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九方宫并不宁静,太监宫女们匆匆从窗前跑过,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到了半夜,宫里响起了悠长而凄怆的犀牛角声,久久不散。
十一夜推开门,问门外的孟昭:"这是怎么回事?"
孟昭似乎是不可置信,好半天才幽幽地说:"公主,他们说,璟公主死了。"
十一夜吃了一惊,半个月前才举办婚礼,即将嫁给楚国世子的璟公主,怎么突然就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孟昭心有余悸地道:"真是太可怕了!璟公主的送亲队伍进到楚国境内,就被楚国公的世伯请过去接风洗尘。结果,在宴席上,楚世伯的手下突然叛变,将璟公主和她的所有随从、侍卫、侍女,还有楚世伯的侍从都给杀了!然后扬长而去!楚世伯自己知道难逃其责,当晚就自刎了。"
这叛将如此胆量,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一朝公主!不知所图为何?
十一夜突然想到了姬满,问道:"那三公子不是护送璟公主去楚国么?他可在宴席上?"
孟昭难过地说:"按照俗例,三公子应该把璟公主亲自送到楚国王宫,但是三公子半路上听到你成婚的消息,按捺不住,只把璟公主送到楚国边境,交给楚世伯就快马加鞭回宫了。听说,三公子今晚已经回宫了,但是天子听到消息十分震怒,把他囚禁起来了。"
说道这里,孟昭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惧道:"不好,公主,天子怕是要迁怒于你,说不定今晚会派人来召见你。"
十一夜反倒淡然处之,道:"我父王还在镐京,不怕。"她心里自有打算,那黑衣人并没有约束她,让她成为一个傀儡。那她索性就把事态扩大,想看看黑衣人究竟有何打算。
果然不出孟昭所言,不久后,一队戎装的侍卫神情严肃地来到了姬允寝宫前:"请问栎阳公主安在?"
十一夜整理好衣装,站在了门口:"我就是。"
"公主新婚之夜实在打扰,无奈天子急事有请,望公主前往议事堂。"侍卫长不卑不亢地道。
"有请带路吧。"
那侍卫长似乎是没想到这么顺利,略微顿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那么打扰了,就由末将为公主带路吧。"
到了气氛肃穆冰冷的议事堂,天子早就阴沉着脸端坐高台,底下众臣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十一夜扫了一眼,秦国公也在其中,神情憔悴,仿佛比以前更加衰老了。
那议事堂中央,姬满双手带着铁铐,跪在地上,浑身是血。
见到十一夜进来,众人齐刷刷地注视着她,仿佛她是不世的妖女。姬满缓缓抬头望着她,似喜似悲。
天子冷笑一声,道:"栎阳,你可知罪?"
十一夜不紧不慢地道:"栎阳不知何罪,请天子明示。"
天子怒道:"你作为孤刚进门的儿媳,不守妇道,暗中与姬满相通,如果不是为了你,姬满也不会在送亲途中就折返,导致璟儿的悲剧!"
十一夜提高声音道:"璟公主的际遇栎阳深深痛心。天子大概是误会了。我对三公子,从来都是没有半点想法,从开始就是三公子单相思。三公子如何行动,我一介女子左右不了。璟公主有此不幸,首当其冲的是揪出凶手和幕后主使,方能告慰璟公主在天之灵。"
十一夜的话如此直白不讳,众人纷纷为之侧目。
姬满此刻苦笑一声,道:"父王,儿臣此前就说过,一切都是儿臣自作主张,与栎阳无关。"
这时,一直在旁未作声的姬邕上前道:"父王,依儿臣看,那罪魁祸首就是楚国。楚国一向意欲与我朝分庭抗礼,而且据探子来报,楚国早在几月前就有异动,招兵买马,这是要谋逆啊。璟妹一事,既是楚国保护不力,更有可能是楚国籍此向我们大西周朝发难啊。"
此言一出,众人震动。
天子眼里怒气大盛,望向姬邕:"情报可靠吗?"
姬邕忙点头道:"千真万确。儿臣当初也是有疑心,但还没有确定,如今这事一出,更加印证了儿臣的猜测。"
天子紧紧攥着龙椅上的玉扶手,缓缓站起来,话音如雷霆万钧,震地众人耳边嗡嗡作响:"既然这样,孤,要对楚国开战!"
底下,群臣哗然,一片慌乱。白发苍苍的老丞相颤巍巍地站起来,道:"陛下,堂堂西周王朝对诸侯国宣战,是自周朝成立以来没有过的事,更何况如今西周朝兵力薄弱,国库亏空,更是多事之秋。陛下三思,不要受人蛊惑啊。"
姬邕怒斥道:"一朝公主不明不白惨死,而堂堂西周朝无动于衷,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天子喝道:"都住口!我意已决,明日一早就发战书,孤,要御驾亲征!谁再废言一句,立刻处死!"
天子龙威之下,议事堂再也无人敢出声。
天子慢慢看向秦国公,语气冰冷:"亲家,对这次出征,你可有想法?"
秦国公恭敬地道:"陛下,一来小女高攀四公子,二来此事属于我不杀伯仁,但伯仁为我而死,秦国愿效犬马之劳,助陛下出征。"
天子脸色稍晴:"既然如此,就速速准备吧。孤不日出征!"他看着姬满,皱着眉头道:"孽子!因为儿女情长,不顾同胞兄妹身处险境!在孤出征期间,罚你禁闭。"
这时,姬邕又慌忙上报道:"父王。此次出战楚国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就让王弟戴罪立功,随父王出战如何?"
天子颔首道:"难得你能为你兄弟着想一次,那就让姬满随我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