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钟牧描述的齐人之福，钟馗明显意动。
    一个仙人，可以做到古井不波，不悲不喜。
    内心一切的想法，都能完美掩饰起来。
    但是，脸上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神色，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这一场交谈，钟牧能够感觉到父亲的疲惫，或者说，厌倦了这样尔虞我诈的争斗。
    身居高位，身不由己。
    一切，从钟馗选择走到十殿阎君的对立面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院内忽起一阵阴风，在黑色的石板地面上打了个卷，悠然消散。
    钟馗抬起头，看到大殿之外，匆忙赶来的魏征等人。
    风又起了。
    “牧儿，抽空去人界一趟，见见你那位大哥。”
    钟馗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
    “父亲？几个月前，孩儿已经看到大哥渡劫的情形，只是天劫之后，天地轰鸣，大哥也就不知所踪。”
    “那就……再去看看，他回来了没。”
    钟馗起身就往大殿内走，跨过门槛的时候，忽然停下，背对着钟牧说道：“这一趟在人界不妨久待。”
    “去吧。”
    “是。”
    钟牧拱手拜别，回过头来思索钟馗话里的隐意。
    不妨久待？
    难道说，冥界扛不住秦瀛的进攻吗？
    …………
    三个月时间，人界已经全面进入了守势。
    以依云山至京都清凉山划出了一条战线，将人界最后的力量，全部堆积在人界防线上。
    事实证明，陶子明当初的决策是正确的。
    当初若是每个大山都要死守，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地仙界分散力量，逐个击破。
    如今人界虽然损失了地盘，死伤了不少弟子。
    但却保住了人界的中层以上的底蕴，并且当真以那条跨度万里的防线，守住了地仙界的进攻。
    那条防线，曾叫叫做长城。
    如今更名，生死城。
    地仙界跨过这座城，人界将功亏一篑，彻底丧失了最后的领土。
    这座城内，不光有人界的修士，还有从四面八方，逃难而来的凡俗之人。
    在地仙界的势力范围，凡人沦为修士的玩物，原本属于人界的城市，成了地仙界敛财的渠道之一。
    修士不需要凡俗钱财修行，但却能操控凡人，让他们失去抵抗的意志。
    不愿沉沦，为虎作伥的凡俗之人，纷纷从各个城市逃出来，一路向着北方前行。
    他们看到了那座城。
    到了那里，才有一线生机。
    地仙界的三大宗门已经融为了一体，修士划分为三个阵营。
    东方正面京都的是万象宗修士，以及旗下附庸的散修，小宗门。
    居中则是以冯晓为首的玲珑阁。
    正西方是独来独往的剑谷剑修，与其他两大宗门走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剑修更多的是像叶青这样，以剑道实力为尊，天生便觉高人一头的剑道弟子。
    最显著的一点，剑谷鲜少接受那些散修的加入，完全就是靠着宗门的力量，对人界发起进攻。
    尽管剑修数量最少，破坏力却隐然超出其他两大宗门。
    而人界的生死城防线，则是划分为十个防守据点。
    京都方面，自然是以张无为为首。
    依次往西，每隔千里为一段。
    刘颂，傅恒，白雅婷，卢峰这样的人界高层弟子。
    以及孙金刚等几只妖灵，皆成了镇守一段的核心领导者。
    生死城以天堑作为基础，空中以护灵军的灵气炮威胁。
    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灵气炮也分为两种。
    一种杀伤范围大，属于大面积攻击武器，可以威胁到金丹境以下的修士。
    另一种则是单个杀伤力极强，能够对渡劫境的修士产生威胁，至于渡劫境以下，触之即死。
    灵气炮是凝聚了整个人类的指挥结晶，在这场修士主导的战场上，隐然成了大杀器，震慑地仙界修士。
    地面则是以一段为单位，以清凉山的护山大阵模型，设置了足以抵挡地仙界进攻的防御型阵法。
    如今的清凉山，弟子修士可谓是触类旁通。
    除了精修修为，提升实力的弟子之外。
    还诞生了许多阵法师，符篆师以及炼药师这样的弟子。
    在护山大阵的基础上，对阵法进行改良，也正是出自这些弟子的手笔。
    除了高端战斗力，譬如仙人境以上的弟子之外，人界已经发展到足以对抗地仙界的地步。
    唯一要觊觎的是，来自仙人境的强攻。
    针对这一点，陶子明也无计可施。
    目前也只能让秦广王，带着孙金刚，敖义等有数能够对抗仙人境的人，在生死城十段之内加强巡逻。
    配合着阵法的防御，只要不逞强与仙人境长老团决一死战，防守些时日，自然能够做到。
    三大宗门也发现了人界以生死城为界限，坚守不出的决心。
    试着攻打了几次，却收效甚微。
    于是，又三个月后。
    人界与地仙界开战的时间已经大半年过去，双方陷入了奇怪的僵持之中。
    而在地仙界的边缘，孙悟空带着大量的猴子猴孙，同样将混沌中的九洲生灵打退。
    按照与李星河的约定，孙悟空必须要坚持到，人界那边出现转机，才能有支援赶来。
    两处战场，采取了类似的据守方式。
    虽然暂时保住了局势，却无力真正击退来犯之敌。
    按照孙悟空的脾气，从没有受过如此窝囊气。
    大局面前，他的头脑也冷静下来，知道此时并非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自己一个人杀的痛快了，对整个局势的影响可以说举足轻重。
    当然了，地仙界自然也不会坐视孙悟空在大后方建立防御战场。
    曾经派了一些修士大军，想要牵制住孙悟空的战斗力。
    奈何孙悟空不愧是天界的决定战力，仙人境的长老团没人能挡住他一棍之威。
    猴子猴孙又是越战越勇。
    这种情况下，除非地仙界倾巢而出，以数量的堆积，将猴子猴孙打退，才能牵制住孙悟空。
    可惜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三大宗门，谁都不会放弃得之不易的人界领地。
    至于九洲生灵，在混沌中作战，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十不存一。
    虽然很奇怪。
    但就这样挡住了九洲生灵进入人界的脚步。
    曾经的地仙界，也被孙悟空大手一挥，将所有修士全部祛除，以东海为界限，成了另一道防线。
    如此僵持了又三个月后。
    在三界之外的某处混沌之中，以钱知命为首的无为当世强者，在虚无中睁开眼睛。
    “帝君……”
    “主人。”
    几人相继称呼道。
    “此次破碎天道带来的伤害，没想到竟然会耽搁了如此之久。”
    钱知命心有余悸的说道。
    当初六人破碎圣人雕像，只有秦瀛靠着吸收百万秦军提升的实力，不被圣人雕像反噬。
    其他五人，包括钱知命在内，虽然看似轻松的打退了李星河等人。
    实际上，那股反噬的力量，足足花了近一年才祛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