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筱只觉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就算是再糊涂的女人，再被重生的喜悦所蒙蔽，莫筱筱仍是能感觉到叶枭宇近来的变化。
    他忧郁又疲惫，时常唤几声都没有反应。
    护士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有事？”
    莫筱筱的眼眸闪烁，执意自己掌控着轮椅，“我好像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你先过去吧。”
    对方撇了撇嘴，很快离开了。
    莫筱筱催动轮椅向着重症监护走廊行去。
    面上淡然，可四肢末梢的冰冷出卖了她。
    潜意识中，莫筱筱害怕有什么事情发生。
    毕竟两人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波折，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
    最终，轮椅在一处停下来。
    莫筱筱偏头望过去，就看到病房下患者的名字。
    “苏嘉杭。”
    她不由自主轻声唤出来。
    还来不及多想，似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门被打开了。
    叶枭宇长身立在门前，他手中提着平日里的保温桶。
    透过门缝，莫筱筱看到被搁置在桌上的另一个保温桶，形状相同，唯有颜色不同。
    若说先前发生的所有一切，她都能释然，却在看到这个保温桶后，无法再淡定。
    叶枭宇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莫筱筱。
    面上是惊慌无措，可毕竟是在商场上经历颇多的人，很快镇定下来。
    “筱筱……”
    她轻唤一声，这才发现莫筱筱仍在发呆，目光始终透过身后的缝隙望向病房。
    叶枭宇不自觉将病房门，这才断了莫筱筱的视线。
    她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叶枭宇。
    本以为会有些想法，可心中却波澜不惊。
    两人均是一言不发。
    隔了许久，莫筱筱扯出一个笑容，“我还有检查要去。”
    说罢，转动轮椅欲离开。
    “我……”
    叶枭宇想上前，被莫筱筱出言打断了，“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
    有些路，注定要自己走。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你疼你痛你难过地无以复加，甚至生不如死。
    可那又能怎样？没人能替代得了你，你终究还是要自己抗下所有的一切。
    那之后的影像检查，莫筱筱浑然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完的。
    事后，被护士推着往病房去时，莫筱筱只觉周身的力气都抽掉了。
    “你们听说了吗？苏大夫的女儿住院了！”
    “你不知道？上次苏大夫请假，就是为了这件事。”
    “跳楼，从咱们院天台跳下去，为这苏大夫都受了处罚！”
    ……
    经过护士站，从内里传出小声的八卦。
    零星的言语，便能让莫筱筱拼凑出一场大戏。
    苏嘉杭执拗，不管跳楼之举到底是为了要挟苏大夫，还是为了威胁叶枭宇，似乎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莫筱筱有些能够理解叶枭宇了，只是她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她？
    还是说，从一开始，叶枭宇就做好了抛弃她的准备？
    来不及细想，病房门已经被护士推开了。
    屋内坐在椅子上的叶枭宇闻声立时站起身，看向莫筱筱的目光越加复杂。
    “筱筱！”
    张蕊急呼，匆忙上前从护士手中接过轮椅，“我刚刚打完电话就看到你不在，我很着急。”
    莫筱筱也不言语，任由她搀扶着将自己送至病床上。
    她仰面躺在床上，一眼就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叶枭宇就在一旁，却又好似不存在一般。
    因为自进门后，他便一句话都没说。
    张蕊见气氛有异，在旁打圆场，“小叶总也是刚到，最近酒店因为生意不错挺忙的。”
    若是以往，张蕊这么说，莫筱筱虽然不愿听也总是会敷衍一下。
    可此刻的她有些不同，隐忍着闭上双眼。
    “她已经知道了。”
    一旁叶枭宇心中多有愧疚，轻声道。
    张蕊迟疑地盯着他，半晌才明白他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急了，“是苏嘉杭那个神经病要自杀！”
    却不想张蕊的话音未落，叶枭宇便微恼地打断她，“别这么说。”
    叶枭宇的维护之声令莫筱筱的拳头不自觉收紧。
    “怎么？如果不是她作祟，你跟筱筱现在已经能幸福地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错！”
    张蕊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指责。
    她不是一个能够藏得住话的人，这些日子来要乔装什么都没发生，算是难为她了。
    “她是为了救我才会……”
    叶枭宇的眸中皆是慌乱。
    自这件事发生后，他的脑子便一片混乱。
    若从情感上来讲，毋庸置疑叶枭宇爱得人是莫筱筱。
    可当日苏嘉杭之所以坠楼，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在这件事上他有责任。
    这些日子，他奔走于重症监护室和病房之间，宛如鬼魅。
    已浑然不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更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安排。
    “医生说，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了。”
    “所以呢？”
    一直默不作声，闭着眼睛的莫筱筱终于有了反应。
    她睁开眼，偏头看向叶枭宇。
    两人目光对峙，莫筱筱一片清明，而叶枭宇的满是悔恨、愧疚和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一定很难，在感情和理智之间不断做选择。
    才会做出这样隐瞒的事情，一想到他的难，莫筱筱心中不是滋味。
    “所以，你打算照顾她一辈子。”
    这话是笃定的，不带任何疑问。
    叶枭宇眉目微蹙，不知怎样回答。
    这个问题他没想过，他只盼着苏嘉杭能够早点转醒，那样他就能够重新回到莫筱筱身边。
    “不是的，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你现在不能了，是吧？”
    从始至终，莫筱筱都显得相当淡定。
    恍若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与她自己无关。
    “你走吧。”
    这三个字吐出来，莫筱筱的心在滴血。
    本以为是云开见月明，本以为是柳暗花明，可却不曾想上天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令她从最高的地方跌落谷底。
    幸福？幸福是什么？她好像从未染指过。
    “筱筱，你要干什么？”
    张蕊有些急，以她的想法来看，这也是苏嘉杭的计谋。
    她向来最擅打苦情牌，这一番苦肉计，无非就是想把叶枭宇留在身边。
    “苏大夫说，这件事可以不追究。说到底都是苏嘉杭太作了，跟小叶总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