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容玉下意识地咬唇, 皱眉看向他:“你先进来。”
她轻声关上门, 又转身给他倒了杯热茶。
拉斐尔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 略有些不安的往里坐了坐。
就好像要把尾巴藏起来一样。
“拉斐尔。”容玉坐在他的身侧, 心平气和的开口道:“你告诉我, 之前你去了几次医院?”
大金毛立刻就坐直了, 像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
“如果撒谎的话, 我会不开心的。”她轻巧道:“不要尝试这样做。”
拉斐尔略一皱眉,低声道:“四次。”
“为了什么呢?”
“……胃穿孔。”拉斐尔抬眼看向她,试图补救两句:“但是, 已经治疗的差不多了,药很管用的。”
容玉强迫自己把焦躁的情绪驱除掉,放缓语速道:“多久了?”
“忘了, ”拉斐尔努力安抚道:“不用担心我的, 真的没事。”
“拉斐尔,”容玉低下头, 压抑着忐忑又别扭的心情, 轻轻道:“以后我来照顾你吃饭吧。”
节目有时候会录制的太晚, 以至于大部分人都会睡到第二天的十一点左右。
何况拉斐尔肠胃这么糟糕, 未必能有按时吃早饭的习惯。
她叹了口气, 解释道:“可能我做的都偏中式, 但总归对你的肠胃有好处——”
话音未落,拉斐尔忽然探过身来,让她整个人都陷在了他的怀里。
“……亲爱的, ”他略有些紧张道:“我早餐做的有点糟糕, 但以后轮流做早餐,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等等,意大利人会不会把这种邀请当做内个什么???
她不是要求婚的意思!!!为什么拉斐尔声音都有点颤抖!!!
容玉虽然身体相当享受被圈住的感觉,但此刻还是手忙脚乱的挣脱开,努力解释道:“我是说,我很关心你的身体,希望能照顾你越来越好,而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拉斐尔眨眨眼睛:“诶嘿?”
是我想多了!
容玉脸突然一红,低头道:“没什么!”
“哪个意思呀~?”拉斐尔一脸好奇的凑近她,顺势亲了亲她的脸颊:“跟我说好不好?”
容玉任由他又轻吻着自己的额头,闷头玩着手指道:“以后比赛的时候,那种油炸辛辣的东西,都尽量少碰,别再进医院了。”
拉斐尔用侧脸蹭了蹭她的长发,笑意温柔。
对了。埃斯佩朗莎。
容玉想起来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一茬,扭身看向他:“我问你个事儿。”
“嗯?”
“你之前,认识埃斯佩朗莎么?”她望着他的眼睛,慢慢问道。
“谁?那个评委?”拉斐尔顿了顿,飞快的瞥了眼她的神情,一脸淡定道:“并不太熟。”
是么?
容玉并没有进一步的追问,随意地应了一声,就窝在他怀里玩pad去了。
虽然平日都暂时不用上班,只用专心准备比赛,但在这儿的大部分选手,都比较忙。
容玉在基本的资料都看完之后,慢慢的恢复更新她的视频。
有关餐厅的事儿都交给了容妈妈和容爸爸,反正自己雇的主管和助理都足够给力。
江一尘定期要回巴黎的市区上课,闵初有数不完的作业要解决。
至于其他人……
三井悠太似乎在日本那边总有事儿要解决,就连大家在客厅里小聚聊天时,也经常被视频电话叫出去。
拉斐尔手下的企业拥有好几个餐厅,虽然平日看起来略有些宅,手头其实也一堆忙不完的事情。
但自从容玉与他约定之后,两个人会每天准时在早上八点的二楼餐厅见面,轮流准备一份或精致或简约的早餐,然后一起去彼此的房间里各忙各的。
容玉会翻翻江一尘新传来的资料,或者给员工们打几个电话,拉斐尔坐在她的身边处理公务,有时闲下来会出门给她磨一杯蓝山咖啡。
两个人真正空闲的时间,似乎每天也只有一两个小时。
微博的大小杂务都扔给了准备托福忙着摸鱼的格格,视频的后期则转交给了另一个发小。
容玉临睡前忽然想起了什么,重新打开了pad,把哔站再度打开。
她想……再为他做一次宫廷八珍糕。
虽然不知道,那一次在拉斐尔发现他们做了一模一样的甜点之后,为什么会整个人都不太对。
但是这方药膳,相当调理脾胃。当时她在做视频的时候,特意把每一种药材都解释了一遍,还给出了不同体质的搭配方法。
无论是辅助小儿健体,还是配合养老延寿,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拉斐尔平时工作压力大,又饮食不规律,来些点心补补也挺好的。
只是他那天的眼神,怎么会有些……
容玉发了会儿呆,当时的情景再度浮现在眼前。
压抑,又好像有点悲伤。
仿佛有什么想要倾诉一样。
她回过神来,在自己的视频列表里搜到了当初的那一方八珍糕。
四年前的老视频了。
由于时间过得太久,她几乎都快忘了这个视频的存在。
随着悠扬的古琴声传来,画面如卷轴般缓缓展开,略有些稚嫩的声音传来:“八珍糕起源于乾隆年间,是宫廷——”
容玉漫不经心地按着快进键,大概的回顾了一遍各种搭配。
每一味药材的选择,都相当讲究。
既要估计本身对身体的作用,还要顾虑对味道和口感的影响。
她听着自己流利的解说,不知不觉地又开始发呆。
视频继续自顾自的播放着,直到开始播放后面的彩蛋。
“其实吧,如果我自己来做这个点心的话,”四年前的容玉在放松的时候,声音明显活泼又灵动。
现在的她多了几分静水流深的味道,大概是入世较早,也耐得住性子了。
“我会放些枫糖。”视频中的容玉她双眸弯弯的微笑道:“枫糖浆相较于蔗糖、果糖,热量会更低,但是所含的钙、镁等微量元素会多很多。”
“这种糖,最适合给体质虚弱的人补补身子。”容玉说了一半,露出惋惜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上海买不到呀~所以只好在彩蛋里吐槽了。”
枫·糖?
容玉愣了下,大脑一片空白。
她有提过这个么?
自己对枫糖的接触,也是十三岁时妈妈带回来的两罐礼物。
但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视频,说过的话数不胜数,哪里还记得清曾经的随意之语?
记忆瞬间蹿回当初比赛的时候,她低头尝的那一块八珍糕。
拉斐尔蒸的八珍糕,水里加了淡淡的枫糖。
恐怕本身在面粉里也掺了些,只是因为枫糖甜度较低,所以再用外蒸的方式加强调味感。
聪明如他,当然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元素调和利用。
可是……
容玉扶着枕头坐直,匆匆的翻回youtube,寻找粉丝译制的视频。
好在她的小天使们因为人数众多,早就组成了文化交流小组,把所有的视频都整合在了一起。
她英文并不算太好,但总算还是翻了出来,一路直接把进度条拖到底,去看那段彩蛋。
没有字幕。
四年前的老视频,当时还只是少数人在批量搬运有关她的各种视频。
所谓的彩蛋,也只是教程录制完毕之后,自己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几句,仿佛和镜头对面的观众是老朋友一般。
出于效率的考虑,大部分絮叨都被忽略,并没有被翻译出来。
可是拉斐尔……他明显是知道这个的。
容玉琢磨了一刻,冷不丁的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拉斐尔——难道听得懂英文?
这怎么可能呢?
很多事情已经超出认知了。
他作为一个贫民窟出生的婴儿,不仅会法语、中文,还能在没有资金支持的情况,学会法餐和式样繁多的甜点。
虽然不同国家国情不一样,但大部分的意大利小馆子,大概率也是专注于本土口味的当地餐饮,谁会给他提供机会去学习这些东西呢?
‘喂饱自己’级别的烹饪,当然是可以耳濡目染的学习。
但是更高一级别,可以成为‘料理’的高级餐厅烹饪技巧,在意大利那边,要么是通过专业的学校教育,要么需要购买昂贵的教材。
国外的课本,几乎每一本都价格不菲,无论类别。
哪怕是以学徒的身份入行,也至少要打杂三年,勉强学些鸡毛蒜皮的东西。
可这就是矛盾的地方。
『……他二十岁时进入中档餐厅打工,二十二岁凭借一手过人的法餐和意餐被米其林录用为后厨,然后疯狂的学习和工作。』
格格的话再一次出现在耳朵里。
拉斐尔的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是事业几何级高升的时期。按照之前的解释,他用惊人的毅力完成了大范围的学习,并进一步在甜点的研究上精益求精。
在此期间,他哪里还有精力学中文?
肯定有什么是假的,或者有哪个细节被自己错过了。
容玉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但又总有种感觉,仿佛自己即将把一切都串起来了。
之前试探的时候,总感觉他在撒谎。
单凭他和埃斯佩朗莎聊天的姿势来看,他们都一定认识了很久。
难道这一切……都和那个身价不凡的西班牙名媛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