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暖璃
过完了热热闹闹的年,世间一切万物复苏,春水消融,清王府也迎接着新春………
趁着偷闲的时光,政务尚且不繁忙,清王秦清枫直接带着新纳的侧妃,出门了,也走了将近两个月了,就带着鹰长尘和虎二文随身伺候。
每隔十日,便会向清王府报个平安。
姜妍倒是在案桌前,一脸淡然的折好了送来的书信。
等沈梦瑶研磨好了墨,便提着笔,轻点墨水,可却停顿了,似乎不知如何下笔。
沈梦瑶微微叹息:“那东时灵忆纳入王府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了,仅仅待在府里一个月,终日两人黏腻在一起不算,还直接出去游玩,如今到了河口县一带,半句不提归期,真不知,你怎么会如此淡然。”
姜妍执的笔,方才缓缓落下,字迹墨玉娟秀,细看还有几分气势,颇有大家风范,不一会,就写满了整页信纸,印下了自己的印章,便放在一旁,用玉石压住边角,等待其干透。
姜妍挺直肩背,方才缓缓启唇开口:“我陪在清婉身边多年,感情深厚,东时灵忆苦等十年,容她又何妨,左右三个月后的南越和亲队伍到来之前,她们自然会回来。”
沈梦瑶轻轻摇头:“只是累得你还要处理这许多事务。”
“无妨,不过一些琐碎小事罢了。有事情可做,心里踏实些。”姜妍轻笑,曾经管的事情更加细致,也风险异常,自己又何曾忧过,相比之下,西境的事务,可不就是琐事么。
“是是是,王妃是个贤良淑德的好王妃!清王要是见到,保不定多喜欢呢。”
姜妍指尖轻捻,将信对折后放入信封中,滴蜡封口,递给了沈梦瑶:“差人送些西境的花蜜去,柳絮纷飞,易染咳疾,让她多注意身体,切勿贪图美景。”
“贪图美景还是贪图美色?”
沈梦瑶揶揄一句,还没等姜妍斥责,便快速行了礼,脚底抹了油,溜了……
………
此时的几人,已经出了河口县,一路顺着河流往东去……
林间大道上,马蹄阵阵,三匹枣红大马来势汹汹,顷刻间,尘土飞扬,最前头的一匹高头大马上,一身素白衣裙和蓝色纱裙交叠在一处,落在马上,格外的迷人,秦清枫拥着身前的东时灵忆,笑得开怀:
“想不到灵忆的见识与口才如此之好,竟断得那香粉的出产地来自阳泰,而不是辉明,还能说得那店家哑口无言,当真是妙!”
东时灵忆浅笑:“我做胭脂久了,自然识得这些,每个地方种植的花丛不同,那花粉更是不同,有倒是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同样的理,清婉也知,却还故意夸我。”
“也不尽然,确实是夸你,我可不懂这些。”
身后马蹄声急急而来,鹰长尘纵马追上了秦清枫两人,对折秦清枫说道:“主子,前面便是覃川,冠名的白石桥,就在此处。”
“哦?白石桥?”秦清枫若有所思:“可是那断肠人悲欢离合,最后双双自刎与那处的白石桥?”
鹰长尘点点头
东时灵忆挑眉:“我也听过这故事,有些凄凉,着实今人感伤,彼此相爱,却终不能厮守。”
秦清枫皱眉,看向东时灵忆:“如此悲凉,便不去了。”
东时灵忆挣开秦清枫的怀抱,缓缓道:“清婉,人世间最痛苦如斯的事,不过是爱而不得,痴心错付,不能厮守。白石桥,是后人纪念他们的情比金坚,感慨罢了。我们既然是游玩,路过此地,又如何能不去?”
秦清枫略略叹气,执起东时灵忆的手:“我已经允诺你一生,自然不想你触景生情,陷入前尘旧梦,再次难过落泪。”
“又有何妨,痛,才说明一切来之不易,才会更加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东时灵忆的眸子亮亮的:“能这样依偎着你,看着你,拥有着你,对我而言,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语毕,还没等秦清枫说出口,便侧身,吻上了尽在咫尺的薄唇………
秦清枫忘了说什么,微愣,见到那眼角的泪水,伸手覆上了那纤细的腰肢,缓缓闭眼,感受着这个热烈动情的吻,回应着,极为缠绵缱绻……
鹰长尘垂眸,默默地倒退着马,离得远了些,更远了些………
虎二文隔了老远,一看苗头不对,也遭不住这么虐心的一幕,干脆溜着马吃草去了。
………
覃川客栈中
游了一整天了,有些疲累了,晚间之时,舒舒服服的沐浴后,秦清枫坐在案桌前,看着虎二文刚刚拿来的家书,以及,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白瓷花仙玉瓶。
秦清枫移了灯盏过来,然后拆开信封,轻捻淡黄信纸,视线落在了其上……
仅仅一封信,几行字而已,秦清枫却看了许久,妍儿一笔带过的说了些西境事宜,字里行间半分不催自己回西境,虽是家书,却像是公事公办,只是,末尾这印章,却大有文章,打开白玉瓶,那黄澄澄的琼浆玉液,分明就是花蜜啊,秦清枫不由得轻笑……
东时灵忆不知何时进来了,一身轻纱,披散着微湿的发,伴随着沐浴后的清香,从背后轻轻拥住秦清枫,有些嗔怪撒娇:“清婉看信都能笑起来,莫不是今日走的路途不够多,不够累?可是有什么乐事?”
“灵忆是在嫌弃我笑容多么?当初可是你让我多笑的,现在又这般,当真是多变,唉,不知我是该不该笑。”秦清枫覆上东时灵忆的指尖
“谁让你乱笑的,你着着女装,今日不知多少公子对着你垂涎三尺,也不知道收敛些!”东时灵忆故作懊恼的拍了拍秦清枫的手
确实,秦清枫自从出了西境,便穿上了女装衣裙,格外的风雅出尘,一身极为简的素白衣裙,也穿出了嫡仙的气质,倒是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目光。
秦清枫拉着东时灵忆入怀:“明明你才是蝴蝶美人,怎么揶揄起我来了,那些公子可是奔着你来的,我都还未吃醋,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在外面,你不许对别人笑。”东时灵忆将手搭在秦清枫肩头,微微鼓着腮帮子,仿佛有几分从前调皮的模样……
秦清枫笑言了眉眼,薄唇轻启:“灵忆如此霸道,那不知,我该对何人展露笑颜?”
“哼…”东时灵忆别过头,离了秦清枫的怀抱,转身坐到了案桌的另一边。
秦清枫一笑,抚了抚袖,不语,摊开了信纸,开始研磨砚台。
东时灵忆倒是被吸引了,也注意到案桌上被拆开的信,和那白瓷花仙玉瓶,便清楚了,有几分酸意:“不过前几日来了信,如今,又来一封,还送来了礼,如此勤快,王妃可真是担忧清王啊……”
指尖微微停顿,秦清枫未抬头,又继续研墨:“西境大小事务丢与妍儿,我们方能偷得这两月清闲,沿着河流,看遍了锦绣山河,游览了不少古人云集之地,还………”
东时灵忆打断了其话语,站了起来,玉指纤纤,覆上了秦清枫研墨的手,迫使其停下:“她陪你那么多年,你我才相伴几月,我就是不想让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还分心!”
并不想让清婉在此时回信
灵忆的指尖细腻滑嫩,覆在肌肤上,还上下乱动,着实让人心里微漾…
秦清枫无奈的松开了手,抚下了袖子,指向桌面:“灵忆,你可知这是何物?”
东时灵忆顺着秦清枫的目光看向桌案,不满:“花蜜罢了,何处没有,偏偏要从西境送来。”
秦清枫轻咳一声,站起来:“今日累了一天了,早些安寝吧。”
“怎么不写了?”东时灵忆拦住秦清枫,勾上了她的脖颈,撒娇道:“那花蜜还未尝呢,为何要睡?”
秦清枫不由得浅笑:“你这哪有端庄的蝴蝶美人的模样,倒是越发腻人了。”
东时灵忆缠着秦清枫复而坐下,匀出了那瓶里的花蜜,沾了点点在指尖,放入口中,眸光微亮:“真甜!”
“西境的花耐寒耐旱,花粉少,水分极少,花蜜难酿,这小瓶,更是难得,自然不同于其它的蜜。”
秦清枫面上无奈:“可不宜夜间食用,你若喜欢,明日做成蜜茶最可,清热润肺,倒是极好的。”
“那可不行,明明王妃意有所指,清王沉溺甜蜜之乡,特送来这花蜜,我怎能辜负呢?”
东时灵忆不复当年,对于姜妍,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行了,花蜜也尝了,不若早些安寝。”秦清枫有些无奈的笑着。
灵忆如今这般有几分古灵精怪的模样,倒是比之前的端庄淡漠的样子,好上许多。
东时灵忆眨眨眼:“清婉既然不喝这花蜜,不如吃灵忆这蜜如何?”
“灵忆,我困了……”
秦清枫撩开了东时灵忆的碎发,声音染了些宠溺
“那可不行,王妃必然是等着清婉回信,不若写完再睡。”东时灵忆的甜蜜的吻,落在了秦清枫的面容之上,留下淡淡的水痕,秦清枫耳夹微红……
“嗯,也好。”声音微哑……
秦清枫重新摊开信纸,执起笔,才落下几个字,那温热的气息便打在耳畔上……
秦清枫转头,对上那双明媚的眸子,精致的面容上,那娇小的红唇,着实的勾人心弦……
“清婉怎么不写了?快写呀,清婉不是困了么?”东时灵忆一本正经的催促到。
秦清枫无奈的心中叹了一声,
真是磨人的花蜜!
随即丢了笔,起身揽住了东时灵忆的肩背,勾住其小腿弯,便抱了起来
东时灵忆双脚离了地,顺势揽上秦清枫的脖颈,眸光闪烁:“清婉不写了?不是累了么?”
“沉溺甜蜜之乡,当真是说对了。”秦清枫面上浅笑着,抱着东时灵忆,径直向榻上走去………
一声惊呼传来:“今日游玩了一天,清婉不是累了么?”
“可我还未饮花蜜,怎能安睡,嗯?”
“清婉……”声音减弱,变成了细微的轻响……
纱帐落下,抚乱了视线,淤旎气氛环绕,阵阵兰香萦绕鼻尖,伴随着衣带决绝,一件件罗裙坠地……
…………
西境清王府
姜妍的视线盯着信纸上匆匆的几个字,久久未语。
“花蜜甚是香甜,一切安好,勿念。”
沈梦瑶也看到了,微微皱眉:“清王以往回信都是两三页纸,少些也是满满一页,是出什么事了么?要不去查探一下吧……”
“不必。”姜妍神色淡漠的打断,然后放下信纸,准备执笔回信:“无非是被花蜜的甜迷晕罢了。”
沈梦瑶眉头轻挑,看破不说破,退在一旁。
刚刚提笔落下两字,门外便传来焦急的声音:“不好了!王妃!”
姜妍丢下笔,站了起来:“说清楚些!”
…………
这半月可忙坏了姜妍,西境城外的村庄,塌方了一片,伤亡无数,也就生还五百多人,可着实让人揪心,姜妍忙得脚不沾地,既然安抚民心,又要处理各项事宜,关于难民入城居住的安排,处理病患,解决吃住。
这倒是容易,只是,姜妍作为清王妃,更要以身作则,亲力亲为去体恤难民,天不亮就去搭棚施粥,全部处理完毕之后,便累的病倒了。
沈梦瑶站在姜妍榻前,不由得揪心:“王妃,不若便写信告知清王吧,让她早些回来。”
“不必,她们好不容易盼来这几个月,何必扰了她们。”姜妍紧紧闭着眸,半晌才继续道:“这几日忙,倒是忘了回信,恐她担心,你便替我回吧。”
姜妍施粥时误烫伤了手,还厚厚的包着纱布呢。
“是”
沈梦瑶写好后,举着信念了一遍,姜妍满意后方才点头:“送去吧。”
…………
昔日的无心客栈,
云寒和怜儿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因着秦清枫一行人的到来,倒是添了不少乐趣。
这是秦清枫与东时灵忆留有深刻情缘的地方,情愫,也是在这里生根发芽的。
秦清枫站在院子向外看去,不免有些愁绪,半月前那封信并不是妍儿的字迹,虽是沈梦瑶代笔,大致说妍儿手受伤了,一切无碍云云…
可总觉得不踏实,便派虎二文飞书去西境探消息,自己则带着灵忆往西境赶。
果不其然,消息传回来,西境城外村庄塌方,虽然已经解决,可是妍儿累倒,这几日也好了些,倒是万幸。
只能在陪灵忆几日,便要快快回西境了,心之所忧,耽误不得……
东时灵忆早早的就察觉了,只是一直不言语罢了,来到秦清枫身边,声音轻柔:“既然忧心,何不直奔西境去?”
山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秦清枫转身,轻轻握住东时灵忆微微冰冷的玉手:“回了西境,恐再难出游,我本对你承诺过,于你,我………”
东时灵忆抬手,指尖点在秦清枫的温热的薄唇上,止住了她的话语,巧笑嫣然:“我知道,你在意我,想弥补我,可同样,姜妍需要你,你是西境的清王,你不必太过于顾念我,没事的。”
东时灵忆早已不复当初,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考究,不会耍小性子留下清婉,即使知道,清婉回西境,眼中,便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秦清枫眸华微亮,拥住了东时灵忆,耳鬓相贴,缓缓闭目,有些许感慨:“灵忆……”
“好啦,我没什么的,总归和亲队伍到了,我们总要回去的,我有这许多的胭脂铺子,蝴蝶美人的美名,外加清王妃这个的名号,觅寻坊的名号定然更胜从前。”东时灵忆笑得明媚真挚。
这段来之不易的相守,又叫自己如何不珍惜。
秦清枫的声音微哑,有些呢喃:“这一生,你都别想离开了……”
“可惜我不是公主了,不然,是应该我来说这句话。”
“有何不可,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公主。”
“那驸马,你逃不掉了……”
东时灵忆仰起精致的脸庞,一如当年,虔诚的吻着眼前之人,心里期盼着,缔结永世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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