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暖璃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自东时灵忆回宫后,便再未出来过,这些时日,秦清枫并未回小秦府,而是在御史府中,彻夜不归,是回京以来最平静的日子了,每天除了公务事,所见到的人不过就芸香和冷凝,以及虎二文,秦清枫很清楚是为了什么,自己在躲,躲着姜妍,自己,还没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而面对东时灵忆,更不知该如何了,而鸢柔,在百花楼中,见不到,自己更是无力,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自己得到更多的权利,让自己强大。
街上一天比一天热闹,红灯笼挂了满街,爆竹炸个不停,在外的旅人纷纷归来,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除夕夜,与以往不同,秦清枫回到了驸马府,而秦丰武,也从军营里回来,两个人,默默的坐在餐桌前,本该是热闹非凡的过年,可是桌上极其丰盛的菜肴,却只有两个人冷冷清清,谁也不说话,气氛极度的压抑。
秦清枫首先举起酒杯,看向秦丰武,踌躇着开口:“父亲,女儿不孝,这些年太过于荒唐了!”
秦丰武倒是没想到秦清枫会说这样的话,说道:“你做的很好,护好你自己,这样就够了。”
秦清枫微微垂首,继续道:“在父亲眼中,女儿一事无成?或者,是个废物?”
秦丰武有些不悦:“我从未这样想过,你想要自由,便给你自由,我也从不要求你做什么。”
秦清枫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神情有些落寞:“父亲,我只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秦丰武到底是老练之人,直接看破秦清枫的心思,默默看着秦清枫,心中升腾起不知名的情绪,眼神锋利:“你想护着谁,那就自己争取,我秦家岂会有无用之人!”
秦清枫知道,父亲明白自己的意思,站起来对父亲行了一个礼:“女儿多谢父亲成全!”
秦丰武面色看不出喜怒,只是看着秦清枫,沉沉的说了一句:“你可想好了,一旦沾上这些,你向往的自由,就没有了。”
“父亲,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
秦丰武看着秦清枫离开的背影,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有些感慨,竟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意,喃喃开口:“女儿,终究是长大了,有了想保护的人,会争取一切了,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屋中却没人回答他,唯有一旁的烧的通红的火炉,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满桌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竟然分毫未动,唯有一个空空如也的金镶玉蓝宝石酒杯还摆在桌上,秦丰武看着这些,无奈的摆摆手,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
除夕的夜里,大雪纷飞,迷花了人眼,北风呼啸,冷冽的风打在秦清枫脸上,一阵刺骨寒凉,厚厚的貂皮也挡不住飞驰而来的雪,一阵一阵往厚实棉衣与皮□□隙里钻,秦清枫打了个哆嗦,可是内心却越发坚定,逃避了这么久,该有个了解了,自己,不能一再逃避,对她不起,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去面对了。一个纵身,跳上了一匹黑到发亮的高头大马背上,拉起僵绳,马蹄声阵阵,卷起片片雪花,一路飞驰而去。
小秦府
秦清枫很快到了小秦府门口,看着门上两个大灯笼,红的耀眼,自己太久没来,转眼间,就变样了。
秦清枫满身的雪,却不管不顾的冲进府里,府内到处张灯结彩,虽然没有多热闹,可是满满的都是过年的氛围,一路上那些丫鬟小厮,都穿的喜庆极了,对着秦清枫一路行礼。秦清枫无暇顾及,径直走向自己想去的那个地方!
转过几个弯,眼前的那道院子越来越近,可是秦清枫的脚步却慢了下来,任由着大雪飘落在自己身上,很是冰凉,手指已经冻得发僵,在寒冬中显得很是血红。
走进眼前的院子,这儿仿佛一点过年的气息都没有,没有一点鲜艳的色彩,大雪落满了院子,撩乱了人眼,姜妍身边的丫头桃儿似乎注意到了那个快被白雪覆盖的人,身影有些熟悉,大声呼唤到:“是少将军吗?”
声音穿过纷飞的大雪,却消失在呼啸的北风中,秦清枫愣愣的在风雪中站住,握紧了拳头,心中有些沉重,自己,想护住妍儿,也不忍她难过,故此,自己来了,不管是为以前,还是以后,都该做个决断了。
姜妍听到桃儿的声音,心错漏半拍,有些匆忙的走出了屋,一眼就透过漫天的大雪看到院中,那已经被白雪笼罩的人,心中有些刺痛,苦涩。她,为何而来?
秦清枫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眸华浮现亮光,可能是手脚已经麻木发僵,跌跌撞撞的向那熟悉的人跑去。
眼前的人越来越近,秦清枫一把扯住转身要走的姜妍,急促出声:“妍儿!”
姜妍有些恼怒,一甩袖子,便挣脱了秦清枫,想起那人清婉强吻自己,竟然是因为把自己当做鸢柔,心中就一片萧瑟,气愤,那对女子来说,是多大的屈辱!姜妍的声音带着怒气:“清婉又为何事而来!”
相识快六年了,秦清枫倒是从没见过姜妍这般生气的样子,有些急了,想拉住姜妍,可是手指冻得僵硬,压根不听使唤,只能急急的说道:“我,我来寻你!”
姜妍不看秦清枫,侧着身,冷笑道:“呵,我可不是鸢柔,清婉应该去百花楼,而不是我这破败的院子!”
秦清枫看着姜妍冷冷的脸色,更慌了,知道自己那日真的是犯了大错了,赶紧说道:“妍儿,我是来寻你的,那日,是我对你不起,我今日是来向你…………”
姜妍冷冷出声打断了秦清枫的话:“若只是道歉,那大可不必,还请少将军回吧!”
秦清枫慌了神:“妍儿,我不是故意的,我………”
姜妍的语气更冷了:“少将军是想与我说,你爱上了鸢柔,却爱而不得,借酒消愁,而将我当成鸢柔侮辱么?”
清婉那日说的那还历历在目,“你怎么如此轻浮!”那般哀伤的神情,刺痛了自己的心!让自己受到了侮辱!
秦清枫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作何解释,姜妍说的是实话,秦清枫的神情有些错乱,还有些颓废,哀伤………
姜妍看了眼秦清枫这般悲伤的样子,眼中闪过伤痛,心如刀搅,可是,暗暗的攥紧袖子,还是继续说道:“少将军,我捧一颗真心与你,你却无情践踏,而那逢场作戏,你却爱的死去活来,您,当真可笑!”
姜妍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心中却一片凄凉,想起那日,清婉那么深情的吻着自己,可是想的却是鸢柔,自己的心,就像被戳穿,置入冰窖,自己好恨,鸢柔的背叛,好恨,清婉移情别恋,这么容易就被诱惑,那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倾尽所有,都敌不过那鸢柔狐媚的一笑么?
秦清枫已经冻僵,抓不住姜妍,只能愣愣的伸着手,站在原地,看着姜妍越走越远,最后关上了门,将自己隔绝在这外。
风雪呼呼的吹过,许许多多的雪将秦清枫包围,唯有脸颊上,落下两行滚滚热泪,烫的惊人。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清枫放下手,动了动发僵的身子,对着那紧紧闭着的房门,沉思了一会,然后直起身,对一旁等待的桃儿说道:“桃儿,除夕夜,府中夜宴,你去通知大家,大厅摆宴,所有人,都要去,包括最下等的小厮,皆可以入席!快去!”
声音很大,秦清枫不相信,屋中的人听不见。
桃儿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是。”
……………………
虽然说小秦府的宴席,有些迟,可是,却空前的热闹,因为秦清枫特地的吩咐,府上所有的丫鬟侍卫一听说自己也可以入席,更用心了,纷纷都忙了起来,热热闹闹的,还准备一群人表演些才艺!
而此时的秦清枫,被芸香和冷凝拽着泡进浴桶,秦清枫闭着眼睛,还在发抖,嘴唇都变成了紫色!
芸香皱着眉,眼神充满责怪,一边帮秦清枫擦拭,一边抱怨:“主子,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看看,冻坏了怎么好!”
秦清枫靠在浴桶边,双目紧闭,不置一词。
冷凝加了些淡黄色的粉末入浴桶,然后瞅着芸香说道:“也是主子不嫌你烦,你消停些,让主子休息会!”
冷凝的脾气相比以前,温和了些,话也多了点。
芸香瞪着杏眼,看着冷凝:“哼,我哪里惹人烦了,主子这是自作自受!”
冷凝抚额:“芸香啊,你这样当着主子的面说,真的好么?”
芸香后知后觉的看向秦清枫,然后一拍脑门,有些愤愤的说道:“啊呀,我忘了主子没像上次一样晕倒!”
那语气充满后悔………
冷凝再次抚额………
秦清枫嘴角直抽,紧闭的眼睛忍不住动了动,芸香这个贼丫头,当面都这样说,背地里不知猖狂成什么样!还有,上次晕倒时,芸香肯定没什么好话!
芸香继续扒着浴桶,对着秦清枫喋喋不休:“主子,你别生气,下次芸香不说了!真的,相信芸香………”
下次不说,但不代表下下次,下下下次!冷凝已经看穿了芸香的本质………
冷凝看着秦清枫有些扭曲的面容,却能强忍住不睁开眼睛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赶紧出声制止还在喋喋不休的芸香:“芸香!”
“啥?”
“别说了。”
“为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冷凝的眼皮抽了抽:“再说,主子就要晕了………”
芸香一脸惊讶,然后突然扒住秦清枫的裸露水外的香肩,不停的摇晃:“我看看,主子,主子,别晕啊,我不说了!你晕了,很难搬动你的,主子!别………”
“你给我停!”
秦清枫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都是羞怒,甩开了芸香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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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一脸冷漠:主子暴怒,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