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潇潇脚底板鲜血直流,还不知道筋骨有没有受伤,她一个脑袋两个大,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娅娅,不,族长,我是这个家的大太太,有人对族长不敬,我还是有义务替您收拾的,对不对?我帮她洗了脚才开始惩罚的,你看,这是我亲自烧的开水,亲自给她洗的…”潘虹笑得卑微而且谄媚,恨不得把腰折成九十度。
穆兰娅心头生厌,只觉得这幅嘴角看的自己只想恶心,先前这个女人对自己可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的,因为嫉妒自己在父亲面前受到了重视,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却又仗着自己是大太太,因此夹枪带棒挖苦讽刺。
上次自己喂了她吃带血的牛肉,而且弄伤了她的舌头,她就换了这幅嘴脸,笑得这样讨好,却硬生生变成了另外一条狗的样子。
这个样子,越发的恶心。
“行了,谁让你做这种事情的,出去,回你的房间去,从此这里不许你来了,你也不许再对任何人做这种事情,不然,哼,你知道我的手段…”她别过脸去,伸手去解杜潇潇身上的绳子。
潘虹还是笑着的,穆兰娅却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份狰狞和诡异,缓缓地退向了门口的方向,她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被合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杜潇潇,杜潇潇咬着嘴唇,双腿暗暗用力,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岂料架了那么久,腿早就木了,这么一拽,脚重重地砸落在地上,伤口与冰冷的地板接触,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啊!”她痛苦地叫了起来,眼泪便刷刷地掉了下来,和眼泪一起掉下来的还有汗珠。
穆兰娅抽走了杜潇潇身上最后一根绳子,冷冷地问道,“哭什么哭,刚才怎么不哭,这会儿叫什么?这里没有老爷,泪珠儿给谁看?!”
“穆兰娅,我知道你想让我死,可是你想让我死就直接说出来,我生了孩子就可以去死,我这辈子欠你的,用这条命抵了。你没必要找人这样精锐折磨我,更没必要找那个老太婆来,又老又丑的臭婆娘,我呸,她也配来打我?!”杜潇潇一把甩掉了眼泪,蓦然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女孩子的脸,那目光愤怒异常。
穆兰娅瞟了她一眼,轻描淡写,“我当然想让你死,不过不是现在,你欠我的这辈子用什么都还不完,用命也不行,还有,刚才那老婆子折磨你你都咬着嘴不认输,怎么,这会儿看见我就委屈了?”
“谁委屈了?!我不委屈!你想让我死,想变着法的折磨我,我受着就是了,有什么可认输的!”杜潇潇重新咬起了嘴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穆兰娅皱了皱眉头,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女人对面,挑着眉梢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杜潇潇不甘示弱,由着她看,目光也抬了起来,和她对视着。
不得不承认,穆兰娅是美的,她的美是在骨子里,那一股凌然的气势如今越发的浓厚了,这样坐在自己面前,橄榄绿的眸子冰冷阴沉,没有什么光亮,却偏让人觉得那里面有一种力量,压迫着人不敢直视,这个女孩子,终究不是小时候那个单纯天真的小丫头了,那个经常跟在自己身后叫杜姐姐的小女孩儿了。
她长大了,或许是因为当了族长的缘故,整个人都多了一些霸气,甚至有些男孩儿气了,然而,就是这样的一股凌厉的气势,却让人觉得,她有这个资格做穆家的族长,能够把这个家族带好。
“杜潇潇,我说过,在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也不能死,我和你之间有仇,可是我和孩子没有仇,我不会伤害它。”
许久,女孩子才轻轻说出一句话来,目光清冷却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杜潇潇低下头去,摸了摸鼓的圆圆的肚子,“为了他,我也不会死,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会保护好他。”
“希望?呵…”女孩子撇了撇嘴唇,站起来走向房间一角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药膏和绷带以及棉签,蹲了下来,低声命令道,“把脚抬起来。”
杜潇潇却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脚往后一缩,声音带着颤抖,“你,你要干嘛?”
“没看出来我要干嘛吗?当然是给你包扎,脚底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你想等着伤口发炎吗?”穆兰娅冷声说道,一手抓住了杜潇潇的脚腕,扯着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拿着棉签就开始用碘酒擦拭伤口。
杜潇潇没有想到她突然袭击,伤口一阵蛰疼,便忍不住哇的一声叫了起来,“你,你要让我死就快点,别这么零碎折磨我!”
“我用得着这么折磨你?闭嘴,等会儿就包好了,你要是再乱叫,说不定这根棉签就扎进去了!”女孩子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抬起头,冷冷地盯着杜潇潇的脸。
杜潇潇一手捂住了嘴巴,果然不敢再喊,一双眼睛里却都是哀求,穆兰娅低下头去,棉签在女孩子的脚底慢慢擦着,心中却忍不住一软,一些回忆涌了上来,又沉了下去。
曾经也那样亲密过,她们是朋友,也是闺蜜,那个时候,也曾经一起互相分享秘密,也曾经共同反抗别人给的欺辱,她也曾因为自己被欺负而难过,甚至在冬日,肯抱着自己冰冷的双脚给予温暖的也是她。
就连自己喜欢那个男人的秘密,她也是第一个知情者。
命运是一个圈,转过这个圈,如今她低头帮她整理伤口,这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种亲密无间的时候。
她迅速地收回了思绪,已经清理好了伤口,用药膏均匀的抹上,然后松松地缠了几层纱布,最后小心翼翼地绑好了外面的丝线。
“你到底要做什么?”杜潇潇突然就开口了,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穆兰娅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侧脸上,带着一股暖意,却头也不抬,随口说道,“做什么?你又不瞎,我在替你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