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吃了早餐,阳光充斥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说话,一切静得窒息。
司月吃完早饭后,就推了箱子出门,季岑风正在楼上穿外套。
那一天,他没有下去送她。
那一天,她没有在车里等他。
就好像两根曾经如此亲密交叉在一起的直线,终于头也不回地奔向了两个方向。
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十五分,飞机降落东问国首都机场。
一个穿着灰色无袖长裙的女人拖着行李箱站在简陋的航站楼里。
她眯着眼睛看着这片陌生而又热烈的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朝出口走去。
谁也没有在意到,那个缓步前行的女人,轻轻地从她左手的无名指上褪下了一枚银质圆润的素圈戒指。
细细的,小小的。
留着一抹将散未散的,余温。
第47章 爆炸了
纽约的钻戒很快就切割完毕, 李原接到了消息,却在办公室门口,踌躇了很久。
司月小姐和季先生闹翻了。
一个人飞去了东问国。
可那枚前段时间季先生心心念念亲自去日内瓦拍下的顶级粉钻, 却已经完成了切割和打磨。
只是, 那个戴戒指的人,不在了。
李原在门口左右还是有些犹豫, 季先生这几天气场阴沉得厉害,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 但是李原跟了他这么久,察觉得出来他这一次气得厉害。
门口的小秘书看着李原在这站了半天,也深感其受,“李助理, 要不等会季总吃午饭的时候你再进去通报吧, 刚刚里面才骂出来两个人, 季总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
李原看了小秘书一眼, 他后襟沾了汗, 空调风一吹, 更是冷得他身子跟着颤。
“…也行。”
谁知道他刚准备离开, 季岑风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有事?” 他瞥了李原一眼。
小秘书一看立马缩回了身子, 李原紧张地笑了一下, 又立马觉得不合适收了笑,“季先生,纽约那边发来消息, 说是戒指做好了,问您什么时候去取?”
李原身子不自觉地有些弯,头皮发麻。
“打电话给adam,叫他去收。” 季岑风面无表情地朝电梯走去。
adam是季岑风纽约家里的管家, 李原听言立马跟上, “就放在纽约家里吗?”
季岑风偏头看他。
“好的,知道了。” 李原连忙点头去拿手机,“那我现在就打。”
季岑风转过身子,径直走进了电梯。
电梯直至楼下停车场,季岑风上了车,“鎏尚。”
司机了然,立马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迈巴赫从停车场驶出,顺利地汇入了黎京繁华热闹的市中心,八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倾撒着灼人的热度,路边的行人也好似脱去了冬日的冗余,轻胳膊轻腿,就连笑容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当真是好日子啊。
季岑风从窗外冷冷地收回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男人接起。
“你到了没啊?” 电话那头肖川问道。
季岑风看了一眼路,“还有二十分钟。”
“等你呢。”
“你先开始吧。”
“那怎么行呢?” 肖川乐呵道,“快来快来,人多热闹。”
季岑风敛眸,“知道了。”
车子很快驶入了鎏尚的地下停车场,季岑风伸手拿了一份文件便独自走了上去。
宽大明亮的电梯间,一盏过分夸张的水晶吊灯悬在电梯上方,翻红毛绒扶手落在硕大全身镜的中段,男人脚下踩着的,是一副中世纪欧洲油画地板砖。
这家夜总会的格调,从头到尾都是肖川的心头好。
电梯稳稳停在十八楼,季岑风走了出去。走廊里的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他,连忙走上前弯着腰请他这边走。
两扇对开门同时打开,包厢里已经是热闹非凡。
灯光被打到最暗,两束射灯从头顶翻转的花球中打出,包厢的最中间有一个小姑娘在唱歌。
肖川一看到季岑风来了,立马停了和身边的交谈,起身迎了上去,“怎么这么迟?”
他脸上带着笑意,话里并无责备。
季岑风伸手递给了他那份文件,“生日快乐。”
肖川挑挑眉,接了过来看了看,“可以啊,季总,今年送我这么一大笔生意!”
季岑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玩吧,我先走了。”
“别啊,” 肖川拦住他,“我这里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就是几个平时玩的好的朋友,你这两天心情不好就别一个人待着了?”
季岑风眼眸扫了一眼包厢,肖川没说瞎话。
“就坐一会。”
“没问题。”
季岑风一个人寻了个阴暗的角落坐下,男人高大的身躯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肖川请来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没什么人不识趣地朝季岑风身边去。
那个站在包厢中间唱歌的小姑娘认真得很,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
季岑风淡漠的眼眸垂下,整个人像是被冰封一般,轻易与这片沉默的阴暗融为一体。
包厢里一曲歌毕,几个人热闹地起着哄,让小姑娘再唱一首。
灯光慢慢地打亮,季岑风这才发现,她穿着一条无袖小白裙,窄窄的腰身顺着大腿一路向下,露出一截脚踝。
像极了,某个人。
——“中午在哪里吃饭?”
——“自己在附近吃饭,不然再回家再去太麻烦了。”
——“叫司机就在附近等你。”
——“好。”
女人眉眼温柔地挽起,坐在车里朝他笑。
乌黑的长发落在她白皙的双肩上,他记得手指在上面摩挲时的触感。
细腻滑嫩,用力一点,就能轻易在她身上留下印子。
就像那一片片隐在衣物下的皮肤,他喜欢弄,她总是低声地骂他。
越骂他他越欢心,用力锢着她叫她轻吟出声。
“岑风?”
“岑风?”
肖川喊了他好几声,季岑风才回过神来。
“你点一首,雨洁妹妹唱歌可好听了,别错过啊。”
男人眼神扫过去,小姑娘没来由地紧了嗓子。他忽然站起身子,“肖川,我先走了。”
肖川看他脸色很差,连忙起身也跟了出去。
包厢大门关上,阻绝了一切的热闹与喧嚣。
“岑风,你这状态不行啊。” 肖川一上来就有话直说,“从在纽约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你和司月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我真是不明白。”
两人停在走廊的末端。
季岑风低下头,看着光洁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面模模糊糊地倒映着一个沉默的男人。
“要我说,你就低下头去哄哄她,女人有什么难的,你哄两句再亲亲,不就好了吗?” 肖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季岑风眼帘掀起,看着他。
随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声音带着些凛人的寒意,“肖川,你知道吗?司月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你什么意思?” 肖川不解。
“字面意思。” 季岑风说道。
男人眼里刚刚还尚有余迹的哂笑忽然消失殆尽,肖川再去看时,只剩下了他一贯的冷漠与疏离。
“我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而已。”
“四年前她可以利用我一次,四年后,她还是可以。”
“那个人可以是季岑风,也可以是任何一个能帮她的男人。”
“我真是,傻得可以。” 男人胸腔里低低地传来闷笑声,又或者那并不是笑,那是一种难以释怀的情绪,汹涌地刺破了那个男人的伪装。
肖川又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一个人疯狂地在枪场里射击。
那不是那个他认识的季岑风,不是那个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季岑风。
好像只有所有的事情同司月沾上边,他就变得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