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暖璃
将近年关,大臣们纷纷都有沐休日,可是除了秦清枫这个五城御史!因为,每天,她都要骑着马,转完京城内的,中,东,南,西,北五城,虽说不能沐休,倒也是悠闲,沿途看看风景,体擦下民情也不错。
只是,秦清枫穿着深红色的官服,骑着枣红大马,经过东城的街道时,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便抬头看去,入眼,便是一个熟悉的人,在一家茶馆的二楼上,冲着自己笑,还向自己招了招手。
阳光下,那人笑得一脸的邪魅,狐狸眼不停地闪烁,本该是极其美艳的脸上,却在嘴边上长了黑漆漆的胡子,极其的惹眼!
秦清枫嘴角直抽,慢慢停了马,后方的四五个士兵也停了下来,牵马的虎二文不解问到:“少将军,怎么啦?”
秦清枫再对着茶馆二楼的人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对着后面的士兵温和的说道:“今日就到这吧,兄弟们都回去吧!”
一听这话,那四五个士兵面上露出欣喜,纷纷的激动说道:“是!大人!”
不一会,士兵们都散了,年关将至,谁不想多回家陪陪妻儿。
虎二文见秦清枫要下马,连忙笑意吟吟的上去扶:“少将军,咱们要进去喝茶吗?”
虎二文指着正对面的这间茶馆,就是楼上那人所在的茶馆,虎二文还是有些机智的。
下了马后,秦清枫顺着虎二文指的方向看过去,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听易轩。
便收回视线,对着虎二文说道:“你在门口等候,以免芸香她们找不到。”
自从芸香来到京城后,就变得特别爱吃,一到街上,目光都跟着那些小吃走,所以,刚才秦清枫巡街的时候,实在看不下去芸香馋样,便让她去买些吃的,又怕最后芸香买多了,拿不下,又叫冷凝前去,所以,就剩虎二文在身边了。
虎二文牵着马的僵绳,不好意思呢挠挠脑袋,笑得傻愣愣的:“嘿嘿,少将军尽管去,我会在这等着芸香姐姐和冷凝姐姐的!”
秦清枫点点头,抬步走进了这听易轩,里面大堂露天的,中间有个戏台,四周建着高楼,将戏台团团围住,有个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故事,那朗朗的声音,贯彻人心,周围坐满了一片的人,而楼上也全部敞开着窗子,露出些许的人头,聚精会神的听着。
茶楼的老板,看到秦清枫一身官服,气宇轩昂,俊朗不凡的样子。很是殷勤热烈的迎上来……
所以,很快,在老板的带领下,秦清枫找到了二楼里的那个人,刚刚跨入房间,就传来一道戏笑的声音:“少将军穿上官服,更加温润如玉,俊俏无比了呢,真是让人……倾心无比啊!”
秦清枫面露尴尬,余光看着老板那一脸十分懂得的表情,有些,,猥琐,,秦清枫有几分窘意,这茶楼听故事的人居多,作为老板,想的自然也多,什么断袖之癖,养小馆,之类的。
秦清枫转过身让茶楼老板退下后,快步走到那半躺在软垫上的人面前,那一身银白色的狐裘,肆意的摇晃着手中的梨花扇。
秦清枫不悦的说道:“不知折兰公子,有何吩咐啊?”
那人,赫然是贴着假胡子的拓拔玉笺!现在,扮成折兰公子罢了。
拓拔玉笺似乎心情很好,只是笑到:“少将军别急嘛,既然要听我的,那就先坐下,这里的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秦清枫温和的脸上,不再有什么情绪起伏,挥了挥衣摆,十分优雅的坐下,拓拔玉笺眼睛微眯,勾起唇角:“再等等,人马上就到了。”
秦清枫不解的看着拓拔玉笺:“什么?”
拓拔玉笺换了个姿势,又觉得不舒服,索性坐了起来,也不回答秦清枫,而是开口:“为了拦截你,我特意选了这个靠街道的位置,这里可听不到好戏,大堂下面,今日可是唱那怀念一梦呢!”
秦清枫自顾自的倒了茶,轻轻的嗅了嗅,然后细细品了一口,入口有些苦涩,携带着有些竹叶的香气,然后又有淡淡的香甜萦绕齿间,才慢悠悠的说道:“怀念一梦?你听过?”
拓拔玉笺也拿过茶壶倒了一杯,有些遗憾的说道:“今日新出的戏本,马上要唱了,只是,我们在这,听不真切罢了!”
秦清枫抿着唇,笑了一下,放下茶杯:“那行啊,换房间吧。”
拓拔玉笺眉眼微弯,一双狐狸眼闪烁着:“哦?那行啊,我要三楼最边上那间!还是空的!不仅隐蔽而且视野最好,听的也真切。”
秦清枫有些无奈,这玉笺是早就看好了呀!这里人这么多,怎么会有空房间,那必然是提前定好了的!
………
换了房间后,拓拔玉笺如愿以偿,特别满足的趴在窗子边,看着下面拥挤的人群,有些兴奋。秦清枫有些无奈,这人,难不成是让自己陪她看戏来了?
秦清枫再次看了眼拓拔玉笺,想起那昨晚,比试结束以后,拓拔玉笺十分霸道的提出,要自己把小黑猫给她,自己不答应,她就要来抢,真是,十分霸道!最后,几经辗转,那小黑猫还是被留在了拓拔玉笺那里!
秦清枫心中烦躁,灵忆,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又要怎么面对她!
不多时,房门外脚步声阵阵,不一会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秦清枫抬眸,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身浅色绒衣,裹得厚厚的,还用纱巾遮着面的东时灵忆!后面,还跟着陆子昂!
秦清枫直愣愣的站起身,看着东时灵忆移不开眼,手微微伸向前,喃喃道:“灵忆……”
几日不见,灵忆就这般憔悴了么?
东时灵忆这才抬头,一看是秦清枫,还看到那坐着的折兰公子,呼吸一窒,泪水止不住的流下,转身就要离去!
秦清枫有些慌,快速移动,抓住了东时灵忆的手,制止了她的逃跑,急急的说道:“灵忆,你躲我,为何躲我!”
东时灵忆挣扎的很厉害,就是不看秦清枫,有些哭腔的叫到:“你放开我,我……”
秦清枫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自己没想到,灵忆对于被拓拔玉笺当众强吻的事,如此介怀,自己扮男装快六年了,竟然忘却了,女子贞洁,远远比自己认为的还要重视!
秦清枫猛的用力一拉东时灵忆,将她紧紧的拥入自己怀中,禁锢住她,可是东时灵忆还是哭闹得不能自已,嘶哑着声音:“你放开我,我现在不愿见你!”
秦清枫心如刀绞,看着东时灵忆这个样子,已经失控了,便慌忙出声:“灵忆!冷静点!折兰,她,她是女子!”
怀中的东时灵忆错愕,宛如霹雳惊鸿,直接惊呆在原地,口齿不清的道:“你说…什么?”
秦清枫微微松了一口气,依旧紧紧的抱着东时灵忆,温柔的说道:“我说,折兰公子,是女子扮的,那日,她玩笑过火了,她今日也在这。!”
秦清枫算是明白了,拓拔玉笺明显摆这个局来道歉呢!
东时灵忆还在抽泣,秦清枫真的很是心疼,慢慢捧起了东时灵忆娇小的脸,温柔的取下了她的面纱,那一脸的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苍白的脸上滑落下来,唇上毫无血色。
秦清枫更加自责,即使自己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死与她父皇有关,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自己真的忍不住,忍不住靠近她,安慰她,现下,对拓拔玉笺升起了怒意,若不是因为拓拔玉笺,灵忆怎么会如此!
秦清枫捧着东时灵忆的脸,越发的心疼,闭上眼,吻上了她的额头,东时灵忆有些怔愣,止住了泪,感受着那温热,半晌,秦清枫才睁开眼,爱怜的抚去东时灵忆脸上残留的泪水,柔声说道:“没事的,不用怕。”
拓拔玉笺一直没出声,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握着扇子的骨节却慢慢泛白。
陆子昂从始至终都站在门口,皱着眉。
这时,台下开始唱起了戏,那雄厚的戏曲声悠扬的传来,秦清枫看着东时灵忆温柔一笑,转而拉着她,一同坐到了拓拔玉笺对面,东时灵忆的眼神生涩的看着对面的拓拔玉笺,有些惧怕,不自觉的向秦清枫身上靠去。秦清枫也顺势将拓拔玉笺揽入怀中,兰香阵阵,东时灵忆的心安定了些,软软的靠在秦清枫怀中。
陆子昂也走了过来,一个人坐在一侧,对着东时灵忆和秦清枫开口道:“那日,公主受惊了,现在,便解了这个误会吧!”
陆子昂憋了一眼秦清枫,有些怒火,心绪起伏,有时自己真的想拉师弟来揍一顿,谎话连篇,说的话没一件兑现过,还喜欢逛青楼,祸害姑娘!要不是公主认定了师弟,自己,自己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们!自己真的不忍心公主,伤心难过!
秦清枫看向对面神色淡然的拓拔玉笺,想起东时灵忆那悲伤的样子,不悦的说道:“折兰,该解释了吧!”
拓拔玉笺的真实身份不能被知道!所以,只能用化名。
拓拔玉笺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窗外面。
下面的戏曲声声,锣鼓阵阵,拓拔玉笺看着台上的两个穿红着绿的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到了精彩处,一连五个翻身,台下的众人突然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一片喧嚣,拓拔玉笺当即欣喜极了,拍桌大叫:“好!”
秦清枫看着拓拔玉笺这般样子,怒了:“折,兰,姑,娘!”
拓拔玉笺不耐烦的转过身,看向秦清枫和东时灵忆,掏了掏耳朵,大叫:“知道了,知道了,公主,你不愿意做我正妻就算了呗!”
秦清枫旁边的东时灵忆突然颤抖了一下,秦清枫眉头微皱,看着拓拔玉笺猛然一掷茶杯,温怒道:“你想怎样!”
拓拔玉笺毫不在意,邪魅一笑:“我可以道歉啊,不过,那只猫?”
秦清枫知道拓拔玉笺的性子,不忍东时灵忆这般下去了,闷哼一声,表示默认了,拓拔玉笺笑得更欢了,眉眼微弯,一个挥手间,脸上的假胡子便掉落在案桌上,还在轻笑着:“公主,我是女子。那日,对不住了!”
东时灵忆瞪大眼睛看着拓拔玉笺,颤抖着手指指向拓拔玉笺:“你,你怎可这样!”
拓拔玉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南越比起东清,更开放一点,耸耸肩,摊摊手,对着秦清枫投去一个眼神:我道歉了,那只猫归我了!
秦清枫倒没注意拓拔玉笺,眼中,仿佛只有东时灵忆,拥着她,轻声安慰道:“灵忆,误会解开就好,没事没事,我在呢!”
“灵忆,你消瘦了。”
“清…你陪着我好不好……”
“嗯,陪着你”
“那我和父皇说,让他准许我回驸马府,让你依然做我的驸马,好不好?”
“这……”
“你不愿意?你不要我了?”
东时灵忆的情绪有些激动,从秦清枫怀中立起身,有些委屈的质问。
秦清枫有些无奈,哄到:“愿意愿意,要,怎么会不要!”
“那我明日就搬出来!”
“啊,太仓促了吧…”秦清枫有些犹豫,万一自己的父亲,要杀东时灵忆怎么办
东时灵忆眼睛一瞪:“你,你嫌弃我,被别人亲了!”
秦清枫怕了东时灵忆生气了,将她再次拉入怀,哄到: “不是,不是,你搬,你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哼!”
………
拓拔玉笺继续看着大堂那唱戏的人,心思却不在,自东时灵忆来了之后,和秦清枫那般情意绵绵,自己就仿佛陷入了一片酸涩中,只能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场上那“怀念一梦”已经接近尾声。
宫门落锁之前,东时灵忆必须回去,现在是冬日,落锁更早了,房间里,明明东时灵忆都跟着陆子昂走出去几步了,又突然回头紧紧抱着秦清枫,有些不舍的说道:“清婉,你,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秦清枫被东时灵忆紧紧的抱着,心里有些微微的叹息,终究是轻轻抚上东时灵忆的背,宠溺的说道:“还会见的,你先回去吧,不然,宫门落锁,宫里人找不到你,那就麻烦了!”
东时灵忆蹭了蹭发红的鼻尖,在秦清枫怀中闷闷的说道:“真是个榆木脑袋!”
清婉还是这般不解风情!笨!
秦清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微微的叹息,然后,东时灵忆不再犹豫,脱离秦清枫的怀抱,走出了门,回头匆匆看了一眼秦清枫,那一眼,饱含深情,转身便快速离去。
秦清枫怔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指尖,还残留着东时灵忆的温热
怕深情付流水,怕相思绊人心,怕一程归原点,怕余生陌路人。
你我之间的羁绊,如此之深,让我何堪啊!
拓拔玉笺看到秦清枫失魂落魄的样子,勾起唇角,嘲笑了一声:“少将军,您还看不看戏的?”
秦清枫回过神,皱着眉头,看着拓拔玉笺,要不是她,灵忆怎么会难过!
拓拔玉笺看着窗外,突然神色淡淡的说道:“昨夜,是我武艺不行,算我输了,如今,东时灵忆误会解开,过几天,我便回南越了。”
秦清枫听到消息,很是意外,拓拔玉笺要回去了?心下的责怪之意也淡了许多,玉笺她,做的有些过分,但是作为公主,她能主动设这一场道歉,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换作灵忆那心高气傲的,绝对不可能道歉的!思及此,便在拓拔玉笺对面缓缓坐了起来。
拓拔玉笺始终注视着下方唱戏的人,再次说道:“东清和南越的戏曲差异很大,各有各的滋味!”
秦清枫这才注意到这戏曲上来,透过窗外,向大堂上那两个穿红着绿,满脸油彩的人看去。
只是,这戏,为何这般熟悉!秦清枫越听越不对劲,虽然只听到结尾,可这里面的渔女最后满心遗憾的死去,而那书生终生未娶,最后一手促成了这怀念河的繁华!
秦清枫心下明了,自己之前坐老翁的船,去到怀念河中心,听了这故事,当时,鸢柔坐着画舫来寻自己,那日,她刚刚知道自己就是清婉,是女子!想起鸢柔,秦清枫忍不住勾起嘴角。
台上戏曲“怀念一梦”已经落幕,秦清枫心底却涌上些别样的情绪。
天已经不早了,两人一起出了茶馆,秦清枫一眼就看到对面小摊上,自己的枣红大马,以及,那三个人齐坐一桌,正在埋头吃混沌!正是芸香,冷凝,虎二文!
秦清枫没惊扰她们,只是快速上了马,然后留下一句:你们先回去!
然后骏马嘶鸣,马蹄声阵阵,扬长而去!
留下一脸错愕的几个人………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瑟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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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枫舍不得东时灵忆
古代三妻四妾,是十分正常的,故此,秦清枫扮了快六年的男子,思维也被同化了,但她的初心是忠诚的,只爱东时灵忆一人,可是,却和鸢柔,有了些道不明的羁绊……
嘿嘿,感谢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