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哗有些怔仲。
    毕竟在这三年间，叶枭宇虽然算不上言听计从，可对于苏嘉杭的事情也相当配合。
    “叶枭宇，你几个意思？”
    “我说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欠苏嘉杭什么了。”
    欧阳哗也被叶枭宇的语气弄得暴躁不已。
    猛然凑上来，抓住叶枭宇的领子。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叶枭宇面不改色，轻轻自口中吐出两个字，“牢笼。”
    欧阳哗瞬间沉默下来。
    “你到底想让我被困多久？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面对叶枭宇的质问，欧阳哗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一辈子都不转醒，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走？把我爱的人抛下，连我女儿都未曾见过一面，我做得难道还不够吗？”
    这份情，不光亏欠苏嘉杭，他还亏欠苏大夫。
    所以，这些年，他用不跟莫筱筱联系的思念，作为一种惩罚。
    算是替自己，替莫筱筱偿还了这份恩情。
    叶枭宇阖上双目，得知莫筱筱要结婚的消息让他几乎崩溃。
    “够了。”
    他再次重复，“医生不是也说，她很快就会醒来。你那么喜欢她，难道你就不想跟她在一起吗？”
    面对叶枭宇的质问，欧阳哗沉默了。
    追求苏嘉杭这么多年，他当然希望能够得到回馈。
    可三年前，苏嘉杭曾以性命要挟，想要撤销婚约。
    欧阳哗实在不清楚，苏嘉杭苏醒后，事态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这一刻开始，我不会再为她做任何事情。”
    说罢，叶枭宇拔腿离开了。
    欧阳哗无措，下意识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苏嘉杭。
    却意外得发现，苏嘉杭缓缓睁开了双眼。
    欧阳哗大吃一惊，整个人变得异常兴奋，疾步走上前。
    “嘉杭，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可任凭欧阳哗如何呼唤，苏嘉杭都毫无反应。
    他忧心忡忡地站直身子，“你等着我去找医生。”
    而后，欧阳哗飞奔出了病房。
    一直睁着双眼的苏嘉杭，颤抖着眉毛阖上双目，一滴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另一边，冲出疗养院的叶枭宇，心急火燎地拨通了邵明的电话。
    “我现在要一张……”
    不等叶枭宇的话说完，邵明不由开口打断他的话。
    “小叶总，您忘了，我前天向你请了假。”
    闻言，叶枭宇不由一怔。
    随后听筒中传来航班报时的声音。
    叶枭宇顿时变得警觉起来，“你在哪儿？”
    邵明略有迟疑，最终仍是和盘托出，“机场。”
    这下，叶枭宇算是明白了。
    “去哪儿？”
    “不是……小叶总，我都休息了，你还盘问这么多？”
    邵明含糊其辞，这让叶枭宇一口气顶在胸膛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海城？”
    叶枭宇淡漠开口，回答他得是沉默。
    “邵明啊邵明，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五年三个月零七天。”
    这话再度让叶枭宇语塞，“你！”
    不等他开口斥责，邵明赶忙打断他的话，“小叶总，空姐要我关机了。”
    “不是……你！”
    叶枭宇话没说完，迎接他的就是挂断声。
    再打过去，邵明那家伙真得关机了。
    “我去！”
    叶枭宇只觉头皮发麻。
    如果说叶轩宇瞒着他，叶枭宇还能理解。
    邵明瞒着他，他就完全无法接受了。
    那家伙可是他的特助，十几年如一日地服侍在他身边，从来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莫筱筱要跟于盛结婚这件事，邵明竟然瞒着他！
    还特意买了机票去参加婚礼，也不告诉他这个消息！
    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叶枭宇站在车旁，一时之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恨不能当下就插上翅膀，飞到莫筱筱面前，将这三年来的委屈和思念吐个干净。
    不及多想，叶枭宇踏动油门，快速冲出疗养院。
    病房中，等欧阳哗带着医生冲进来时，就看到苏嘉杭站在窗前眺望。
    他不禁有些看呆了，“嘉杭，你……”
    闻声，苏嘉杭转头看向他，脸上皆是落寞。
    主治医生略微叹了一口气。
    这细微的举动令欧阳哗瞬间了然，一时间丧失了追问的想法。
    问得越是细致，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到最后，欧阳哗抬头朝苏嘉杭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语毕，转身便要离开。
    却听站在窗边的苏嘉杭突然开了口，“你要取消婚约吗？”
    欧阳哗的脚步停下来，转身回看苏嘉杭。
    苏嘉杭站在阳光下，本就白皙的面庞因着常年卧床显得更苍白。
    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
    “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丁克？”
    欧阳哗错愕。
    “我是说，莫筱筱要结婚了，我不想落在她之后。至少等叶枭宇回过头时，我要让他后悔，当初没选择我，而是……”
    苏嘉杭的眼帘微垂，嘴里的话牛头不对马嘴。
    即便这样，欧阳哗仍是听懂了。
    他大步向这边走来，一把将苏嘉杭抱进怀中。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落于她之后。”
    这话带着满满的宠溺。
    苏嘉杭原本想笑，却不想竟淌出几滴泪水。
    联想这三年来的举动，着实可笑。
    用苏大夫的话来说，“他的心不在你这，就算你把他绑在身边一辈子，你也不会幸福。”
    “我只要他在我身边。”
    苏大夫有些气不过，“你当真要因为这个在床上躺一辈子？三年，一个人的人生有多少个三年给你浪费？”
    见她仍是无动于衷，苏大夫的态度强硬。
    “三年，我最多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你还是不能留住叶枭宇。到那个时候，我会把真相告诉他。”
    说罢，妈妈转身欲走。
    苏嘉杭有些急了，“妈，我才是你的亲女儿！你为什么做什么事都帮着别人？”
    苏大夫站定脚步，不忍回头。
    “之所以，你是我女儿，我才会不惜原则让你留住叶枭宇。只是，我不想让你彻彻底底毁了！”
    此刻，苏嘉杭有些懂了。
    感情之事，向来不是有因就有果，只有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