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身时，手中已经攥着一把锋锐的匕首。
    眸光，决然地紧锁在陆辞尧身上。
    “不要——”
    姜浅感觉自己紧张地不敢呼吸，头皮发麻，四肢百骸宛若失血过多般冰凉……
    她麻木地冲到陆沉和陆辞尧中间，双手拦着两人，耳朵嗡嗡的响，难以思考，只能凭着本能，脱口而出：“等一下，程玉柏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想让你们自相残杀，三少你不能这么做，我敢保证，就算辞尧真的死了，他也不会放了糯糯的……”
    说着，她又朝程玉柏大吼，太过撕心裂肺导致破了音，听上去无比凄凉。
    “程玉柏，你要杀就杀我吧，我是陆辞尧最爱的女人，失去我，他一定会痛不欲生，不是可以更好的折磨他么？”
    “是么？”程玉柏摩挲着下颌，饶有兴致地挑眉：“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姜浅，你走开！”陆辞尧结实的手臂攥着姜浅，将她用力推开：“男人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那几个孩子，全都离不开你，你若死了，我该怎么和他们交代？”
    “我不可以死，那你就可以了么？”姜浅被陆辞尧推倒在地，掌心被砂砾摩擦出一道血痕。
    她不甘地咬着下唇：“我们那么辛苦才走到现在，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了，陆辞尧，我不许你放弃！我不能让糯糯眼睁睁的失去父亲！”
    “老三，以后帮我好好照顾你嫂子和几个孩子。”陆辞尧却收回了视线，直面陆沉和他手中的匕首。
    “精彩，这么一出感人肺腑的好戏，真是精彩，好久都没看到有谁争着去死了……”高台上，传来程玉柏猖狂的笑声。
    噗。
    匕首刺进皮肉的声音响起。
    鲜红的血，顺着陆辞尧的腹部滴答滴答地落下来，一路蔓延过他深色的西装，蜿蜒出道道血痕。
    “不——”姜浅眼泪夺眶而出，有一滴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程玉柏，墨骁的死是他自找的，你明知道他做了那么多恶心事，还要执迷不悟，你醒醒吧……”
    程玉柏浑然不听，看到了鲜血，总算尝到了一丝报仇的兴然。
    “陆沉继续，还有两刀，等他死了，我的仇报了，我才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阿骁……当年你曾说要和我去国外领证结婚，就是因为他们失了约！阿骁，别怕，我很快也会来陪你的……”
    陆沉将刀子抽出来，短暂的一秒后，又重重地捅进陆辞尧的腹部。
    一下，再一下。
    陆辞尧双手紧紧摁着陆沉的手臂，然后无力地滑倒，摊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辞尧！”姜浅被他周身的血吓傻了，扑过去紧紧抱着他还温热的身体：“你醒一醒，不要死，糯糯还在高台上看着你，陆辞尧，你说过会陪着我一生一世，你这个大骗子，你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
    回应她的，只剩下一片沉默和偶尔袭来的风声。
    程玉柏从刚才的癫狂中回过神来，打量着这一幕，似乎在确认陆辞尧的生死。
    “陆沉，去，朝他的大动脉再割一刀。”
    “我不许你们再碰他！”姜浅凄惨地哭着，将陆辞尧护在怀里，眼泪啪嗒啪嗒顺着脸颊滑落：“程玉柏，辞尧已经死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这是他的报应！”程玉柏眸中流转着恨意。
    姜浅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强行憋回眼眶：“辞尧死了，墨骁的仇你也报了，你满意了吧？可以放了我女儿了吧？”
    “不，还不行。”程玉柏一根手指头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恨恨地说：“我在阿骁的坟前发过誓，一定要把当晚参与谋害他的所有人都送去给他陪葬，你瞧，陆沉还没有死，这件事怎么算完？”
    “你——”
    “姜浅，只要你杀了陆沉，我马上放了你女儿。”程玉柏蛊惑道。
    姜浅耳畔轰然炸开一朵烟花，一年多不见，程玉柏早就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与人为善的程玉柏了。
    不，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他之前的善良也都是伪装出来的，只是墨骁安排他潜伏在她身侧的一颗棋子。
    犹如一盆盆冷水从头顶浇灌而下，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越来越冰凉。
    直到，整颗心都开始凉透。
    她抱着陆辞尧，冷冷地瞪着程玉柏：“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对三少动手的。”
    “那你女儿呢？你不想她活了？”
    “我想她活，但我更想她堂堂正正的活！”而不是拿亲人的血为她的生命铺路。
    对不起糯糯，是妈咪的倏忽，才让你陷入如今的境地。
    但她真的做不到对陆沉下手……
    陆沉静静地望着姜浅，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笑意：“嫂子，有你这句话，也不枉我叫你一声嫂子，可是二哥已经不在了，他临走前叮嘱我要我好好的照顾你和糯糯，我就一定要把她救回来，没事，刀给你，冲我心脏捅一刀，一切就解脱了。”
    “你是不是傻？”姜浅手脚又被气得颤抖，完全理解不了此刻陆沉的思维：“程玉柏就是故意的，逼我们自相残杀而已，就算我真的杀了你，他也会让我自杀的，今天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
    后面一句话她说不出来了，只是用一种很绝望的眼神，看向高台上的糯糯。
    小小的人儿，个子才刚刚到程玉柏的大腿。
    连汉字都认不全……
    “姜浅，天下居然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程玉柏看出姜浅的意图，恶狠狠地骂道：“我在这里向你发誓，只要你杀了陆沉，我决不食言！”
    姜浅依旧置若罔闻。
    陆沉眉心却跳了跳：“程玉柏，你敢不敢以死去的墨骁发誓？”
    “好，我敬你是条汉子。”程玉柏薄唇轻启，指天发誓：“只要你陆沉死了，我就放她们孤儿寡母安全离开，否则阿骁就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以墨骁发誓，就已经彰显了他的诚意。
    两人一言一句间，像达成了某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