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暖璃
秦清枫踉踉跄跄的夺门而出,胸膛下的那颗心暴跳如雷,动作极轻的关上门,面上烧的滚烫,立在门前,沉默了,鸢柔是说,她想要……她,不是与自己逢场作戏么,就算她不嫁,自己也能给她最好的照顾,这,真是她的心愿么?
秦清枫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心口像压了千金巨石一样,闷闷的,难受的紧,慢慢转过身,可是,入眼,便是立在院中那亮晃晃的人影!
借着月光,那人影是那般的熟息,恍如梦幻般,令人窒息。
秦清枫错愕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好,看着那人影向自己走来,踌躇出声:“灵忆………”
东时灵忆拽住秦清枫的手,有些固执的说道:“夜深了,你怎么会在此,快回屋!”
秦清枫神色淡淡的:“嗯。”
东时灵忆嗅到了秦清枫身上淡淡的酒味,有些皱眉,心里泛酸,就是不喜欢自己的清婉心里装其她人!是谁都不可以!
秦清枫任由东时灵忆拽着,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叹息,面上浓浓的无奈,跟随着东时灵忆,一路走了出去。
看着前面的东时灵忆,秦清枫心乱如麻,鸢柔所愿,灵忆,她……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鸢柔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苦笑一声,看着这满屋的黑暗,像是要将自己吞没,宛如夜魅,撕破着一个个脆弱的灵魂!
鸢柔缓缓站了起来,燃起火折子,一盏一盏的续着烛火,指尖轻挑,一举一动优雅无比,皆是满屋的光亮,烧得通红,可是却寂静无声。
轻挥裙摆,落座在梳妆桌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出尘般的容颜,一颦一笑,绝艳全城,出尘嫡仙,在青楼风尘之地,才更能抓住众人的眼神,动人心魄,从小,自己便懂了。
鸢柔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扬起一番苦笑,自己,还有幸福可言么?
自己,真的是好恨,好恨,那一个多月的折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永远都见不到阳光,分不清昼夜,身上时时刻刻剧烈的疼痛,盐水与带刺的铁鞭混合抽在身上,那带翻的腥红的皮肉,血淋淋的与衣服粘黏在一起,相互撕扯,深入肺腑的疼痛,好想,好想就此死去,可是,那一碗一碗的汤水灌入,又硬生生的一点一点的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家仇未报,怎么能离开人世!
鸢柔手指一勾,铜镜应声而跌落地上,发出清脆的的响声,烛火爆裂的声,与之交相辉映。
既然自己活了下来,又怎么能不好好报复一番,虽然不足三年的时间,但,这就够了!
鸢柔和衣上榻,甚至绣花鞋也未脱,蜷缩在角落,双手环抱着膝盖,忍不住的颤抖,美眸死死的看着这满屋的亮光,如死寂一般………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皓月阁中
秦清枫立在院中,停了下来,东时灵忆不解,转过身看着秦清枫。
秦清枫清澈的眸光中,有些闪烁:“灵忆,鸢柔可能,活不过三年了…”
东时灵忆有些诧异:“为何?她怎么这般虚弱?”印象当中的花魁鸢柔,怎么会这般…
秦清枫深深叹了口气,侧着身,看向了院中的池塘,有些沙哑的说道:“嗯,此事暂未查明,只是,与百花楼有关,故此,我想赎她出来…”
东时灵忆有些明了,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心中醋意也淡了许多,知道秦清枫抱别的女人时!自己是很生气的!虽然知道同是女子,可是,那花魁是一般人么!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有那么大的渊缘!
东时灵忆嘟着嘴:“你赎她,要将她如何安置?”
秦清枫沉默,眼眸微低,夜寂静无声,而秦清枫却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是那么清晰入耳!
“灵忆,我,我想留她入府…”
东时灵忆虽然不满,可是也不会违背秦清枫,看着面前那有些忧愁的人,心里有些抽痛,环住秦清枫的腰身,将头埋在那暖和柔软的地方,闷闷的说道:“你为何对她这般特别,你……”
秦清枫默默揽上怀中的人,微不可闻的叹息,灵忆,她不该知道这些,她只需要快乐,就够了
“是我欠她的,十倍百倍,我都要偿还,灵忆,你明白么?”
秦清枫的话语中,带着恳切,浓浓的无奈。
东时灵忆的心紧了紧,停顿了片刻,听着耳边那温热跳动,却也知道,她有些事,还是不愿告诉自己,自己,只能猜,只能接受!便淡淡出声:“嗯,这府中,养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一个虚弱不堪,只有三年寿命的人,要用多少名贵的药材吊着,这个,东时灵忆还是知道的,可是,这驸马府,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秦清枫知道东时灵忆应该不会生气了,也就松了三分,温和的开口:“灵忆,夜深了,进屋吧。”
东时灵忆有些乖巧的离了秦清枫,拉住她,就要向屋里走去,可秦清枫却不动,东时灵忆有些疑问的回头
秦清枫有些苦涩的笑到:“今夜,我还有事,灵忆先睡吧,我歇在书房便好。”
东时灵忆握着秦清枫的手紧了紧,有些无措:“不是答应让她入府了么,你,你为何这般……”
秦清枫心中很乱,需要时间来思考,没有精力来面对东时灵忆了,只觉得累了,抬手抚了抚东时灵忆的发鬓,有些疲倦的说道:“灵忆,听话。”
…………
秦清枫瘫软的坐在书房的大金雕花座椅上,揉了揉酸胀的鬓间,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暗卫队头领鹰长尘,强打起精神,挺直腰背,缓缓问到:“什么事?”
鹰长尘回到:“主子,鸢柔姑娘只是昨夜出过百花楼,问题,必然出现在百花楼,可是,下属们探寻不到,这背后势力,太过于庞大,咱们已经折了两个兄弟了。”
鹰卫队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次性折了两个,那是多大的强敌啊!
秦清枫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终究沉沉的开口:“行了,到此为止,明日,我亲自去一趟百花楼。父亲那边,有何指示?”
鹰长尘回到:“大将军说,上面那位已经不再亲朝,再过些时日,静观其变!”
秦清枫点点头,又挥挥手,示意鹰长尘离开,后者不过片刻,便越窗而出,带来一阵冷风,惊起了窗户的吱呀声,后面,赫然有个弱微的人影。
秦清枫心下明了,半闭着眼睛,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很是疲惫的说道:“芸香,别躲了,这么久不见,你怕是不认我这个主子了吧。”
窗户再次发出吱呀的声音,一阵风声随衣带飘决,然后是轻微的落地声
芸香立稳,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尴尬,只是嬉笑的走上前,抚上秦清枫的两鬓,轻轻按摩起来
“芸香怎么会不认您呢,主子就是芸香的天,芸香的地!不见您一刻都万分想念呢!”
秦清枫才不屑听芸香的油嘴滑舌,她为何躲这几天,自己大致明白,可是,只能她自己想明白,自己没办法帮她。
芸香的按摩手法很是妙,每次一按,都会舒爽许多。
秦清枫放下心来,闭上眼睛,悠悠的说道:“芸香,你跟了我快六年了,你有没有瞒过我什么,说实话。”
芸香咯噔一下,手上动作也停了,隐瞒的事情?芸香讪讪的开口:“偷看主子洗澡,算不算?”
秦清枫面色瞬间发窘,猛然睁开眼睛,抬手打掉芸香正在按摩的手,也不看芸香,有些温怒和尴尬:“不是这个,你认真些!”
芸香讪讪的吐了吐舌头,立在一旁,状作思考。
秦清枫也恢复平静,端正的坐了起来,被芸香这一打岔,自己竟然也没那么疲倦了。
芸香眼睛咕噜咕噜直转,然后说道:“事情多了去了,说了,主子可不要怪芸香啊!”
秦清枫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正色到:“不怪,说吧。”
芸香板着手指头,开时数了起来:“我想想,偷吃了主子糕点,丢了些闺阁小姐们送给主子的定情手绢,拒绝了些女子送上门的邀请,威胁了些小毛贼去偷那些女子家……对了对了,军营中,那个扒光自己躺主子床上的女奴………”
“停……”秦清枫打断了芸香,自己却被茶水呛的上不去,也下不来,憋的脸色发红。
芸香担忧的看着秦清枫,却涩生生的把手缩了回去,一脸乖样的看着秦清枫:“主子,您没事吧,您说不怪我的。而且,主子那时候不是不喜欢女子么,要不,我去给您找几个女奴来?”
秦清枫自然知道,在西境的时候,不少闺秀都倾心自己,民风也比较开放,当街拦截,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后来,慢慢的就少了,甚至还有些小姐看见自己就跑的,当时自己还一头雾水,不过也没在意,毕竟,自己就是女子。原来,是芸香搞的鬼!
秦清枫瞪了眼芸香,芸香便闭嘴了,秦清枫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羞愤的说道:“我是指,京城,是谁要杀我!”
芸香这才了然,赶紧规规矩矩的,面色也凝重几分:“主子,对方做的太隐秘,厨娘被杀,那下毒的菜饭差点端了上来,却查无可查,府里的侍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几个,有一个在城郊的乞丐堆里找到时,已经没了腿,神志不清,问不出什么,其他的,尸体在河中找到,已经处理了。”
秦清枫思索起来,自己待在御史府,每日看的那些案件记录,其中,就是有河中抛尸,仵作验尸后,最后被认定为自杀。
秦清枫深深叹了口气,看向芸香:“芸香,这些事,大可不必瞒我,我,足以承受这些,我不想自己已经陷入危险,还一无所知,你懂么?”
芸香有些错愕,还是点点头,唇角微微上扬,眉眼微弯,定定的看着秦清枫,心里有些起伏,主子,还是变了,想要独挡一面了,想要展开双翼了……………
……………
东时灵忆平躺在床上,却始终睁着眼眸,抚摸着身旁空位的冰凉,内心狠狠一窒,有些自嘲的笑着
你说我不信你,可你又何曾信我,你的一切,从不曾让我知晓,你一直对我隐瞒着什么,我不想问,也不敢问,清婉,你,何时,才能对我袒露一切,敞开心扉,无所顾忌!
夜已深,可是偌大的驸马府中,烛火却始终耀眼,发出不可磨灭的光,透露着无限隐藏中的哀伤……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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