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无言地对望了一会儿,赫连昌意啧了一声:“三公子连逃跑都带着我们家马车的木板,这么惦记的慌,日后必定给你订做一个。”
姬满转过头,冷言道:“作为回礼,我也给你订做一个,一口棺材。”
赫连昌意笑道:“我们犬戎人崇尚天葬,三公子太费心了。”
这时,猪圈门突然一下子被打开,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盘子里是两小碟馒头和颜色可疑的青菜。
女子将盘子放在二人面前,冷冷地道:“吃吧。”虽然神情冷峻,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年轻。
赫连仔细端详了一番,面露不满:“我说姑娘,这是给人吃的么,连猪都不肯吃吧。”
女子听闻此言,伸手端起赫连面前的盘子,看也不看,朝后一甩,馒头和青菜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身后的猪槽里。那几头猪马上欢快地聚在一起,啪嗒啪嗒吃了起来。
“犬戎人,每人每天只有一盘馒头和青菜。你今天的份已经被猪吃了。”
赫连倒也会见风使舵,立马嬉皮笑脸道:“姑娘说笑了,这清淡小菜用来降下荤腥也不错,我不介意再来一份。”
女子也不再搭理他。
姬满经过昨夜一番折腾,肚子早已饿了,虽平常锦衣玉食,但多年的戎旅生涯倒也锻炼的能屈能伸,此时也不讲究,伸手便要去拿盘子,无奈铜链子锁在木板上,怎么也够不着,颇为尴尬。
女子见状,走到姬满身边,一手抓住铜链,一手抵住木板,猛然一拉,便将那铜链生生地扯了下来。
赫连昌意咋舌道:“姑娘看起来柔弱,没想到力气这么大,真是条女汉子。”犬戎人说话一向直爽,不讲究委婉动听,女子有些愠怒,便直接将赫连面前的盘子拾起来,转身就要走。
赫连赶紧叫道:“姑娘,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如果要关久点的话能不能换个地方啊?”
任凭赫连在身后连连呼叫,女子也不回头搭理,身影一闪便消失在猪圈外了。
赫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挪到了墙边。
一个是犬戎少主,一个是周朝皇子,两个身份尊贵却又不共戴天的仇敌此刻一同被囚禁在村野的一个猪圈,同样狼狈不堪,这一幕真不知后来的史书将如何记载。
姬满费力地啃着馒头,眼睛的余光瞟到赫连靠着墙壁,正闭目养神。
吃了一半后,姬满将剩下的半个馒头连同盘子一同踢到了赫连脚下。
赫连睁开眼睛,看见馒头,叹口气,也不客气,用脚小心翼翼地把碟子托起来,就地也啃起了馒头。
姬满开口道:“我以为赫连少主会绝食呢,犬戎不是宁折不屈,不受嗟来之食么。”
赫连道:“没有饿死的犬戎,只有战死的犬戎。三公子倒也是人中龙凤,沦落到猪圈了也能安心啃馒头。”
“拜你所赐,日后必加倍奉还。”
赫连嘿嘿道:“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为敌,终生为敌吗,犬戎人也有句话,拿起美酒是朋友,上了战场是敌人,如今我们共同落难,有共同的敌人,也算是暂时的朋友了。”
姬满哼了一声,不再搭话。
在臭气熏天的猪圈了呆了半日,两人都有些虚脱。猪圈外时不时有巡逻的人,走过时会远远地望上一眼。
半日后,猪圈门又被打开,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闯了进去,分别将两人押了起来。
“朋友,这是怎么回事?”赫连不解地问那几个大汉。
其中一个阴测测地笑地道:“好戏要开场了。你们的时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