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校园大路上,有着很多提着大包小包返校的学生。
来到超市处更是人来人往的,热闹不凡,不少学生手上拿着冷饮,站在超市门口处,蹭着冷空调。
想到接下来要给妈妈打电话,时欢一天的好心情在此刻莫名有些低落了下来。
她来到电话亭处,还能听见来自超市那边的欢声笑语。
与她的心情格格不入。
手覆在门把上,拉开玻璃门,走进去再关上时,所有吵闹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将卡插入卡槽中,拿着电话筒放在耳边,随后按出那串很熟练的数字来。
那边似乎是在忙,电话响了几声后,都没有人接听。
时欢又重新输了一遍号码。
“喂?”
这次电话响了5.6声后就被接起,那端传来的声音稍显稚嫩且带点怯弱。
像是对于未知号码主人的害怕,却又因为大人在忙,不得不来接这个电话。
时欢只反应了一秒,就回道:“是我,你让妈妈接电话。”
n市一个老式小区里,一个看上去7.8岁的小男孩正趴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自顾自地玩着玩具车。
厨房里一阵厨具噼里啪啦相碰的声音。
小男孩手上拿着一辆小铲车,嘴里还在嘟嚷着什么,正打算去撞摆放在沙发上的小汽车时。
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铃声。
时余愣了一瞬,顺着沙发弧度滑溜下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妈妈没有备注的姓名号码,那就是不认识的。
这个认知让他并不打算接。
铃声再度无缝衔接的响起时,时余才拿着手机,哒哒哒地跑向厨房。
他双手捧着手机,高举起来,有些吃力,被打断了玩玩具车,一脸不爽。
“妈妈,有电话。”
厨房里没有抽油烟机,窗户大开着,呛鼻的油烟味弥漫在这小空间里,一时也散不出去。
时余刚开口说话,就被迫吸入一大口空气。
开始咳了起来,小脸咳得通红。
刘芬听见,催着他出去,手上炒菜地动作没停,抽空瞅了他一眼,有些心疼地指责他。
“进来干什么,妈妈炒完这个菜就好了,你先帮忙接一下啊,乖。”
时余在厨房里也待不下去,用袖子捂着口鼻就跑了出来。
手上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刺耳地播放着,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样。
怕真的是妈妈认识的人,时余不敢再装没听见,平时经常玩手机的他倒也知道怎么操作。
按着绿色的电话键往右边一滑。
电话接通。
他小小地‘喂’了一声。
直到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时,他才恍然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那种令人战战兢兢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尤其还是自己的姐姐时欢带给他的。
时余的声音一下子就尖起来:“你打电话回来干什么!”
时欢对这个弟弟没有过多的感情,也不想去探究他语气前后的变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话语。
“你把电话给妈妈,我有事。”
时余要是会这么听话,时欢就不至于会对他没感情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时余说。
“我才不要。”
而后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
时余把电话挂了。
“......”
刘芬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时余正好挂断电话,腮帮子鼓鼓的,她还想着刚刚那个电话,扭头继续去厨房拿饭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
“小宝啊,谁来的电话。”
时余朝客厅里的餐桌走过去,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不认识的。”
刘芬向来是相信时余的,也没说什么,将所有的饭菜都端出来,摆放着碗筷,又抬头瞥了一眼挂在餐桌旁墙上的钟表。
她低头嘟囔了一句:“都快6点了,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双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一把水后,绕到后面,解开带子,低着头,刚想要取出围裙时,不远处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以为是时兵来的电话,刘芬加快了取围裙的动作,随手搭在凳子上,步伐匆匆地走过去。
来电是谁也没有看,直接接通。
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那端就传来一道颇有些无奈的声音。
“时余,算我求你了,把电话给妈妈行吗?我真的有事。”
听见这声音,刘芬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号码来自b市,脑子念头一个来回间,她想到了什么。
她问:“时欢?”
时欢也没想到这回接电话的会是刘芬,愣了一会后,她才喊了一句:“妈妈。”
从8月份来b市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临出门前,刘芬就告诫过她,没事别老是打电话回去。
长途电话话费贵,随便说两句就要几块钱了。
独自在外的一个月,很多个夜里,因为受了委屈,时欢都会默默地躲在被子里流泪。
在那一刻,也是她唯一能记起刘芬的时候。
虽然在家总是不遭待见,但在时欢的记忆里,很小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过母爱的。
小小的她被刘芬抱在怀里哄着睡觉,刘芬会给她买粉粉的小裙子,将她打扮得精精致致的。
后来,时欢都不想再回忆了。
她以为,白天遇到了那么温柔的韩阿姨,那么开心地过了一天,晚上打电话,会是很平静的。
可是,在听到刘芬询问的声音时,时欢才发现,这么久,她好像还是挺想妈妈的。
心理念家的最后一道防线被人撞破,时欢在瞬间,就红了眼,落了泪。
像是觉得委屈极了,时欢双手紧握着电话筒,又重复喊了一声妈妈。
好似这样,才能缓解在这一刻极其浓烈的思乡之情。
刘芬听出了时欢话语里的哽咽,到底还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个月没见,说话的语气也不似以前那般嫌弃,稍放软了些。
“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了。”
时欢一落泪,就有些收不住,连带着声音都在抽抽着。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尽量控制着自己吐字清晰。
“就...就是,没有生活费了。”
“就没生活费了,这才多久?”
时欢呜咽着说:“这次来例假的时候,痛得打吊针了。”
“行了。”刘芬被她哭得有些心烦,耐性像是顷刻之间就磨消掉,不耐烦道,“明天让你爸打钱给你。”
还没等时欢有所回应,客厅玄关处传来动静,刘芬走过去几步,看了眼。
是时兵回来了,正在换鞋。
刘芬视线看着他没移,连一句嘱咐的话都没说,径直将手里的电话挂断,放在茶几上。
时欢胸腔里装满了想要对妈妈说的话,在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嘟嘟声后,被尽数噎回肚子里。
如上次刘芬送她去机场时,扬长而去,没有一个回头一样。
虽然知道那边已然听不见,时欢手捏着话筒,眼眶里包着一滴泪水,还是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妈妈再见。”
顿了一秒,她又很轻地说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点想您了。”
话落的一瞬,她眼睫轻颤了一下,那颗被包裹着的泪顺势流下,滑过她脸颊,来到下巴处,停留几秒后,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水痕。
10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时欢被两个至亲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挂了电话。
今日份的好心情全被这一通电话打散。
-
n市时家。
本来坐在餐椅上正无聊玩着筷子的时余,听到爸爸回来的动静,眼睛一亮,扑腾着小短腿跳下椅子。
展开双手,哒哒哒地跑向门口的时兵。
“爸爸!”
“诶。”时兵高兴地应了声,略微弯下腰,稳稳地将时余抱起,用下巴处冒出的胡茬去扎他的小脸,“小宝在家有没有想爸爸。”
“哈哈哈哈哈。”
时余被扎的一直往后躲,小手一直推着时兵的脸。
刘芬走过来,显然是对这个每天都会上演的亲子画面习以为常,笑了笑,催促着这爷俩。
“都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刘芬跟时兵提起了明天记得要给时欢打钱的事。
谁料,时兵仰头就喝了一口白酒,酒的辛辣在喉咙处里烧,他‘啪’的一声放下杯子,眯着眼咽下那口辣酒后,缓了几秒,语气不善地开口。
“给个屁,要我说,你就不该同意她去那个什么狗屁的学校,学费就花了老子十几万。”
时余在一旁吓得不敢吭声。
虽然时兵平时很宠他,但是时余还是有些害怕喝了酒后的爸爸。
“行了你。”刘芬瞥了一眼自家被吓到的儿子,责骂他,“喝酒就喝酒,摔什么杯子。”
“再说了,人都去了一个月了,你在这说说说有什么用。”
像是顾忌到时余还在餐桌上,刘芬没把话说那么明白,提醒他。
“别忘了,那人说等她毕业后,还会再给我们一笔钱,那笔钱就够我们一家三口挥霍半辈子了。”刘芬说,“你就当这点钱给她买个开心。”
时兵想到那个人的出手阔绰,再想到自己最近的日子确实是滋润了不少,他将自己情绪调节了一下,想通后,倒也就没那么不舍了。
“行,明天就给她打。”
他又问:“打多少。”
刘芬想了想:“2000吧,听说那里物价还挺贵的。”
这回时兵没再舍不得,很爽快地说了声:“行。”
不同于时家一家的阖家欢乐,b市的时欢挂断电话后,像是失了魂,眼神呆滞地朝宿舍楼走去。
走到宿舍门口时,瞧见门上方从纱窗里透露出来的光线,知晓有舍友回寝了。
她掏出自己的钥匙,插入门孔里,用了些劲,转动着钥匙。
却发现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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