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奋听到的时候也有些莞尔,陈大文这个名字实在是俗得过分。在大陆,叫陈大文的人没十个也有八个,想不到这个小孩子也叫陈大文。他这个老爸真是枉读十多年书了,居然给自己的儿子取一个那麼老套的名字。如果陈大文是他的名字的话,他成年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改名。
“金丝眼镜”满脸通红。他也不想有这个名字啊,无奈名字是爸爸改的,他又有什么办法?
好不容易才忍到几乎溢出唇边的笑意,秦奋说道:“陈先生,那你现在应该知道到底我们有没有偷东西了。”
陈先生只有满怀歉意地道:“各位,非常抱歉,请原谅小儿的莽撞和无知。”
阿三又道:“陈大文,你也应该道…”话未说完,秦奋插口道:“不必了,陈先生已经替他道歉了,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好吗?”
他有意打断阿三继续说下去,因为话说得太多就会显得太小家子气了。而且,人家老爸还等着自己的回答呢。
阿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秦奋要他不再追究,但出于息事宁人的想法,他听完只好点了头表示同意:“也对,我们不追究了。”
陈生先那颗悬着的心在听到阿三的话之后终于都放了下来,他的神情大安。
他对郑叔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带着儿子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陈先生还在数落着他的儿子:“…臭小子,看我回家之后怎样教训你…还有,我要替你找个补习老师,好让他教你以后不可以说谎…”
阿三看着陈姓父子走远之后向秦奋问道:“秦奋,你不是也很讨厌那个孩子吗?为什么你阻止我要四眼仔道歉?”
“笨蛋!人家老爸都低声下气地认错,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你是没听过喔?”秦奋没好气地说道:“更何况…我只是在想另一种可能性,那个孩子应该不是存心欺骗我们的。”
“他害得我们被人误会难道我们还不够惨?老大你就不要替人家说好话了!”阿三说道。
几个人之中只有桂贵察觉到秦奋话中有话:“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打从那孩子一进来我就开始怀疑了,他手腕太小手表带又实在太长了,我看到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老黄跟四眼仔碰了一下。很可能因为碰撞使手表带鬆掉,滑了下来,然后手表便顺势滑入他自己手上挽着的袋子中。”
老黄道:“是吗?我可看不出来喔!”
“我都是随便猜测而已,没有实质的证据。”真实是不是就如他自己说的一样连他自己也是不太确定,只是他看到表带太鬆所以才会得出这个推论。
郑叔在旁边一面听,一面微笑着,心想这个孩子观察力高,脑子又聪明。虽然他也不知道真实是怎麼样,但是那种怀抱着慈悲的心态的孩子真是愈来愈少见了。
“汽水,今天我请。”郑叔道。
五个孩子一起道:“真的吗?多谢郑叔!”
翌日清晨八时。
秦奋以及其他儿童之家的孩子坐在教室之中,準备上课。
在大陆类似的儿童之家的设施不是很多,唯独几间慈善机构各开设了数间,秦奋所在的儿童之家就是东华三院辖下的其中一间。
在这个年代,教育渐渐被港英政府所注重,虽然高等教育尚未流行,但是中小学教育也还是有的。关于这点,不能不提及由港督麦理浩推出的九年免费教育的制度,不论贫富,孩子们读书的机会大增,而且还确保了每一个从小学毕业的学生都能够升读初中接受更高程度的教育。
当然,读不读书还是要看个人意愿。如果你厌倦了上学读书,大可以读完小学就当自己毕业。只是,大部份人都很乐意继续读上去,既然不用交学费,为什么不读呢?
秦奋并不是勤力用功的好孩子,但亦都不是一听见上课就想逃走的坏小孩,他对读书这档子的事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现在找工作都不要求高学歷,只要你肯做自然会有一大堆工作任你选择,就算是八十岁的老太婆也可以靠拔线头赚上几块钱。成绩平平的他,有时候上课还会打瞌睡,只好自认不是读书的料子。
就课业方面而言,他在老师的眼中是毫不起眼的存在。但在同班同学之中,秦奋却显得特别耀眼,但这不是因为成绩的原故。
这完全是因为他那漂亮的脸蛋。
漂亮归漂亮,可是秦奋的性子淡漠,从早到晚都总是冷着一张小脸。同学们私底下都说,如果他的面上的笑容可以多一点的话就更完美了。
无何否认,他比同龄的孩子而言心志上成熟多了。因为从小到大他没父母,自然不会有人宠着他。接触社会的机会比平常孩子较多,导致他的处事风格也像成年人,一点学校的小事根本让他高兴不起来,更不会跟其他孩子一样高声谈笑。
“秦奋,你可以借一下你的笔记吗?刚才我漏看了些东西。”坐在旁边的一个小女生,有些胆怯地问道。
“可以啊,”秦奋故意扬起微笑说道,他非常清楚自身优势就在于自己的脸蛋,他亦都不介意利用,伸手递过笔记,他道:“请用。”
小女生随即被秦奋的必杀的微笑雷到,小脸红起来。
“多…多谢你。”
“不用谢。”再度微笑,再次把小女生雷得不敢直视,秦奋的目的达到了,他不希望有人打扰。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没有再留心听课,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真是无聊…
一直到下课秦奋都在发呆,老师虽然发现,但由于他并无影响其他小孩子上课,也就没有管他。
放学的鐘声响起之后,秦奋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
“秦奋,一块儿走吧!”另一个同是儿童之家的孩子高声喊道:“反正顺路嘛!”
“顺你个大头鬼,我们根本就住同一个地方!”秦奋没好气道。
“呃…非常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