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与最初的计划,结果偏差,略微大了些。
他的确是从山沟里,进到了高楼林立的城市沪海市不错。但他现在,除了彻底找不到北了之外,还暂时失去了自由活动的空间。
他现在在差馆里,额,用大路话讲,就是进局子里了。
这一趟警车,蹭得实在太到位了。
没用他多跑半步路,从盘山公路车祸现场下了车之后,他就一屁股坐进了警车里,一路上都有两名猛男警察大哥全程照拂。可以说,他就差给人当动物园走失的国宝来对待了,他看的出来,哪些警车对他是又好奇又警惕。
一路上,甚至都没有人跟他多余废话半句。
想吃,有面包吃。
想喝,有管饱的矿泉水喝。
他就这么着,稀里糊涂蹭了一路,路上没人跟他唠嗑聊天,他甚至还惬意地窝在座椅里,又美美补了一觉。
可再醒来时,就给人客气地请进了这间屋子里。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个精猴也似的警察,一脸谨慎地上前来跟他谈话来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夏凡才终于知道,他是被当做涉嫌流氓斗殴、扰乱公共安全的嫌犯,与那七个恶狼帮的流氓一道,被人‘请’到了这个双猴派出所里来了。
知道对方意思后,夏凡并没有慌张大叫,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夏凡就很牛叉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黑乎乎铁牌,随手甩给这位李一田所长,让他看仔细这个牌子,说是看清这种牌子,就能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那块铁牌,是他当年在1979那个年代回国,有关部门特别给他的身份识别牌。
只不过,夏凡显然是选错了对象。
人家李一田所长到也谨慎,拿到他的铁牌,就非常认真地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打电话去了,奈何回来后,没有夏凡预期中的立马就‘热情洋溢’起来,非但如此,对待他的态度,反而越发恶劣了些,连最初时的‘客气’都没有了。
夏凡收回铁牌时还在暗自嘀咕,记忆中,他当年的便宜外公,当初给这块牌子时,可是多番跟他叮咛过了,说是只要他遇上解决不了的棘手事情,只要给哪些官面上的人,瞧上一眼这面铁牌,包管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此刻对方这种反应,不免地就迟疑,在想莫非时过境迁,他这识别牌,早就成了古董,再无人知道其来历?
李一田是派出所的所长,按照夏凡的理解,这人怎么也算得上是官面上的一号人物了。
所以在听闻对方竟然把他这个救助弱小、除暴安良的大好人,错认为恶狼帮流氓那一样货色后,觉着甚是好笑,但是又无法跟对方解释,自己究竟是怎么以一敌七,甚至于顺手将差点冲下山沟里的大客车捞回来的事情。
既然是棘手的事,恰巧对方又是有身份的官面上的人物……
于是乎,自然而然地,他就将那面能够表明身份的铁牌亮了出来。
只是没成想效果却是如此之差。
察觉李一田的态度变得更恶劣之后,夏凡登时就明白过来,自己多半是想多了,心里那叫一个气。
接下来,李一田又反复再三的盘问长途客车上的事情。
听闻夏凡说自个一路上都在后排座位里呼呼大睡,恶狼帮匪徒跟人起冲突的过程并没有亲眼目睹,李一田就特别话多起来,多番言语诱导他让他承认当时车上的冲突是因为乘客之间争抢座位才引发……
夏凡又不傻,哪里肯上他的当,加上又因为与接车之人没法联络上,根本没心思跟此人扯皮。
若非人生地不熟不好冒然向外闯,夏凡早就拍屁股走人,哪里肯听对方聒噪。
就在夏凡强压心头郁闷之火,快要给此人的啰嗦聒噪逼到疯时,李一田站起来一脸紧张谄媚地出去接了个手机。
再转回房间,变脸比翻书还快,转眼之间就又眉眼带笑孙子伺候爷爷似的,忽然就又对夏凡嘘寒问暖了起来,搞得夏凡一头雾水。
这不,现在夏凡被他请进了另外一间办公室里,内里空调吹着,香茶泡着,一溜儿的大美女……
呃,房间里有一大屏幕数字电视,上面正有一溜儿的泳装大美女,搔首弄姿在t型台上走着猫儿步。
夏凡被客客气气地请到大班桌后的真皮高背沙发上坐下。
李一田恭敬地递上了茶水,又仔细地敬上不太拿得出手来的九五之尊香烟……就差了真的吆喝来几个制服诱惑的大眼妹子警花,给揉肩捏背捶腿了。
咳咳!
当然了,以上这一切,都是某人现时节的诸多心理活动。
某人正在代入手机小说里见惯了的牛叉主角虎躯一震时的情景。
现在他是想当然的认定了,一定是这位官面上的李所长背后的人终于搞清楚了自己那面铁牌的能量,害了怕,这才上赶着来给自己赔礼道歉来了。
而且看起来自己还是有些社会经验不足,太高看了这个李一田所长。此人方才那等嘴脸,一定是根本就不知道那块铁牌的来历,不,根本都没资格知道那块铁牌的来历。
想到此,夏凡牛气豪气一块儿爆发了!
一面在心里胡思乱想,一面暗自揣测这个姓李的小跟班角色请了自己来又不入正题,心说多半等会儿才会有正主露面。
忽然生了顽皮心思,当即将脸一寒,冷冷道:“怎么,这识货的还在磨蹭呢?这是还要咱继续耽搁多久呢?”
李一田这是才又接到了顶头上司贺局的电话,电话里贺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再三叮咛让他一定要小心点伺候跟前这位小爷。
言语之间,此人乃是位连他贺局也招惹不起大有来头的主。
贺局前一个电话还在关心自家小舅子,关照他一定要好好照应,轻易不能放过了任何一个坏人,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第二次打电话过来却已经是闭口不谈小舅子,唯恐他真的轻易放过一个坏人了。
这种官场上的事情,李一田心头自然贼亮,不然也不会转眼就有此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架势摆出来了。
这位小爷大有来头,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攀上金大腿往上爬的机会。
有道是娃子饿了有奶就是娘。
所以听见金大腿问话,李一田当即就是一个激愣,啪地一个立正:“大哥您多担待,贺学刚局长马上就到,他小舅子干出这等恶事,相信贺学刚局长来了会当场表态,一定会给大哥一个满意答复出来的……”
李一田说着说着,舌头忽然有点儿不灵便打起闪来,他是被歪倒进大班椅中那小子眼中猛然激射出来的气势骇住,有点儿不敢再与对方目光有所交流。
也不知是福临心智还是怎地,他忽然真的觉察出来了。
这个起先里被自个错认作那个穷山沟里跑出来的野小子,骨子里的那一股不凡英气,那种气概,非属一般小家小户人家子女所能拥有,这非属贫穷贵贱,这乃是与生俱来的种的烙印。
俗话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将来能当皇上的主,少时哪怕就是街头乞丐,那也是乞丐之中的王……
李一田察觉自己有些想得走神了,冲着夏凡讪笑点头,竟是再也不敢在此人跟前站立,于是找个借口,忙不迭开溜了。
关上房门的刹那,李一田想起一件大事。
仔细又在脑海思索了几遍那面铁牌的纹案式样,他决心要找这方面的专家同学老战友好好请教一二,心说怎也不能让这条金大腿轻易飞走了。
……
贺学刚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对方身上,怎么也看不出来一点部队里混过的味儿。
而且对方实在是太年轻了,乳臭未干的,瞧那架势,根本就是一穷山沟里的野小子,才走出校门在社会上还没怎么打混过。而且瞧对方这一身的标准打扮,多半是正要进城打工的未来民工。
李一田给他将事情前因后果都叙述了一遍。
还有之前的笔录内容,他也仔细地看了三遍,除去对方坚持说是自己一个人抓了七个持枪抢劫犯之外,再没有什么耸人听闻信息透露。
问过李一田案发现场的情形,没有人看到过此人一个打倒七个持枪歹徒的情形,所有人都说当时恰巧发生了车祸,根本没注意到车厢后部发生过什么。人们只看到,车祸之后,这个年轻人犹在在的坐在座椅靠背上,而七个歹徒全都晕死在一起,六短一长七把枪,却都一字排开码放在座椅靠背上。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场面。
有人说得玄乎,说是那年轻人有超能力,是什么华夏国超人,更有人说自己亲眼看到了那年轻人怎样怎样施展了厉害的魔法,随手一下子就控制住了七个恶狼帮持枪歹徒……甚至有人还说,当时客车已经大半个车身冲去路基,眼看就要翻倒跌入山沟里,同样还是那年轻人暗里出手,拯救了全车人的性命……总之是什么样的荒诞说辞都有,简直都要将此人吹捧得能飞天遁地摘星夺月。
如此离奇的案情,当了快二十年警察,贺学刚还真的是破天荒头一遭遇上。
对于那些个夸张说辞,身为一名老警察,自然不可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话。
其实就目前所知的信息,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这年轻人肯定是会点拳脚功夫,但是事情的经过,也肯定不会是那些所谓的目击者讲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