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禧妮晚饭后照常到井姿的住处辅导她。
井姿突然对霍禧妮说道:“周末不用过来了,我周末出去打工。”
霍禧妮微微蹙眉,不支持井姿周末去打工:“下周就月考了,会考也越来越近,时间很紧迫,不能做得不偿失的事。”
井姿显得冷静坚定,像是看透了这个世界一样:“会考的科目我下班回来会看,然后把不懂的地方记下来,到时候再问你。月考的话,上次我都考年段倒一了,退到极点后只有进步,如果进步太多,之后稍稍退步点就让他们觉得我又变差了,一点点进步,压力少点,不像你是以第一为目标,如果你觉得时间紧迫,一直到月考结束这段时间可以不用再到我这边来。”
“我下周每晚还是会来的,就是时间稍微缩短一点。”
“说个实话,我每天既希望看到你又不大希望看到你。”
井姿的话让霍禧妮疑惑地望向她,听井姿继续说道:“和你一起时我很开心,可是,想到某些事,心里就纠结……想无时无刻看到你,可多看你一眼,就更加没法抑制自己的某些想法。”
霍禧妮没料到井姿会突然这么直接地对自己说这种话,一时不知要怎么回。
井姿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我跟家里大吵离家出走的那天,我在外面到处晃荡,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该去哪里,我也想过去找杜晴,但又不大想去,想着干脆先在外头体验一回‘露宿街头’。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希望,但又觉得不大好,所以犹豫了很久都没接你的电话。你的电话停了,我心情挺矛盾的,即遗憾又松了口气,但遗憾持续在脑内蔓延着……很惊喜,你又给我打来了电话,你能答应我和你一起住,我特别激动,觉得你心里还是可以容得下我的。”
“嗯,学习吧。”霍禧妮已经感到氛围变得越发怪异,特别是井姿看她时的眼神让她不大自在。
“我现在没心情学。”井姿像是要把她心里的话都说给霍禧妮听一样,“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辅导我吗?因为那时已经对你很感兴趣了,正好班主任跟我提要找人辅导我,我就点名了你。跟你近距离接触后,我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但你很喜欢晏新鸣,我知道只要你还喜欢他,我就没戏,所以我一次次地自我挣扎着,要自己冷静对待我和你之间的感情。之前拒绝你再去辅导我,也是因为我在挣扎中,我想,要是跟你再没瓜葛,可能会慢慢让这份感情淡下去。”
井姿叹了一口悠长的气,继续说:“半期考前晚跟家人又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在考场上特别烦躁,想着他们的嘴脸和那些刺耳的话,我就一个字都写不下去,然后我想到了你,想着不能辜负你,正要下笔的时候,另一个声音跳出来对我说,如果我这次考得很糟,很可能再有机会让你辅导我,我又可以近距离感受你的呼吸。我的脑子像是被那个声音完全控制住了,虽然不时会跳出反对的声音,都没能说服我,所以我半期考就彻底任性了一把。”
“我累了,要回家了,不懂的下次再说,或者发信息问我。”霍禧妮明白不能再呆下去了,她觉得再呆下去对谁都不好。
“嗯。慢走。”井姿没有起身送她,态度变得很生疏。
霍禧妮不去琢磨这些,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出了井姿的住处,关上井姿住处的门后,她沉沉地呼吸了一口大气,却怎么都没法让自己放松起来。
回到家坐到书房的书桌前好一会儿,霍禧妮仍然没法从那种复杂的心情里出来,晏新鸣觉察到霍禧妮精神状态不大对:“人不舒服?不舒服今晚早点睡吧,明天正好周末,可以继续做作业。”
他说着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明天白天去她那边吗?”
霍禧妮迟疑了,想到井姿今晚对她说过周末不用去她那边,又想到井姿说可以月考结束前都不用去找她,当时霍禧妮觉得不能这样,可现在……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面对井姿。
“怎么了?”
晏新鸣的声音把她拽回眼前,她忙摇头:“不用,她周末去打工。”
“哦,那就好,周末咱俩可以为下周的月考大干一场了。”晏新鸣有点兴奋,但随即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马上要考试了,她还去打工?”
“嗯。”霍禧妮淡淡地应了一声,埋头试着把自己的注意力挪到书上。
霍禧妮回到房间的时候才翻看她的手机,发现其中有井姿发给她的信息,她顿住,缓慢地点开了井姿发给她的信息——
“不好意思,今晚我没忍住说太多了,让你不大好受了吧?我想你现在需要隔段时间才能再面对我,我也想冷静冷静,所以你还是月考后再来我这边辅导我。抱歉。”
霍禧妮回了个表示ok的表情后又不禁叹了口很重的气。
周末奋斗了两天,周末晚上霍禧妮回自己房间前问晏新鸣道:“明早要多早起来?”
晏新鸣有气无力地回道:“不用了,按以前的时间来,我真的累了。”
霍禧妮想笑——周四那天他俩很早到教室,井姿知道后,第二天早上也起了大早,当他们在车站看到井姿悠然自得地朝他们招手的时候,惊得以为看花眼了,晏新鸣还问她是不是见鬼了,待他们确认了是井姿,晏新鸣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于是周一早上他们恢复到以前的时间去上学。
往车站去的路上,霍禧妮感到有些紧张,虽然已过去两三天,她还是不懂得该怎么面对井姿。
待他们到达车站,没有看到井姿的身影,晏新鸣乐开了:“她迟了吗?那咱俩快点走,不要被她缠上。”
他们到达教室的时候,发现井姿早在教室里了,晏新鸣和霍禧妮都感到惊讶,但两人对此的猜测不一样——
晏新鸣猜想井姿又起了个大早在车站等他们,等了半天没等到,以为他们已经到学校了,所以先来了,因此晏新鸣在心里偷乐:原来反其道而行是有效的。
霍禧妮则猜着井姿是不是故意避开她。
霍禧妮的猜测在之后得到了证实——
中午放学的时候,井姿和杜晴先走了,没等霍禧妮,但他们还是在车站遇到,上了同一辆公交车,井姿在车上往远离霍禧妮的地方站,到站后,她先下车并大步往前走,完全没有等霍禧妮。
晏新鸣把这些看在眼里,问号随之冒出:“你和她吵架了?”
霍禧妮默默地摇头。
“那她怎么不理你?”
霍禧妮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对晏新鸣摇了头:“不知道。”
“那就是她有问题。不管了,这样正合我意,咱俩独处的时间又多了。”
中午上学,他们也没在车站遇到井姿。下午放学后井姿没有走向车站,而是拉着杜晴进入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
之后的几天,霍禧妮和晏新鸣都没在家附近的车站遇到井姿,放学的时候井姿也是进入餐馆吃饭,没跟他们一起坐公交车。
她是故意疏远我啊……
霍禧妮每次想到这个就觉得心情沉重,如今月考结束了,她要准备去面对井姿了吗?她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犹豫着是否要给井姿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