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

    晋江暖璃
    南越的大军,已经压入东清边境,战火纷飞,只要破了西境,南越的大军便可一路北上。
    一封封百里加急信从西境一路递到京城。
    御书房之中,一身龙袍的东时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的奏折,勃然大怒,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子狠狠的丢置在地上,低声怒吼:“你看看你们办的是什么事!”
    跪着的一群大臣,连连出声
    “皇上!姜大将军前往西境抗敌,却惨败连连!丝毫没有当初秦大将军百战百胜的威名!”
    “战火不断,接连了几月,西境饱受战火,南越兵强马壮,东清势弱,若是西境被攻破,一路北上,毫无阻拦,那东清大部分的领土,就陷入敌军的天下了啊!微臣以为,若是主动示好!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陆子昂眉头紧锁,立起身,大声说道:“反贼东时穆与南越签了文书,开放通商口岸,割让城池,着实的令人蒙羞!如今,若是示好,南越会得寸进尺,万万不能退让!”
    “陆丞相,看眼下局势,我东清惨败连连,照这样发展下去,西境破城是早晚的!到时候,回天无力!谁又能抵挡住南越大军呢!”
    “皇上!请一定要相信姜大将军,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大破南越!”
    “陆丞相说得轻巧,秦家覆灭,秦丰武身死,连同那些得力的部下一同覆灭,如今,拿什么去抗敌!我东清士兵的性命吗!”
    …………
    东时端被吵的头疼,直接打断:“够了!此事明日再议!你们下去!”
    一众大臣目光沉沉,脸上愁云不断,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东时端的脸色,终究还是纷纷退了出去。
    东时端紧紧皱着眉头,头疼欲裂,沉沉的在思考着些什么。
    忽然间,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将东时穆包裹,声音动听悦耳:“皇上,不必过于忧心,总会有希翼的!”
    东时端抬头,看到眼前的华丽锦袍的林芙姝,端庄优雅,倒是驱散了不少心中的阴霾,目光露出一丝温柔,拉住林芙姝的玉手,沉沉的说:“皇后,如今这局势,姜复鸣有大才,可是却没有了以往的部下,寡不敌众,又因为传言说姜复鸣杀了秦丰武,西境原来的秦家军,压根就不听他的,想要一心对抗南越,更是举步维艰,当真是令人烦忧!”
    如今的林芙姝已经贵为东清的皇后了!浅浅一笑,慵懒而华贵:“皇上,此事,还有转机!”
    “哦?皇后有何见地啊?”
    林芙姝缓缓拿出了一个令牌递给了东时端,然后盈盈行了礼,“皇上,前日,臣妾在宫中见一个受欺负的答应,上前呵斥那些个恃强凌弱的妃嫔,救下了这答应,也看到了掉落的这令牌,一问才知,这答应竟然说见过秦家的少将军!”
    东时端眸光闪烁,看着令牌上面的秦字!不错,这就是秦清枫的令牌!
    东时端瞬间就想到了,若是找到秦清枫,让他收服秦家军,一同抗衡这南越,必然大胜!
    “皇后,这答应可有说在哪里见到的秦清枫?”东时端现在眼里泛光!
    林芙姝知道东时端是想明白了,浅浅一笑:“这答应,原名李念薇,是广安府李太守之女………
    ……………
    这一边,陆子昂倒是忧心忡忡,姜复鸣如今和自己是绑在一起的了,姜复鸣不能倒,此次南越之战必须胜,如今,只有抓住秦清枫了!
    陆子昂打定主意,便朝着公主府走去。
    自老皇帝驾崩之后,东时灵忆便出了宫,独自在公主府住了。
    下人来通传之后,陆子昂才得进去,东时灵忆一身浅色蓝纱,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面色有些苍白,弱不禁风的模样,站在院子中,俯在在桌案之前,提着一只毛笔,在写着什么,也不理人,冷冷淡淡的。
    在老皇帝死后,东时灵忆就变得更沉默了,完全没有了两年前刁蛮任性的模样,封为长公主,一举一动,倒是有些端庄,恪守成规。陆子昂习惯了东时灵忆的这个模样,以前的活泼可爱的东时灵忆,就当死去了吧。
    陆子昂静静地站在一旁,端详着东时灵忆,眸色有些温柔,好在,不管她如何,自己都能看着她。
    东时灵忆未抬头,任然专注的写着什么,好一会,才淡淡的出声:“陆丞相政务繁忙,找本宫有何事,请直言。”
    陆子昂这才动了动身子,来到东时灵忆身边,看着那纸上那逐渐成行的字,笔酣墨饱,书法着实不错,扬起笑意说道:“如今的局势,微臣就不一一详谈了,想必长公主殿下再清楚不过了……”
    东时灵忆的面色很是从容,依旧在笔走龙蛇,淡漠出声:“陆丞相无事便请吧,若有事,就请说,不用与本宫虚与委蛇。”
    陆子昂讪讪的笑了下,自从当丞相以来,敢这么对自己的人,只有东时灵忆了。因为,那些人,似乎都已经尸骨无存了。
    陆子昂收起了处事圆滑那套,直入心中所想,平心静气的说道:“灵忆,就算你不嫁我,也会被许他人,时局难堪,需要引出师弟,不若嫁与我,你,考虑一下。”
    东时灵忆的笔突然一停,最后一个字上,浓厚的墨汁便汇聚一处,将那写的宣纸晕染一片,极其的扎眼,东时灵忆的胸口有些起伏,随后便弃了笔,有些慵懒的拿了张洁白的纸张将那染了墨渍的宣纸盖住,背对着陆子昂,声音冷冷清清:
    “陆丞相惯会说笑,是用成亲,来引出秦清枫,真是可笑,我与她,已经合离,再无半分干系!”
    陆子昂目光微闪,言辞切切:“灵忆,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了,这一年,我求娶你很多次了,每每你都拒绝,你看不到么?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灵忆……”
    “够了!”东时灵忆冷冷的出声打断:“陆丞相,还请请自重,本宫的名讳,岂能直呼!无事,陆丞相就请回吧!”
    陆子昂顿住,紧紧的攥着拳头,目光有些阴沉,也不知僵持了多久,终究是转身快步离去!
    东时灵忆似乎是松了口气,有些不稳,撑着桌案,柳儿赶紧上前扶住东时灵忆,颇有些泪目,心疼的说道:“公主,您又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东时灵忆神情疲倦,喃喃开口:“我想,她已经家破人亡了,不该再回来承受痛苦,我不信,父皇就这般离去………”
    柳儿痛哭出声:“公主,先皇,先皇是被秦丰武杀害的啊!”
    东时灵忆强撑起身子,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神情有些哀伤:“不,这其中的阴谋太多,秦家,被算计了,我只恨,我能力太弱,区区一个公主,一没权利,二没仰仗,什么也办不到,查不出……”
    柳儿抱着东时灵忆痛哭流涕,一声声的唤着公主,柳儿心中悲痛,一直陪在公主身边,了解全部,看着公主从刁蛮任性,无忧无虑的样子,到陷入情爱的巨网,痛苦不堪,无法自拔,到后来亲眼目睹自己的父皇,皇兄,一个个的逝去,暗藏的深渊,要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公主吞噬……
    东时灵忆的眼神飘浮,有些倦怠:“柳儿,我想,我等不到她了……”
    柳儿心里更是沉痛万分:“公主!少将军,少将军有姜大将军家的小姐护着,会平安的!不必…不必再等了……”
    东时灵忆苦涩的笑着,也许是亲耳听说她与姜妍相携离开,又是父皇逝去,手足相残,一瞬间,看遍了世间冷暖。也曾声嘶力竭的痛哭过,绝望过………
    东时灵忆缓缓的闭上眼睛,有些痛苦的呢喃道:“我不仅是东清的长公主,还是龙椅宝座上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所以,他不杀我,囚禁着我,会把我利用到最大限度,不管是和亲还是拉拢朝臣,都对他最为有利。”
    柳儿心疼极了,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当今龙椅上坐着的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着公主温和浅笑,宠溺妹妹的六皇子东时端了!
    如今的帝王,弑杀成性,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以雷霆之势,不过半年,就收服了曾经是东时穆的朝臣,比起曾经的东时穆,那真是杀伐决断,更适合当一个帝王!一同服侍公主的翠儿,也因为公主擅自出公主府,从而被东时端命人当场处决了。
    柳儿回想起那夜,公主那空洞的眼神,如同没有生机的木偶,脸上,还残留着翠儿的鲜血………
    “我是东清的公主,享受着父兄们的宠爱,锦衣玉食,娇纵蛮横,如今,没了一切,甚至,连这公主府都踏不出半步,可我还是有着公主不可推卸的责任…”
    东时灵忆苍白的面庞上,有泪水从眼角缓缓流出:“我想,以她的性子,以责任二字为信念,半分割舍不得,我于她有愧,拼了命,也想查出父皇真正的死因,给她一个交代……”
    柳儿哭腔的问着:“公主,你,你想做什么?”
    ……
    诗苑书林觅古情,山□□上踏歌声。
    兰亭虽远终须到,莫向行人问路程。
    冷冷的风轻轻吹过,掀起了桌案上那张白纸,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宣纸,宣纸上,四个笔酣墨饱的大字,一滩极为扎眼的墨渍……
    东时灵忆低头,看了眼那四个字,再次缓缓的闭上眼睛,一滴水,重重的砸在了宣纸上……
    神韵墨玉的字滚落:上 善若水
    …………………
    开春之后,姜妍催促着虎二文收拾东西驾车回山上,秦清枫憋了一眼,却默不作声。
    姜妍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就是不想让清婉知道真相,不想让清婉去承受这些,好在这乡野间,消息闭锁,只要来到山上的竹屋中,就什么都好了!
    姜妍自知,清婉的性子,虽然温润如玉,儒雅随和,可是骨子里的骄傲与坚韧,极强的责任心,知道真像后,不管怎么样,这日子都不会平静了!
    这将近一年的陪伴,与清婉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爱已经深入骨髓,无法分割,两人似乎已经完全相融在一起,不管是甜到发腻,或者是寡淡如水,姜妍都只觉得,自己若是离了清婉片刻,怕是都呼吸不了了!
    而相信清婉,同样如此!
    学子们又陆陆续续被送上山来,山上才刚刚回暖,冰水消融,泛起冷意,故此,便直接在院子中教起了武艺,一群孩子,一招一式的,声音响亮,学得有模有样的。
    相比一年前,当时这些孩子都瘦骨嶙峋,矮小又黝黑,如今,养在这山上,吃得丰盛些,一个个都长了些肉,猛窜了些个头,皮肤也变白嫩了些,浑身的气质也大不相同。
    姜妍调侃道:“他们都会认字了,也会了几招武艺,只是清婉怎么还不教他们书法呢?”
    秦清枫挥动着手中的木剑,也不停下,眉头一挑,文绉绉的说道:“高韵深情,坚质浩气,缺一不可为书!若欲书,先静心养性,他们还太跳脱了,需得磨砺磨砺!”
    姜妍眉眼弯弯,看着秦清枫飘逸的身影,衣带决绝,宽大的衣袍遮住了本来曼妙的身姿,仅仅露出白皙的脖颈,不由得遐想起伏:相比一年前,清婉肌肤已经如凝脂般嫩滑,经过自己的调理,每日用药膏擦拭,清婉在西境遇刺时,那背部那旧时的疤痕,倒是去除的差不多了,还滑嫩了不少………
    秦清枫执着木剑,似乎拥有了天下一般,神情坚毅,在院中一飞一纵,指点江山……
    练完一套功法以后,秦清枫一个空中翻转,优雅从容的收起了木剑,发丝一点未乱,规矩的覆在那墨色衣衫上,温润如玉,颇具风姿,对着姜妍,脸上泛起了柔和的笑来。
    姜妍娇嗔的上前给秦清枫擦拭着额上晶莹的汗水,看着一群群的孩童,围了上来,一声声乖巧稚嫩的叫着 “师父”  “师娘”时,姜妍心中乐开了花,唇角不住的上扬,满意的瞅了一眼表面冷着脸,实际上却快要憋不住笑的虎二文。
    在那些孩童眼中,这尘染居,就是仙境……里面住着的,是仙人……
    ………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笔墨性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是则理性情者,书之首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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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开始涌动风波,灵忆何去何从……
    清婉尚且什么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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