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懂了。
他心头热烘烘的,原来她不是不喜欢,不是害怕自己而拒绝。
原来,她想对他好,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能保护他。
元九憨憨地笑了,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丁零的头,顿时又把丁零闹了个大红脸。
“傻姑娘……我从没觉得你是累赘啊,你不用那么要强,那么彪悍,我就喜欢你这样。有那样的家人也不必怕,我替你摆平啊。”
“你不用跟夫人,跟林将军比,你会的,她们也不会。你有灵巧的手,你会梳漂亮的发髻,她们会吗?你会做美味的点心,她们会吗?你会做各国各地的美食,她们会吗?”
丁零被他一句句反问,弄得有点儿懵,同时,眼底隐隐发亮。
“你不用改变,如今就非常好了,我就想娶现在的你。你照顾我的五脏庙,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元九以前不会说话,别说情话了,就是对着男人,他的话也是极其精简。
就连陈岱都说,他是锯嘴的葫芦。
可生命里,注定有些人,与众不同。
当他面对那个与众不同的人时,所有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他愿意用尽全身力气,只盼她多看他一眼,换得她能回心转意。
“丁零,余生让我照顾你,保护你,行吗?”元九脸上没红,但天知道,他全身都在发烫。
这话已经耗尽他全部力气和勇气,他只觉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丁零咬着下唇,“我觉得……自己配不上……”
元九好像被针扎了一样,一个箭步上前,不管不顾的捂上她的嘴,“你是最好的,配得最好的对待。”
丁零眼眶一热,忍了许久的泪,再也忍不住,她无声哭起来。
从小到大,她被父亲忽略,被继母欺辱,被弟妹打压,被仆人嫌弃……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你是最好的……”
只有眼前这个见过她最最难堪,最最尴尬时刻的男人,他说,她是最好的,配得最好的对待。
丁零哭了好久,把元九的衣襟都哭湿了。
元九傻乎乎的看着她,“我把你弄哭了,你打我吧。”
丁零抬手捶他,他还真站着不动,任凭她打。
“手疼吗?我给你揉揉?”元九小声说,怕她再生气似得。
丁零心里跟灌了蜜一样,“你吃蜂蜜蛋糕了吗?”
嘴巴这么甜?
元九愣愣说,“以后天天做给我吃,好不好?”
丁零被他说得脸红腿软。
元九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他这么能说。
但到了主子面前,他顿时又言简意赅了,“夫人,我会对丁零好的,求您把她嫁给我。”
他这次是带着丁零一起来的。
梁长乐的目光扫向丁零,只见她羞红脸低下头。
梁长乐故意道:“光你求不行,丁零是不愿意的,我不能答应你。我早就说了,她不是我的婢女,是我和林将军的妹妹,你这么强取豪夺可不行啊。”
元九直接听懵了,他是谁?他在哪儿?他敢在齐王,王妃面前强取豪夺王妃她妹?
他是长出了三头六臂吗?
丁零更是被刺激的直接抬起头,“小姐,不是的……”
梁长乐对她摆摆手,一副安抚的样子,“你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没人能勉强你。我知道元九功夫厉害,私底下肯定胁迫你了,你放心,我给你做主。”
丁零:“……”
梁长乐冲门外的丫鬟道:“来,把你丁零姐姐扶起来,我看谁敢强逼她。”
元九说不出话来。
丁零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是的啊,小姐,您误会了!上次我说不愿意……那、那不是真心话,我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元宿卫。他没有强迫婢子,婢子是自愿的,婢子情愿嫁给他啊!”
丁零慌了,口不择言起来。
元九闻言,猛地转脸看向她,差点闪了脖子。
丁零没注意他的表情,急于向梁长乐表明,“小姐,上次是婢子想差了,别的不说,就说您和木木姐待我的情谊,您刚刚还说,待我如亲妹,就凭这一点儿,我配不上谁呀?只有人家配不上我,断没有我被小看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梁长乐这才点头笑起来,“这才对嘛,什么你配不上他,这话我真不爱听。”
丁零连连点头,“是啊,小姐的妹妹,那是夜国当今的皇后娘娘,我虽不沾亲,却也带故呀,这么多年的情谊,您和木木姐带我的好,谁看不出来呀?他娶我,是他高攀了!我断不能小看自己!”
元九也笑起来,他大约明白主子的用意了。
梁长乐听丁零辩驳了一阵子,待她情绪稳定了,她清了清嗓子。
丁零立即又回去元九身边,紧挨着他跪好。
梁长乐道:“这么说来,不存在谁勉强谁,你二人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啰?”
“是。”异口同声,元九斩钉截铁,丁零还有些羞怯。
梁长乐叫人翻翻黄历,“找个大喜的日子,把他俩的喜事儿先定下来,“元九回去准备聘礼吧,丁零的嫁妆我早给她准备好了。”
丁零闻言心头一颤。
她没想要嫁妆的,但梁长乐岂容她推辞。
“我若不给你嫁妆,你心里不会有想法,别人还要笑我小气呢。”梁长乐玩笑道,“原来口口声声说姐妹,就是说着玩儿的呀?”
丁零最近眼睛都爱红,常常身边人的一句话,就把她眼睛弄红了。
临海县的海风真热,吹得她心头都热烘烘的。
梁长乐不但给丁零准备了十几匹绫罗绸缎,上好的红木家具,云母石屏风,象牙小件儿,红翡如意……这些明面上能看得见的,她还把和常春堂一直有来往的琴谱生意给了丁零。
“家具摆设婢子就厚着脸收了,这生意婢子断不能要。”丁零死活不肯。
“不是给你的。”梁长乐摇摇头,“给我外甥,外甥女的。”
丁零目光落在她隆鼓的肚子上,心头一热,“这……这还八字没一撇呢……”
“怎么没一撇?好日子都定下了,就在腊月,这就是一撇呀!”梁长乐笑道,“等到了那日,就连捺都写上了,八字就写完了,接下来可不就要有孩子了?箱笼里装的都是死物件儿,这生意才是生财之道,我不给你,给孩子准备的。”
丁零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怎么眼睛又酸酸涨涨了。
“小姐……”她鼻音浓浓。
梁长乐拍拍她的手,“日子紧,赶紧去绣你的盖头去。趁着你大婚之前,再带带她们几个小丫头,如今已经机灵多了,但还不能独挡一面。你嫁出去之前,得把她们锻炼出来,这是你的重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