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武派下去的人来到护国公府上抄家的时候,环玉已经将张全被处死的消息带给了张若兰。
张若兰坐在椅子上,眼里一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这么久以来,她在这后宫小心生活,步步为营,全部都是为了看见这一日。
因为她很怕,她担忧自己会走在自己父亲前面,看不见今日这一幕。
所以她处心积虑的讨好周庆武,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娘娘您别这样。”环玉看见张若兰脸上的两行热泪,一瞬间乱了手脚。
张若兰拿出里怀中的帕子擦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嘴角扬起了一抹快意笑容:“本宫没事。”
“娘娘,这会儿左大人已经带人去抄家了。”环玉看见张若兰这般模样,站在张若兰身侧转移了话题,对她轻声说了一句道:“林姨娘似乎还留在府上。”
毕竟就在昨夜,张若兰还收到了林氏送到宫中的信件,想来林氏应该也还在护国公府上。
“毕竟如今有了孩子,大概是心有不舍吧!”张若兰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由她去吧!我早就已经递了消息给她,走不走是她的事。”
环玉应了一声是,心里却是对林姨娘有几分可惜。
那样好的一个女子,竟然因为张全毁了一生。
“不过好在陛下没有迁怒于娘娘。”环玉想了一会儿对张如兰道:“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张若兰微微点了点头,“是啊!张家败了,陛下却没有归罪于我,确实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
她虽然这样说着,眼里的情绪却呈现出一种哀痛之色。
自己那个眼里只有权力,自私得那么彻底的父亲终于死了,可是司徒清也永远活在了记忆中,不知怎么,这一刻,张若兰既然觉得十分疲倦。
她扶着环玉的手臂站起了身,“本宫睡一会儿,若是有人来了,便喊本宫起来。”
环玉应了一声是,服侍着张若兰换了衣裳,便退了下去。
张若兰坐在床榻上,脑海中原本应该清晰的思想此刻却已经混乱成了一片。
如今自己已经得偿所愿,为什么心中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出现?
她揉了揉太阳穴躺了下来,过去的种种一遍遍在眼前浮现,特别是司徒清,他的模样依旧如从前那般鲜活。
第一次见到司徒清的时候,张若兰对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觉得他相貌清秀,除此以外,便再也没有过多的注目。
后来相识的时间一久,她才被司徒清的学识所吸引,司徒清的家境配不上她,她很早就知道。
可是那时候她以为,她以为她能为了自己搏一搏,可是没想到她错了。
她错得可笑,也错得可怕,如果她当时偷偷的同司徒清走了,司徒清就不会被自己的父亲找上门,更不会惨死在家中。
是自己害了司徒清,张若兰闭上眼,眼中控制不住的泪水滚滚而下。
当天夜里,周庆武批改过了奏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对小路子道:“今夜不翻牌子了。”
小路子应了一声,下去对一旁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句什么,便又回到了周庆武的身边道:“陛下,听说兰妃娘娘今日哭了一个下午呢!连眼睛都哭肿了,可要娶看看么?”
周庆武站起身看了一眼小路子问道:“眼睛都哭肿了?”
小路子点了点头,对周庆武说道:“是,沁阳宫里的奴才说的。”
周庆武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必了,哭过了就好了,去长春宫。”
小路子闻言楞了一瞬,然后连忙应了一声,“奴才这就去准备轿辇。”
周庆武知道,张若兰不是为了张全而哭,她是为了自己而哭。
张全已经死了,自己就算去宽慰两句又如何,这后宫的兰妃,终究还是跌下了高楼,再也没了之前的尊贵了。
周庆武到了长春宫的时候,夏初黎已经沐浴完毕,穿着一袭月华色的罗汉衫等在了殿外迎接。
如水的月光之中,夏初黎犹如一朵静静怒放的百合花,叫人一望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嫔妾见过陛下。”随着话音,夏初黎已经盈盈拜了下去。
周庆武扶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臂起了身,“爱妃请起。”
夏初黎抬眸望了一眼周庆武,很是温柔的道了一句:“谢陛下。”
周庆武牵着她的手进了里间,夏初黎笑着对周庆武说道:“臣妾还以为,陛下今夜不会来了。”
“爱妃怎么说?”周庆武搂着夏初黎的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夏初黎转过头望着周庆武说道:“兰妃娘娘今日想必心情不佳,臣妾进宫前就听闻陛下对兰妃娘娘很是爱重,所以臣妾以为,陛下要去兰妃娘娘宫中,不会来臣妾这里了呢!”
周庆武脸上笑意不变,眼神却冷了两分,“爱妃多虑了,爱妃在朕心中,如今同兰妃一样重要,朕又怎么会厚此薄彼呢?”
说着话,两个人来到桌前坐了,有宫女已经布好了菜,见周庆武同夏初黎落了坐,便又将两个人的杯子斟满了酒。
夏初黎端着举杯对周庆武说道:“这一杯酒,臣妾敬陛下。”
周庆武笑着端起了酒杯饮了,他知道夏初黎这杯酒为什么敬他,不过是因为钱柏涵恢复了职位罢了!
这宫里有人哭,自然便有人笑,而周庆武,自然不愿意对着一张流泪的脸。
两情缱绻间,夏初黎心里却还想着钱柏涵的面容,她小心的将这一点心思隐藏起来,脸上的笑容则更加艳丽了几分。
翌日天明,周庆武离开以后没有多久,长春宫便来了一道圣旨,夏初黎由贵人竟然一跃升了婉仪,不仅如此,还赐了纯字做为了封号。
来传旨的小太监说,她可以算是这宫里晋升得最快的主子了,一夜之间,从一个正六品的贵人,成了从四品的婉仪,除了兰妃,她还是头一个。
只是夏初黎心里却明白,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钱柏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