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有恨

    方珏从未想过,自己人生浓墨重彩的一笔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才刚刚感觉到自己的人生步入了正轨,走上了正途。终于可以大展身手的时候,却也是结束的时刻。
    他不甘心的闭上眼睛。在此时此刻,才回顾自己荒诞不羁的一生。
    如果他不是投身在啊娘的肚子里,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磨难。如果他是方家,正经八百的嫡子,那么他可能也会像别的世家子弟一样,好好读书,用功上进。在父母认为,合适的年纪娶妻生子。
    那么它终将会成为方家的骄傲,即便成不了骄傲,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变成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从他出生开始便注定了要为自己而争抢。如果方家大娘子顺利生下嫡子的话。或许他也活不到现在这样的年纪。他从小就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所以他才会和二皇子走的那么近。
    二皇子不是皇后所出,所以在朝中必须要处处谨慎。再加上他本来就心有城府,和方珏便是一拍即合。
    两个合拍的人在一起。便自然而然的造就了现在的局面。你这样说又和他们有共同想法的人在一起,共同做一件大事。事成之后,大家共同吃肉,共同喝酒。
    在这条注定是谋朝篡位的路上。他们走到最后只剩下了几个人。最终由他们几个来完成剩下的大事。所幸一切都已成定局,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一个无名小卒都可以站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再也不会被人嗤笑,再也不会受人说不听别人的振振有词,他便是他自己。你可以高高在上,语出掷地有声。
    方家这么多年来,从未当他是亲生儿子看待。别人觉得他高高在上,没有投身在大娘子肚子里,却依就是方家的嫡子。
    却没有人真正的明白,方家大娘子从来没有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也从没想过要让她传宗接代继承衣钵。
    方家大娘子,从来想去都认为自己没有儿子,从此以后没有人为他披麻戴孝,也没有关系。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将方珏当成是亲生儿子对待。
    小时候方珏还想要讨好这位大娘子。等涨到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了。因为毕竟有时候人心不是肉长的。
    或者换句话说,如果知道方珏害了自己的亲身骨肉,还能将他当成亲生骨肉一样,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本来方家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方珏后来也释然了。
    他开始不寻求别人的庇护,就想要自己强大。
    终于他自己变得很强大。虽然依旧依附在二皇子的身上。但是能被别人忌惮和讨好,无疑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方珏总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壮志未酬。可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要了他的命。
    他也想过要忠君爱国,他也想过要报效朝廷。以他才子的学识,若想在朝谋得一官半职,也没有什么困难的事。偏偏他就是遇到了二皇子,偏偏他就是愿意为了二皇子肝脑涂地。
    在不明情有的人看来,他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狼。就是罔顾方老爷教诲的白眼狼。
    只有他知道自己过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有他在家里他是什么地位。他也想功成名就。也想做宰辅辅佐天子。只要做到那些谈何容易,即便是方老爷就不会给他一个名正言顺。
    在外他冠冕堂皇,是方家独子。在那他却是一个人人都见不得的蛮夷串种。
    他不知道,自己母亲到底经历了多少不公的待遇,才会心灰意冷,悄然离去。但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像刀子剜在身上,一刻都不能停歇。
    若非如此,他不会选择这一条路来走。谁不愿意走康庄大道,谁不愿意在正道上一片坦途。再加上他本来就有才子之名。赵涵却是金口玉言,阻碍了他看来天子门生的最后途径。
    他至今还记得方老也有一次回到家里。便坐在书房一天一夜没有出来。再出来时已经不再教导他。甚至当着她的面从来都没有提过学业二字。他不是傻,自然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他有异族血统,所以才会被忌惮。才会被看不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无非是投生在了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选择吗?不可能,他没有任何的选择,就成为方家的一员。
    不知道是方家误了他,还是他误了方家。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可能就是个错误。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对这个世上抱有任何奢望。
    他明白自己所做的是违背天道的事。可是那又怎样?他从不怨恨,也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是不该。
    心在一瞬间凉了许多。目光所过都是悲戚。
    她看向不远处,目光一瞬间沉凝,终于再也没有了生息。
    顾铭飞目中如火望着眼前已经没有了生息的人,心中恨意难平。
    他对于方珏的恨不是现在才有的,如果他早一点就出手,不留着方珏这个活口,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些事了,居然敢公然在合宫饮宴的时候公然对他下手,这样的做法如果不是赵易的意思,他都不知道还有谁能有指挥的了方珏的本事。
    直到老夫人的声音传来,“去吧,找个草席包起来,送回方家,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处理吧。”
    老夫人居然连处理都懒得处理,所以说,老夫人或许很久以前就知道方珏在方家的处境。
    如果他没有选择赵易,而是正常走仕途,为自己拼一个未来。可能终有一天会得到别人的认可。
    可是他并没有。他选择了一条看起来会简单却不一定简单的路。而到现在,他终于一败涂地了。
    这样的结果并非他所愿,也不是任何人期望看到的结果。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直面自己的人生,以为只是用武力便能解决问题么?还是说,不用让人信服也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呢?都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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