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么？
他从看见林尚书的那一刻应该就知道自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但是他怎么能死心呢？
作为一个帝王，他又最起码的尊严。但是他的尊严在这一刻被捻的稀碎，丝毫没有一丝体面。
赵易笑着，看见赵涵做困兽之斗的当下，他内心的欢愉是无以言表的。
他看向旁边的林尚书，见他似乎也很享受现在，此时此刻的欢愉，便是一笑，“父皇，你现在还是觉得自己老当益壮，可以抵挡我的千军万马么？还是说你料定了我不会真的杀你，所以有恃无恐。”
他笑着，嘴角噙着不屑的笑意，“即便你能抵挡，可是皇后娘娘呢？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他是不是也能抵挡得住？”
“你，你要做什么？那是你母后。”赵涵没想到赵易会拿后宫说事。说到底前面的事不该扯到后宫那边，没想到赵易居然拿后宫说事，“你是禽兽吗？”
这是脸面问题，赵涵是可忍熟不可忍啊。
赵易看见这样的确是成功激怒了赵涵，当即便是笑着道，“别那么说。我可当不起。说的好像冠冕堂皇似的，好像我有父母一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长大，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一概不知。而且，小时候我为了在你面前露一回脸做过多少努力，难道你不清楚吗？”
他说着，身手摸着面前的书案，“小时候，我多想像你的太子一样坐在上面，随便翻弄上面的东西。你那时候经常抱着他坐在上面，而我，连摸一下这台面的资格都没有。这么多年，你孤家寡人一个，宠幸了元贵妃那么久，还不是被她假孕骗了。你多狠啊，自己的女人也下得了手。”
赵涵被他的话彻底激怒，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竟是将那红木的桌案掀翻。
赵易并没想过那几百斤的红木案桌会被掀翻开来，当即便是被掀的踉跄一步，这才挪动身子堪堪稳住。
“发什么疯？我难道不是说的事实么？你这个热闹，一辈子就只爱你自己。”赵易此时也没有方才的好兴致了，气呼呼地道，“你不光不知道我的喜怒哀乐。我们兄弟们都是怎么长大的？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十几年前你纵容宫中嫔妃私自滥用禁术。有多少人在你的纵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你不清楚吗？我母亲和三弟的母亲，哪一个不是死在这上面，你纵容了林妃多少，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赵涵对他的控诉只字不认，粗喘着，仿佛刚才的一个动力已经将身上所有的力气用光。
他喘息一声，“不管我做了什么，我也没有让你们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难道你们现在就这么对我吗？”
“你有什么功劳？什么苦劳？只不过是权衡利弊而已。你留下我，不照样也留下三弟了吗？无非就是想让我们俩狗咬狗。”赵易在一瞬间的暴躁之后又恢复了本性，慢条斯理地看着赵涵，“可是你这么多年想着让我们狗咬狗，却从来没有得逞，是不是很难过？三弟那么骄纵任性，你照样为了牵制我而不敢把他怎么样。并不是你不想把他怎么样，而是你不敢，你怕你动了他以后，我就会没有制约和牵制。你从一开始就只关心你的江山万里，从来不会考虑我们的感受。我们在你这里，只不过是棋子，棋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坏了换一批就是了。”
赵涵听到这里连忙摇头，“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是我最出类拔萃的儿子。”
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赵涵并没有多少钢骨在这里负隅顽抗，而是直接就认怂了。
这样的突然转变，让赵易颇为反感。毕竟是自己崇拜了那么多年的人，现在突然变得像一个没有能力的老头一样，还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他上前一把将赵涵的领口拉住，“你别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你不是这种能被轻易打倒的人。”
没错，赵涵不过是缓兵之计。
就在赵易这样靠近他的时候，手中不知何时已手握短刃，朝他而去。
赵涵是君，在成为君王之前，他也是夺嫡的幸存者，没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自己的兄弟有多厉害，赵易不及他十分之一凶残，不照样被他踩在脚下。
现在，他不过是老了，但是这些年的皇位上，从来都不缺前仆后继想对他不利的人。那又有什么了不起呢？不照样被他一个一个的赶尽杀绝么？
现在无非是换了一批人，他凭什么害怕？
他冷笑一声，那短刃便是直直的刺了出去。
应声，赵易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蹙眉，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然后，就在赵涵嘴角勾起的一瞬间，赵易一脚将他蹬开，“父皇，本来我还想给你全个体面，可是，你怎么就不知道要呢？”
赵涵不可置信地看着毫发无伤的赵易，扭头看向他的短刃，早已经不知被谁偷梁换柱，那匕首只有柄，里面的剑不知道何时已被人给掉包，此时里面什么都没有。
刚才赵涵不过是拿着刀柄刺了赵易一下，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他无奈抬头，这还真是天不佑他，本以为只要擒贼先擒王，就万事顺遂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现在到了这种地步，他的活路都没有了。
他仰天长叹，却是一时火气攻心，当即便是晕了过去。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自己不过是壮年，却没想到会被这一个少年人给打败了。
赵易看着一瞬间晕死过去的赵涵，心中感慨万千，大吼一声，“传御医。”
他总归是不能让赵涵就那么一命呜呼过去，退位诏书还是要签的，毕竟自己即便是篡位，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继位。
不管自己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到最后，他要的都只是一个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