大,但就是让人生畏。
本来emma对差点儿撞上李弥君也有些歉意,但经他这么一说,开始为自己委屈上了,带着哭腔,“贺,你为什么凶我?”
在申城待了两个月,她的汉语熟练了很多,流利了,语速也加快了。
贺连城看也没看他,松开李弥君,对他道,“我回去了。”
李弥君的瞌睡早散了,一边将emma来到自己身边,另一边对高大的男人道,“开我的车回去。正好,你明天过来接我和殷樱去趟江城。”
贺连城二话没说,拉开车门就发动车走了。
对面的别墅中,一身绸缎睡裙的李婷宜站在二楼的卧室中,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这一幕,等黑色奔驰车开走,转身走到正对着镜子系蓝色领带的李泽民,边伸手帮着系领带边道,“阿城好像对阿弥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