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暖璃
天微微亮,秦清枫已经穿好官服去到了兵营之中,秦清枫手下掌管的,不过是之前抽出来一部分的秦家军,掌管整个京城的安危,兵力雄厚。
可偏偏,齐横官压秦清枫一头,掌管的是皇宫内的禁军,可真的是如鱼得水,肆意潇洒,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故此,时不时的嘲讽秦清枫。
秦清枫懒得理睬齐横,一看到齐横在军营的大门前,身边还跟着一群人,心烦的很,不想和齐横逞口舌之快,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秦清枫直接就掉头,绕路,从另外一边的门走了出去。
出来之时,已经到了午后,大街上,秦清枫远远的就看到了陆子昂,可是陆子昂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反而钻进马车,一溜烟的没了踪影,秦清枫心中郁闷,师兄对自己,终究是有了心结,对自己刻意疏离。可若只是私情,这不应该啊!
来来往往的人群,纷纷议论着,公主与驸马合离之事,秦清枫听了几句闲言碎语,有些烦躁,看着阴沉沉的天,心情更是郁闷。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
细细碎碎的雨点落了下来,春天的雨,这般的柔软,风一吹,随之而飘,很是让人舒服。
虽然说雨点小,可是一点一点的落下来,还是润湿了发鬓,秦清枫沿着江岸边行走,身边之人,已经不在,看着满江春水,心里有些不明的情绪,是迷茫,还是什么。
玉笺回南越了,现在父亲已经不认自己了,师兄与自己已经疏离了,灵忆也离开了,自己,倒是成了孤寡之人。
现下,身边唯有鸢柔了,秦清枫看着远处的青山,微微叹气,朦胧的雾气从江上升起,萦绕着,盘桓着,不肯散去。
…………
行至下午,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溅起许许多多的水滴,雨来势汹汹,迷乱了人眼,叫人看不清路,地上很快便汪起了片片小水塘。
秦清枫匆匆往驸马府赶,紧了紧手臂,抱紧了怀中的东西,小心翼翼的不让它被雨水打湿,不留神就在水坑中踩一脚,冰冷的雨水便浸透了鞋靴,由下往上,冰凉刺骨,引起一阵寒颤。
一入府,虎二文便激动的跑到秦清枫面前,帮秦清枫打伞,惊呼到:“主子,你浑身都湿透了!发热可怎么好!”
秦清枫最近出门,都独自一人,不喜欢带着随侍了,这一点,虎二文便是忧伤………
秦清枫语气平淡:“无碍。”
直接快去向皓月阁走去。
皓月阁内,芸香和冷凝并排,看到了在大雨中,横穿而来的秦清枫,一把无梧桐伞,也遮不住那人。
芸香和冷凝不由得面面相觑,神情有些凝重。
两人微微颔首,像是达成什么约定一样。
芸香向秦清枫迎了上去,立马变成嬉笑的表情,声音有些喋怪:“主子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猫二,去吩咐烧水,准备浴桶,还有,煮些姜汤送过来。”
虎二文应声,然后转身去了。冷凝也同他一起离开。
秦清枫奇怪冷凝为何不陪着鸢柔,而在此,正想出声询问,就被芸香拉了过去。
芸香眉头微皱:“主子,你现在浑身冰凉,先进屋把湿衣服换了。”
秦清枫微微颔首,走进屋,身上还在湿哒哒的滴水,流了一路了。
屏风之后,芸香替秦清枫拿来一套衣衫,看着自家主子双手交叠抱着,一脸的温和,神游天外。
芸香有些不满:“主子,换衣衫,发什么愣!”
“鸢柔呢,她现在在做什么?”秦清枫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芸香心里咯噔一声,表情有些凝固,随后笑到:“奴婢怎么知道,只是,主子,快些换衣衫吧!”
秦清枫便没再问,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外面裹着油纸,然后亲自动手拆开,露出一个布包裹,并小心的放置在桌案上。
芸香咂舌,这么大的雨,主子都湿透了,这个东西可是一点都没湿!不由得好奇这是什么。
秦清枫很快换掉湿漉漉的衣衫,套上干净清爽的衣袍,轻松了一大截,坐在桌前,神色依旧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布包裹。
芸香不由得细细打量着,这布条裹得柔软,倒是上好的,主子这般重视,里面难不成是件倾世倾城的宝贝?
冷凝端着参汤走了进来,而虎二文也走进来说道:“主子,已经准备妥当,可以沐浴了。”
秦清枫这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面上温和如玉,浅浅的笑着:“冷凝,你怎么在这呢?不是让你去守着鸢柔么?她身体还是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理。”
冷凝微微低头,不语,而芸香有些眸色也是一惊,赶紧接话道:“主子,先别管那么多,您,您先喝参汤,去去寒!”
芸香接过冷凝手中的托盘,呈到秦清枫面前。
秦清枫不悦,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没什么,主子,先喝汤!”芸香有些急切,像是在掩饰什么。
若是秦清枫此时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秦清枫直接站起,然后说道:“我亲自去找鸢柔,看看究竟何事!”
秦清枫快速迈步,冷凝眸华微睁,急急的拦住秦清枫,然后跪下,声音沉闷的说道:“主子,鸢娘子现在不在府中!”
秦清枫错愕:“不在府中?下这般大的雨,她能去哪里?”
芸香跺了跺脚,想上前搭话,冷凝跪着不再言语,而虎二文也是一脸的难意。
秦清枫心里担忧得紧,鸢柔到底何事?不再理这三人,快速的向外走去!
三人错愕一会,神情凝重,也跟着去了。
秦清枫一路走进鸢柔的屋子,鸢柔确实不在,可是屋中却摆满了许许多多的箱子。
秦清枫皱眉,打开了其中一个,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这竟然是一箱金子!秦清枫再次打开另外几个,毫无疑问,全部都是金子!
身后的三人也跑了进来。
秦清枫皱着眉,声音有些冷漠:“我再问一遍,怎么回事!”
满屋的金子,却不见鸢柔,秦清枫的心是揪着的,最坏的结果,自己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三人齐齐的跪在地上。
招架不住秦清枫越来越怒的情绪,虎二文率先开口:“主子,鸢娘子确实不在府中!”
秦清枫坐在桌前,看到了一封信,拿在手中,有些颤抖,却没有拆开,而是淡淡的说:“别告诉我,这屋里的金子,是鸢柔用来赎自己的!”
秦清枫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就是如此。
虎二文匍匐在地,声音有些沙哑:“这金子不是鸢娘子的。”
冷凝接话道:“今日,主子刚刚离开府,不久,齐大公子便驾着马车来了。”
“之后呢?说清楚!”秦清枫袖中藏的那只手,越发的攥紧,骨节泛白。
虎二文说道:“齐大公子送来了一箱箱的金子,扬言要赎鸢娘子,鸢娘子站在门口,令人抬进屋中,然后留下一封信后,便上了齐大公子的马车,直接离开了!”
“你们为何不拦着!”秦清枫隐隐有些怒火,有些震惊,鸢柔,鸢柔竟然和齐横走了!
“主子曾让鸢娘子掌管府里,鸢娘子的命令,我等不敢不从!”冷凝接话了。
秦清枫握着的那封信,起了几个皱褶,忍着强烈的不适,拆开了那信,指尖轻捏,入目,展开满满的墨汁,交汇成的纤细的小字
“花魁鸢柔,有幸识得少将军,风华内敛当世无双”
“与之有过露水情缘,此生足矣,鸢柔一介风尘女子,不配待在少将军身边!”
“鸢柔自知卑贱,寿命有限,欠少将军的永远无法偿还。”
“鸢柔不愿拖累少将军,平添祸患,只此一去,就请相忘,此后,见面不识。
“愿少将军一生安康,肆意洒脱!”
秦清枫胸口起起伏伏,有些颤抖,视线胶在那一封娟秀的小字上。
就请相忘?见面不识?
秦清枫如何都不能相信,一直以来,那个如嫡仙的女子,时而不脱离世俗,不沾烟火,时而妩媚可人,撩人心弦的人,竟然会突然留下一封离别的信!明明,昨夜,她是那般的柔情似水,妩媚动人,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屋外的雨下得越发大了,雨滴狠狠的砸落在窗边,溅进了屋中,大雨噼噼啪啪的声音,还伴随着阵阵惊雷。屋内三人依旧跪在秦清枫面前,寂静无声。
芸香只觉得,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自己,主子那越来越压抑的气氛。
不多时,秦清枫丢下那封被攥出褶皱的信,站了起来,快速的出屋外,冲进偌大的屋中,飞奔而去!
跪在三人也急了,冲出屋
芸香急切的看着在雨中快要消失的身影,大叫:“主子!”
随后,芸香也冒着大雨,飞快的追可出去!冷凝也跟随其后,虎二文本来还去拿伞,看到这架势,咬咬牙,冲进了雨中!
………
街道上空无一人,不时有些空竹篮在地上翻滚,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电闪雷鸣,滚滚雷声,狂风大作,当真是吓人!
雨密密麻麻的砸下来,就算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它的来势汹汹,虎二文抱着头,被砸的七荤八素,在雨中奔走,有些急切,自家主子肯定是用轻功飞出去了,芸香和冷凝武功高,自己追不上!现在,现在怎么办!
虎二文不敢去避雨,在街上四处寻找,暴雨狂风中,夹杂着雷声滚滚,虎二文心惊胆战的,却还是鼓起勇气,继续找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在在冰凉的雨中泡了不下一个时辰了,大雨扰乱了视线,压根看不清路!噼噼啪啪的雨声在耳边巨响,还夹杂着心中实在是担忧,焦急万分!
眯着眼睛,突然看见前方有团朦胧的黑影向自己走来,再仔细一看,那分明就是芸香和冷凝!好像还架着一个人!
虎二文赶紧迎了上去,架着的那人是?一道闪电划过空中,照亮了那人,只见那人的眼神空洞,就算如此的霹雳闪电,她的眼神也没有闪躲,脸上淤青红肿,可,这人分明就是秦清枫!芸香和冷凝快支撑不住了,似乎受了伤!
虎二文有些惊恐,大声的询问:“主子怎么了!你们去哪里了!”
芸香架不住秦清枫了,有些吃力,回答道:“我们去齐府找齐横要鸢柔了!别废话了!快点,我撑不住了!”
雨声实在太大,震耳欲聋,虎二文什么也听不清,呆愣的看着芸香。
“先回去!”
冷凝皱着眉,直接一把拉过虎二文,虎二文赶紧撑着秦清枫,冷凝压着虎二文的背,将秦清枫放上去。
虎二文明白了冷凝的用意,快速的背上秦清枫,找到了他们三人,虎二文也不怎么害怕了,面对电闪雷鸣,疾风暴雨,也丝毫不惧,大雨凌乱了双眼,被雨砸的生疼,红肿一片,也未曾停下脚步,心里想的,只是主子!主子不能有事!
三人在雨中飞奔而去!
………………
箕踞藜床岸幅巾,
何妨病酒住湖滨。
驾风浪作连三日,
扫地花空又一春。
乐事清宵当秉烛,
畏途平地有摧轮。
颓然耐辱君无怪,
元是人间澹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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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了虐了…………
清婉性子温和,不知道这么一次次的打击,又会发生什么呢………
所有的犹豫不决,所造成的因果,都会回报在自己的身上,清婉斩不断的羁绊,都会一一承受所带来的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