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柔病重

    晋江暖璃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秦清枫再次走出百花楼,仰着头,看着蓝蓝的天空,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深深的呼吸,这些事,算是办完了,随后,负手快步向前去,出了这梦月湾。
    秦清枫没想到,在街上,还能碰到姜妍,在那小桥之上,亭亭玉立,端庄秀美,高雅动人。便走了过去,温和的笑到:“妍儿!”
    姜妍被婢女桃儿搀扶着,转过身,眸华微亮,对着秦清枫行了一礼,婉婉出声:“少将军。”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嫩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灵动,几分端庄秀美,一身淡黄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
    姜妍多多少少还带着点疏离,秦清枫虽然有些怔愣,却还是温和的笑着:“妍儿今日怎么有雅兴,出来转一转啊?”
    姜妍未看她,只是别过头,看桥下那缓缓流动的江水道:“绿水悠悠,春色盎然,甚暖,出来游玩罢了。”
    城东霞色六衢开,香雪浮天澈雾霾。胜景人间宜独往,樱花街道曳裙来。
    秦清枫也走过去,站在姜妍身旁,也看着这一片天地,慢慢的,心情也平复些许,缓缓说道:“天地之阔,美景之宽,谓我心肠,本是万物复苏之始。”
    姜妍的余光始终注视着秦清枫,细细的思考些什么。姜妍继续说道:“一年之始,充满喜悦,而清婉,似乎有心事。”
    秦清枫未语,只是面上有些浅浅的温和,有些神思飘絮,这满天的晴朗,柔和的光线,打在身上,舒服极了。
    姜妍转过头,看着秦清枫那温和的面容,如玉一般美好,真是温暖的人儿,可是,她现在不属于自己,甚至,都认不清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妍儿,你说,若是我们一直在西境,会是怎样的?”
    秦清枫的话语,有些许萧条,些许无奈。
    姜妍略略思索,辗转一笑,有些苦涩:“若我们一直在西境,我已及笄,应该嫁人了吧。”或许,我已经嫁给你了吧……
    秦清枫流露出无奈的神色:“那我就会一直是少将军,隐瞒身份,听从安排,娶一个妻子,收养个把孩子,征战沙场,度过一生。”
    姜妍眸华微睁,嘴唇微张,其实自己很想问,她,若一直在西境,是否愿意娶自己!替她隐瞒身份,自己也会幸福的与她度过无忧的一生!哪怕,她不懂自己的感情,可是,她会陪着自己,属于自己!
    还没等姜妍开口,秦清枫就缓缓的叹气:“可是,若没来这京城,我又如何体会情爱的滋味,又如何理解父亲的付出,又如何知晓母亲的往事……造化弄人吧!”
    姜妍心中狠狠的抽痛,拿着锦绣丝帕的手紧紧的攥着,清婉,当真没有想过娶自己么?从没有想过与自己在一起?对了,她现在心里眼里,都是东时灵忆,又挤进去一个鸢柔,呵,可笑,快六年的情谊,敌不过后者,真是讽刺!
    姜妍压下心头的酸涩,面色从容的说道:“往事如烟,孰是孰非,人定胜天,把握眼下,足已!”
    秦清枫默然,转身看去,姜妍的眼神温柔,如烟波流转,里面,有些许隐晦的深情,静静的注视着自己,一时间,心错漏半拍。
    潋滟的光线打在水中,倒影上来,晃花了秦清枫的双眼,赶紧回神,有些窘迫的侧身。
    姜妍也微微一怔,清婉她躲闪些什么,竟然不敢看自己,暗暗思附,随即笑到:“清婉,我想去拜会下灵忆公主,不知可否带我去啊?”
    秦清枫有些愣住,疑惑:“妍儿,你为何要去拜会灵忆?”
    秦清枫怕,灵忆的性子,又不喜妍儿,见到妍儿,怕是会吵起来,甚至,会伤了妍儿,妍儿性子温顺,体贴,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
    姜妍缓缓一笑:“清婉这是担心什么啊,妍儿与公主怕是有些误会,如今,清婉是驸马,妍儿又是清婉的表妹,又怎能不会拜会一下呢?”
    秦清枫有些皱眉,可是看着姜妍的样子,心下有些释然,妍儿,很有分寸,做事有章法,能保证自己安全,也不会乱来的,既然这样说,自己又有何不允许呢?也就点点头,淡淡的说:“嗯,妍儿,想去便去吧,我现在同你一道,走吧。”
    姜妍见秦清枫答应,绽放了个如花的笑容,周围的景致瞬间失了颜色,美得不可方物:“多谢清婉!”
    秦清枫再次被晃花了眼,回过神的时候,轻咳一声,然后转身:“嗯,走吧。”
    ………
    秦清枫等人刚刚入府,便遇到了面色淡然的冷凝,悄悄的拉住秦清枫耳语,秦清枫眉头轻皱,有些急色,转过身,对着姜妍,有些愧疚的拱拱手,说道:“妍儿,我现在还有事,你…若是不嫌弃,便先在坐一会,等会我再带你去见灵忆。”
    姜妍听罢,伏了伏身,然后柔和的说道:“不必了,清婉去忙吧,我去见公主就好了。”
    秦清枫有些急切,看了看一旁等候的冷凝,又转过头对着姜妍道:“嗯,这样也好。”
    然后便不再停留,带着冷凝快速离去。
    姜妍看着秦清枫急促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冷意,大将军不在府中,清婉又公务悠闲,可这偌大的驸马府中,让清婉这般着急,不是东时灵忆,怕只有一个原因………
    芸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淡定的看着姜妍,姜妍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用锦绣丝帕轻轻掩着。
    芸香眼神微转,口齿伶俐:“姜小姐,公主在皓月阁,这边请!”
    姜妍应声,桃儿继续搀扶着,跟随芸香走去。
    …………
    秦清枫快步进了鸢柔的屋子,一眼就看到鸢柔那虚弱的模样,趴在床边,很是艰难的想立起身,秦清枫呼吸一窒,心被狠狠的揪住,沉痛万分。
    “鸢柔!”
    急匆匆的向前,搭住鸢柔削瘦的双肩,然后小心翼翼的,轻轻扶起。
    可是鸢柔实在是虚弱的厉害,像件容易破碎的瓷器,秦清枫便坐在床榻之上,将鸢柔圈入怀中,入眼,便是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嘴角还有些血渍,有些痛心的说道:“鸢柔,你,能否告诉我,是谁,将你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冷凝也走了过来,默默垂首站在一旁,自己也很想知道,百花楼里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将一个人折磨成这样,五脏俱损,全身上下的骨头也有轻微的断裂痕迹,可是外表却没有一丝伤害,也没有服毒迹象,真是奇了!
    怀中之人,柔若无骨,气息微弱,却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苍白的嘴唇上,那一丝血迹,格外明显…
    秦清枫压下心头的痛,鸢柔,她,为何不愿意说!深深叹了口气,温柔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拂去那血迹,触碰到了那冰凉,有些颤抖。
    鸢柔靠在秦清枫怀中,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露出凄凉的笑容来:“鸢柔一具破败之身,已然不行了,清婉,怕是不会娶鸢柔了…”
    秦清枫有些沉闷,胸口上下起伏,鸢柔现在这般样子,不管是不是真心,自己怎么能再抚了她的意,揽着鸢柔的肩紧了几分,温柔的开口:“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纵然笑靥已故,纵然繁华落幕,我亦许你金风玉露,此生不负……”
    声音是那般的平缓,可是落在人心头,却是那般的让人心神荡漾,一字一句,让人心安。
    鸢柔痴痴的笑了起来,趴在秦清枫怀中,感受着那份柔软,带起一阵轻咳:“鸢柔这般,只不过两三年光景,哪里还能与你白头……”
    秦清枫紧紧损着眉,心中留下数不清的悲痛:“鸢柔………”
    鸢柔扬起苍白的脸,继续虚弱的说道:“只要小清婉愿意娶我,鸢柔不要排场,不要她人知晓,就为你穿次嫁衣,好不好……”
    鸢柔的声音越来越细微,呼吸有些急促,可是手指却紧紧的按在秦清枫身上,急切的想听到回答。
    秦清枫回握住鸢柔的手,喉咙哽咽,酸涩,急忙说道:“好好好,我答应,答应你,等你养好身子,我们就成婚!”
    秦清枫想扶着鸢柔躺下,鸢柔,实在是太过虚弱!秦清枫眸光闪烁,压制着将要落下的泪水,可是鸢柔抓着秦清枫的手,虚弱的说不出话,可是目光却微亮,闪过一丝急切,还有恳求…
    秦清枫自然明了,强让自己装出温和的笑着,用尽自己最温柔的声音,缓缓的说道:“鸢柔,我不走,陪着你。”
    鸢柔听罢,睫毛微微颤动,顺着秦清枫的手躺了下去,可是手上的力道不松,还是抓着秦清枫的手,秦清枫默默叹气,虽然只要自己轻轻一动,就能挣脱她的手,她,太过于虚弱了,到底是谁,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秦清枫温和的看着鸢柔,替她盖上厚实的被子,抚了抚她的发鬓,反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柔声说道:“睡吧,休息会吧,我陪着你。”
    确实,鸢柔一整晚未睡,屋中的烛火亮了一夜,仿佛,只要置身黑暗,就会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冰冷刺骨,血淋淋的腐烂的气息,恐惧,压抑,折磨,全都在那………
    阵阵兰花香气袭来,似乎,吹散了那残留的恐惧,鸢柔看着眼前如玉般美好的人,感觉到了安心,手上那温热的触感,一路顺着往上,暖了全身。鸢柔的眼皮一点一点的向下,视线满是眼前的人,很是安心……最后,缓缓的闭上眼,陷入昏睡。
    秦清枫沉沉的叹气,一旁的冷凝正想说话,却被秦清枫制止
    “主子……”
    “嘘…”
    秦清枫心疼的看着躺着不动的鸢柔,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又怕她醒来,只能无奈作罢,以眼神示意冷凝。
    冷凝明了,覆在秦清枫耳边缓缓说道:“主子,鸢柔姑娘似乎伤的不寻常,这受伤的程度,绝对是一流的,我怀疑,有人残害鸢柔姑娘,又用绝顶的医术和丹药救治了她。”
    秦清枫一阵错愕,眉头微皱,看着鸢柔,是谁想害她?冷凝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秦清枫制止,只因为,鸢柔的睫毛微微颤抖,面上有些痛苦。
    冷凝默默的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秦清枫伸手,抚上了鸢柔冰凉的脸庞,有些沉重,谁与鸢柔有这么大的仇,让她如此生不如死!要是自己,早一点发现,早一点知道,那会不会,就能救下鸢柔,是不是齐横?那日,齐横带着鸢柔出来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清枫感觉到鸢柔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可是双目却紧闭,紧紧咬着唇,像是在忍受什么,细细的汗珠从额间慢慢涌出,很是痛苦,可压根不会醒来!
    秦清枫知道鸢柔是梦魇了,手紧紧的攥着,骨节发白,内心痛苦万分,俯下身,紧紧拥住她,让她不再乱动,一声声的唤着:“鸢柔,鸢柔,我在这,我在这…鸢柔……别怕……”
    声音宛若春雨,落入鸢柔的心中,可能是阵阵兰香幽幽传来,给人安心,驱散了黑暗,驱散了恐惧,鸢柔再次安静下来,缓缓的陷入昏睡,直到浅浅的呼吸声想起,秦清枫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目光凝重,鸢柔,是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啊!
    …………
    姜妍在芸香的带领下,进了这皓月阁,穿过月亮门,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浅蓝色身影的东时灵忆正坐在那石桌之前,姜妍勾起嘴角,这院子,不就是自己当时对清婉表达心意的地方么!
    这里,还是那个样子,那般清澈的池塘,里面还有几条红色的锦鲤,姜妍沿着池塘向东时灵忆走去,池塘里,倒影着姜妍绝美的身姿,灼灼其华,温婉如斯,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当真是美极了!
    “臣女拜见公主!”姜妍端正的给东时灵忆行了一个礼。
    东时灵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抬头看了眼,竟然是姜妍,不过,却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声,然后示意姜妍落座。
    姜妍也不拒绝,道了谢后,款款落座,优雅而端庄。
    芸香给两人倒了茶水后,悄悄的立在一旁,低着头。
    东时灵忆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有些慵懒,看着眼前的姜妍,淡漠的说道:“姜小姐,西境一别,你倒是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姜妍宛宛一笑:“公主谬赞,西境那时,清婉受伤,还是公主多加照顾,现在,清婉又成了驸马,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在东时灵忆听来,姜妍的恭维,就像讽刺一般,清婉,与姜妍一起过上元节,那如同璧人一般的景象又浮上眼前,有些温怒:“我不管你默默喜欢清婉多久,又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多久,只是,记住了,清婉已经是我的驸马,休要肖想与她!”
    姜妍无视东时灵忆的怒意,仍然淡定的喝着茶水,浅浅一笑:“那是自然,清婉与公主已经心意相通,臣女自然已经无话可说,只是希望您们能举案齐眉,共享天道人常罢了。”
    东时灵忆挑挑眉,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停:“不劳姜小姐费心,驸马与我,自然是会携手同行,共赴白头的。”
    姜妍用手帕掩着唇,些许轻笑:“只是,公主与清婉只是虚有夫妻之名罢了,还不如一个风尘女子能深入人心。”
    芸香立在一旁,微微皱眉,心下思绪起伏,难不成,姜妍知晓,主子与那鸢柔之间的事!芸香想起自家主子脖颈间那一串串绽放的红艳痕迹,就有些莫名的不稳。
    东时灵忆倒是没听出姜妍意有所指,只是十分不悦,因为知道那鸢柔活不了几年了,也就没有管了,淡然的说道:“姜小姐未免管的太宽,不过一个青楼女子罢了,入了府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清婉,她又不是男子,怎么会被迷惑,她心中只会有我罢了!”
    姜妍露出浅笑:“公主啊,当真是被皇上放在心尖上宠的公主,出嫁前是否有嬷嬷教导呢?”
    东时灵忆有些搞不懂,姜妍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过,自己出嫁前,逃婚了,什么嬷嬷,自己压根就没见过,更别谈什么教导,可是面对姜妍,东时灵忆就莫名的不甘示弱,冷哼到:“教导了又怎样,姜小姐是闲的无事了么?”
    姜妍心思通透,洞察秋毫,早已看透东时灵忆了,只是依旧笑着,缓缓站起身:“公主,臣女此次前来,只当解了与公主之前的不愉快,向公主赔礼道歉,祝公主与清婉,平安顺遂,达成所愿,相守一生!”
    东时灵忆听着姜妍的祝福,很是舒坦,也勾起唇角:“本宫也祝姜小姐早日寻个良人,相夫教子,安稳一生!”
    姜妍扬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告退之后,转身便走了。
    东时灵忆看着姜妍渐渐远去,仍旧发着呆,杵着脑袋,喃喃念叨:“清婉怎么还不回来?”
    一旁的芸香站了出来,缓缓的回到:“启禀公主,鸢柔姑娘情况不太好,主子在那边,怕是抽不开身。”
    东时灵忆点点头,一个重病之人,倒是情有可原,清婉那般善良,照顾便照顾吧,虽然,自己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有些泛酸,仿佛,清婉随时会离开自己,自己又不敢去劝阻,怕会将清婉越推越远,好想,拥有一个完整的清婉,她能将所有的事都与自己说,不再瞒着自己……
    芸香倒是有些站立不安,主子那段时日并未见姜妍,可为何,姜妍会知道鸢柔与主子的关系,还有,姜妍又是如何得知,鸢柔入府?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但是那样子,绝对是知道的,姜妍,是从何得知?
    绕是那三生痴念,也斩不断这许多乱!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
    这个走势,不太妙啊!
    娶,肯定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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