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蔓芸神色微微一僵。
    宋瀚城答应辞尧不再缠着她？
    难怪，他后来态度会变得那么快，如今自己又来找他，不就是主动送上门了？可事关姜浅，柳蔓芸又静下心来：“宋先生，你别逗我了，以你的权势和耳目，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来找你，不是么？”
    宋瀚城盯着她那张脸，就硬气不起来，语气不自觉温柔：“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外面的消息很多都没注意。”
    “你……你真不知道？”
    “难道你以为我故意戏耍你？”宋瀚城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执起茶盏轻抿一口，漫不经心道：“我若是这种小人，你何必来找我，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要！”柳蔓芸脱口而出，身体僵硬着，苍白着脸颊，抱着巨大的希望，解释道：“是我误会您了，对不起，我女儿被诬陷亏空公款，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人把她抓走了，就连墨霆也说证明有牵涉其中的文件是小浅亲自签字的，一时半会捞不出来，宋先生，你财雄势大，一定可以做到墨霆和郭特助做不到的那些，能救小浅出来的对么？”
    宋瀚城眉峰蹙紧，捏着茶盏的手指不动声色紧了两分。
    姜浅被带去了调查科？
    的确，顾墨霆在大太太名下这么多年，可谓是名声尽毁。
    手段倒是有，可见不得光。
    再者关键陆辞尧也不在澳城，那些人可不会白白给郭特助面子……
    视线不经意扫视柳蔓芸上下，四十出头的年纪，风韵犹存。
    既然是主动送上门来，就别怪他不守信用。
    “噢？原来还有这等事？”宋瀚城挑眉，慢条斯理地反问；“可姜小姐和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救她？你女婿同样势力滔天，何必轮到我插手？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你了。”
    柳蔓芸也不是傻子，不喜不怒，继续道：“你们在股东大会上联手推翻赵之遥的时候不是盟友么？”
    “商场瞬息万变，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宋瀚城那张成熟老练的面庞，似笑非笑：“说不定哪天赵之遥给的筹码足够，我也能翻脸无情，站在和你女儿女婿敌对的位置上，除非……”
    “除非什么？”柳蔓芸问。
    “做我的女人。”宋瀚城放下茶盏，寂静的书房内伴随着清脆的声响。
    柳蔓芸一颗心再度揪紧，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有企图，还是那种不干净的企图，她……她还愚蠢的主动送上门来……
    失神的刹那，宋瀚城突然起身，于无声无息的片刻时间就走到她的身侧，面容冷凝，身形高大如虎躯，强大的气压袭来，逼得空气都开始稀薄，呼吸不顺，柳蔓芸心惊胆颤，往后退开一大步。
    “宋先生……”柳蔓芸眼眶微红，郑重其事地朝他鞠了一躬：“你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年老色衰，半生坎坷，还遇人不淑，满身污秽，实在配不上伺候你！请你换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
    话音未落，下颌蓦然被宋瀚城擒住。
    他虎口卡住她纤细的下颌，居高临下，审视着她楚楚可怜的面庞。
    就连这样求人，都像极了暖暖。
    这叫他怎么能放手？
    暖暖不在的二十多年，他痴迷半生都在寻找着她或者她的替代品，而眼前的柳蔓芸，无异于是最完美的替代品。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两人眸光交错，柳蔓芸满心纠结，开始懊悔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宋瀚城的嗓音从头顶再度传来：“只要你跟我，从此半个澳城任凭你横着走，小浅和辞尧也是我的女儿女婿，就连那几个孩子，一样算我外孙，我会对你好，对他们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该清楚，没有我帮忙，赵之遥势力崩塌不会这么快。”
    “不！”柳蔓芸却伸手拽住了宋瀚城的手腕，神色自嘲而又坚定：“宋先生好意，我心领了，但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今天就当我没来过，不打扰您了。”
    她扯下宋瀚城的手腕，用力地深呼吸。
    宋瀚城扣着她没动，任凭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你不想管姜浅的死活了？”
    “我会再想办法的。”
    “你这是拿你女儿性命在赌？”
    “或许吧。”柳蔓芸从没觉得像现在这么清醒过：“如果换做以前的我，反正也是残躯病体，可能早就答应你了，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是如果我跟你，有朝一日会被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小浅？母亲卖身救女？她知道后又会如何自处？我荒唐半生，只求余生安稳，我不想再轻贱自己，也不想陷小浅于不义，虽然如今情况紧急，可我相信辞尧和墨霆会有办法的。”
    平缓轻柔的叙述，甚至没有刻意拔高声调，但无形中，却字字都落在宋瀚城的心坎上。
    宋瀚城沉默。
    他自然不能保证，将来不会被人知道。
    他要柳蔓芸，会高调的宠着捧着，不是要藏着掖着。
    柳蔓芸趁机攥着他的掌心往下拽。
    宋瀚城无力地收拢，却最终还是被柳蔓芸拽了下来。
    大掌颓然落空，柳蔓芸挺直了脊背，扭头就走。
    刚走到门口，正拧开门把打算出去，寂静的空气中一道掷地有声的男音传来——
    “如果，我愿意跟你结婚呢？”
    柳蔓芸步伐顿住。
    嘎吱……
    在此刻，金管家亲自端着泡好的玫瑰花茶上楼，堪堪走到书房门外大概一两米的样子，门把还被柳蔓芸握在掌心，门缝敞开着，这句话也瞬间飘入了金管家的耳朵里，他猛地睁圆了瞳眸。
    宋……宋先生要和柳女士结婚？
    二十多年来，宋瀚城身边跟着不少像于暖小姐的女人，形形色色的，或五官相似性格娇媚火辣，或品性相似长相略有偏差，连他都看腻了，却从没有哪一个女人能让宋瀚城动心思再结婚的！
    毕竟，宋瀚城当年对不起原配太太，也对不起宋七月……
    柳蔓芸也无法置信地望向宋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