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市某家医院柜台前。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满是愧疚地对晏新鸣说道:“还是我来付吧,毕竟人是我撞的。”
“我来付,是我……朋友的过错。”晏新鸣心里正堵着一口气,郁闷得很:她为什么那么狠……
时间退回到晏新鸣和俞丝音正在过那条斑马线的时候——
明白世上还存在很多无视规则的人的晏新鸣很谨慎地过没有红绿灯的斑马线,特别是看到一辆缓缓开来的白色小车的时候,他更是提高警惕,俞丝音却没有顾虑地拉着他往前,但他们刚迈出一步,就有个身影撞到俞丝音身上,俞丝音被撞向了那辆白色小车,尽管白色小车开得很慢并且急刹车了,俞丝音还是被撞倒在地。
那瞬间,晏新鸣心神乱作一团,他看清了撞向俞丝音的人是霍禧妮时顿感心寒和困惑,但又担心俞丝音有生命危险,没来得及质问霍禧妮,就陪着主动下车急着要送俞丝音去附近医院的小车司机去了医院。
一路上司机一直在道歉,晏新鸣完全没有心思听,脑中反反复复播放着俞丝音被撞倒的那一幕,心一阵阵绞痛,不是因为俞丝音,而是因为霍禧妮。
“别争啦,我来付吧?是我走太急了。”一位护士扶着拄着拐杖的俞丝音向他们走来——晏新鸣庆幸俞丝音只是受了轻伤,医生说过一周左右就能康复,如果俞丝音的状况比较严重的话,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霍禧妮相处了。
“不不不,还是我来!”司机还是执意要赔偿俞丝音医疗费。
俞丝音略有所思后对司机说道:“这位大哥,要不这样吧,医药费我还是自己出,您等会儿送我回家就行。”
司机直摆手:“不行不行,必须我出,而且之后我会将您送回家。”
“不用啦,按我说的来。”
“不行,我良心过不去……”
晏新鸣认为这么下去可能要半天都无果,便说道:“要不,咱们三人各付一点?”
“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俞丝音这么对晏新鸣说着又对司机说道:“还是我来吧。”
“真的不行,求您放过我吧……我会不安的。”
最后俞丝音强不过司机,只好让他付医药费,之后司机要送她回家。
“你就不多在医院观察观察?”晏新鸣望着俞丝音那缠着厚厚的绷带的一条腿。
俞丝音摇头:“不用,还要花住院费什么的。”
晏新鸣扶俞丝音走出医院,跟着司机往司机的那辆小车那边走,晏新鸣突然想到这司机本就是陌生人,还那么热情主动地要付医药费,实在有些可疑,开始放心不下俞丝音,就对俞丝音说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到达小区时就不方便了。”
“没关系,我到时打电话给我爸妈,让他们出来接。”
晏新鸣主要是对这司机有所怀疑,但又没好意思直接对俞丝音说出他的担忧:“还是我送你吧,也很久没去你家坐坐了。”
俞丝音恍然:“对哦,以前初中的时候,你们三兄弟常去我家蹭饭,哈哈,高中,不,上初三后你们就没去我家了。”
到了俞丝音住的小区门口,晏新鸣扶俞丝音下车,他抬头看向那比他住的小区旧不少的小区,对俞丝音说:“你还是住这里啊。”
俞丝音借助着拐杖,一只胳膊被晏新鸣搀扶着往小区里走,回道:“对啊,我刚才和司机说送到这边,你没听到?”
晏新鸣被俞丝音这话提醒了,他回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那时他一直在想其他事,所以没有在意俞丝音和司机的聊天内容。
俞丝音看出晏新鸣对这小区有意见:“咦?你在嫌弃我这小区么?”
“你这小区还是有点旧了。”
“哪儿旧了?总比那些没电梯的老社区好吧。”
“我就是说电梯……对了,你们这儿的电梯现在怎样了,我现在想起那电梯还觉得不安,你们这儿设计不合理,一栋楼只有一部电梯,而且是老出问题的电梯。”
晏新鸣想起初中时有次和祖宗豪来俞丝音家玩,回家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电梯突然乱晃起来,把他俩吓得够呛,后来每次想起都心有余悸。
俞丝音觉得晏新鸣有些小题大做:“放心啦,我们这里的电梯都定期护理的,就像咱们的身体,经常生些小病的反而不容易爆发大病。”
“这什么奇怪的理?”
“我俞丝音的理。”
两人都乐得开怀笑起来。
但到了俞丝音住的那栋楼的电梯前,两人的面容都僵住了——电梯出故障,正在维修中……
晏新鸣苦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俩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电梯对面的楼梯上,又落到俞丝音受伤的那条腿上。
晏新鸣半蹲下去对俞丝音说道:“你家在五楼,正好不高,我背你上去吧。”
俞丝音有些犹豫,望着晏新鸣那双诚恳的眼睛,答应了:“那,辛苦你了。”
俞丝音一只手抓着拐杖,身子俯到晏新鸣背上,另一只手勾住晏新鸣的肩膀和脖子,之后晏新鸣双手托住俞丝音的大腿,踏上楼梯的台阶,一步一步朝上走。
走了几步,晏新鸣不禁问道:“你是不是比初中时重了啊?”
初中时有次周末他们在外面玩的时候,俞丝音脚扭伤了,晏新鸣自告奋勇背她回家,不过那时电梯没有故障,所以到了电梯前就放下了。
俞丝音不大愿意承认自己确实重了:“大家都要成长的嘛,高中生肯定比初中生大个儿了……而且你那次走的是平地,现在是往上爬,更费劲。”
晏新鸣没有多琢磨俞丝音说的话,他的关注点竟然落到俞丝音说的“初中生”三个字里,脑中再次浮现霍禧妮的身影,伴随而来的又是一阵心痛。
一楼往二楼走的时候,晏新鸣的速度还挺快的,二楼到三楼的时候,他的速度慢了些,三楼到四楼的过程中,他开始有些喘了,俞丝音还注意到他脖子上渗出了汗,感到于心不忍了:“到四楼就放下我吧,最后一层我自己走。”
“送佛送到西,我还有的是力气呢。”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俞丝音的气息飘到晏新鸣耳边,虽然很轻,但在此时安静的楼梯里多了能触及内心的力量,“我会动真情的。”
晏新鸣停下了步子,沉默了两三秒后,应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