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涵大手一挥,将靠近的内侍拂开,“我告诉你们,除非我死,不然你们休想让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在这一刻,一个帝王的威严都变得有些可笑,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怎么就不会在他的身上印证呢?
赵易一脸无奈的看着赵涵,“父皇,您别执迷不悟了,现在的情形难道您看不懂么?即便是有再多的理由,您只要看一条,就该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问题。”
赵涵怎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处境,他只是不想受屈辱。本来他想要将自己的想法都告诉赵易,他百年之后,这个位置一定是他的。可是看起来赵易等不了了。
他目光晦暗不明,是愤怒,也是无奈。
自己在这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只是高高在上,还有他们所有人的安稳生活,他无疑是个好君王,虽然没有别的什么能力,但是权衡之道他丝毫没有松懈,在权衡这一步棋上,他一丝一毫都没有违背父亲的说法。
“你这个不肖子孙,即便是夺了皇位,也不可能坐得安稳。退位诏书我是不可能签的,让我死可以。签退位诏书是绝对不可能的。”赵涵怒气冲冲地将自己的想法言明。他不光不会签退位诏书,即便是死了,他也不可能再将皇位传给赵易这个笑面虎了。
他虽然没有想过有一天皇位会落到赵宣的手中,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孩子都是好样的,即便是不成气候的,也不会是那种会违背伦理做出忤逆之事的人。
没想到他一生精明,斗过了兄弟,却输给了儿子。
他不服,屈辱。
所有的不甘在心中蔓延滋长,让本来就荒诞的人生更加凄凉。
他所有的悲愤在此时此刻挂在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这时候,赵易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不甘和愤懑,以及不可置信。
他似乎有些高兴,看到赵涵大势已去的欢愉在此时此刻彰显出来。
他嘴角噙着笑意,满怀期待,却也不急着下审判,只是慢条斯理的道,“不要这么固执了,你大势已去,现在,所有军中乃至皇城之中,没有一个是你的人了。所有你的人都已经被我们的人马团团包围控制。”
赵易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屈服了二十多年,终于能尝尝为所欲为的滋味,那是出笼的鸟的自由。他畅快的想要插上一双翅膀。
他笑着,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人心生胆怯。
从前,赵易是最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恭敬有礼,做事有条有理却不失分寸。此时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赵涵不加克制时候的脾气。无所阻挡的杀伐气息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趁我现在还好说话,没有逼你。你就乖乖的签吧,别到了后面,我没有耐心了,可就不会是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赵涵气的手脚不停的颤抖,他指着赵易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肖子,谋权篡位的猢狲。和你那上不了台面的母亲一个德行。”
他气得面目都开始狰狞,嘴角不住的抽动,“谋朝篡位还说的好像理当应份。你就不怕报应吗?老天爷会处罚你的。”
赵涵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一瞬间就被突然怒不可遏的赵易卡住了脖子,“是吗?如果天会处罚人的话,那你就早被千刀万剐了,怎么可能还留在世上。”
他似乎怕自己下手太狠,一把将赵涵这个老骨头掐死,当即便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不善,质问赵涵,“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事,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出来吗?”
“啊......”赵涵在被赵易掐住的惊悚中抽出神思,不可置信地挣扎起来。
却是被身强力壮的赵易一把按在龙椅之上,不得动弹。
“我现在才跟你好好说的时候,你就欣然的接受,如果你不想要体面,也不是不可以。”
赵易一把将赵涵甩开,过了许就才听赵涵喘息地骂了一句,“你,你大胆。要想要诏书,除非我死了。”
“是。”赵易饶有兴致地看着赵涵,此时他靠在赵涵的书案上。那是他从小就梦寐以求的地方,现在自己不光能摸它,甚至可以坐上去。
他呼吸着这个地方浓浓徽墨的香气,和朱批笔上朱砂的香气。这时候,他不再想要和谁争什么,一切都是他的。
现在赵宣丝毫没有要与他分庭抗礼的意思,赵涵不知道,赵易却是想跟他分享一下,“你现在跟我拖延时间,无非是觉得三弟回来勤王。我告诉你,没有可能了,你给他的白将军此时不可能帮他,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白军的军中出现的瘟疫,难道你不知道么?哦,对,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那是一种毒药,在他们喝的水里,没人能那么快找到克制的办法,所以,白将军只能看着他手下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来勤王啊。”
将军众多,但是除了顾家,白家,元家这三个可以依仗的兵马之外,赵涵没有别的什么势力了。
这么些年,赵涵为了让各方势力都得到最大限度的权衡。早已经将兵权卸去,即便是白家自己的兵马,没有他的虎符也是不能调兵的。元老将军本来手握最大的兵权,他又怕外戚专权,故而才将元老将军送出去。
现在,他能仰仗的无非是顾铭飞的那两万大军。
赵易似乎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便是笑着道,“别想了,白家不可能来,你还在想你得外甥么?不要想了,他现在在城外,不可能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觉得你手里有那么多兵马,总能有人带兵来救你?”
赵涵被说中了心事,心里得怒火一瞬间迸发上来,“你,你是要翻了天了么?我,我打死你。”
说着,便是抄起书案上的物件便砸过去。
赵易侧身一躲,此时看见赵涵就像个挑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