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沉默片刻，才不紧不慢的道：“嗯，你这个本子要明年三月才拍。这段时间，我帮你找到了新的工作，所以，我们可能要不了两天就要离开了。”
    “嗯？”许慈猛然抬头。
    “詹姆斯导演的新片正在选角，本子已经发到我这里了，我知道你会喜欢。”小黑说着，平静的和她对视。
    许慈眉头微微蹙起。
    “这两天就要走？”
    “你不喜欢？”小黑惊讶的看着她。
    他以为她是希望离开的，毕竟他们之前的几次争吵，最大的问题也不过是在去留上的分歧。
    许慈哪里不明白小黑的好意和退让，可惜，现在已经太晚了。
    于是，她听见自己一边暗自摇头一边说：“现在这个时间，已经不合适了。”
    对上许慈那双眼睛，小黑忽的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啊，晚了，许砚都回来了，无论为了谁，许慈都暂时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姐姐……”小黑动了动唇角，心情复杂的叫了她一声。
    此刻想通了的小黑只是略微泄气的垂下了眼帘，看着前面的这尺寸土地，在心里自责，他好像每次都不能及时看破姐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最后失了先机……
    小黑想着，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间不易察觉的轻颤起来。
    许慈轻轻的笑了笑，道：“你有心了，只是好片子从来就不属于我。”
    ……
    同一时间，顾宅。
    从庄晓晓踏入许家那一刻就收到了消息的顾云衡一直强迫着自己等到现在才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顾云衡斟酌着想了许多，想着自己等会儿见了庄晓晓之后，要怎么提醒她许砚或许回来的目的不纯，或许会利用她……要怎么告诉她以后少要接触许慈之类的话。
    但是这一切还没出口的担心，都在顾云衡回到家见过庄晓晓之后，尽数退却。
    因为她，没见到许砚。
    “或许，是遇的不巧吧。”庄晓晓扯了扯嘴角，端出了一个温婉的笑。
    “……”顾云衡无语沉默，看着庄晓晓的模样，他还真不信什么巧合。
    看着顾云衡眼底的清明，庄晓晓到底还是失了三分底气。
    她知道所谓巧合之言，不过是许慈用来诳自己的。
    连自己都诳不过的，又如何能诳得到顾云衡呢。
    庄晓晓想着，突然将话锋一转，把在许慈家只说了个大概的那个出国之行跟顾云衡交代了个明白。
    “对了阿衡，我过几天要和师兄一起到瑞士去做考察……”
    顾云衡从庄晓晓说要出差开始，眉头就开始一点点的往中间聚拢，等庄晓晓前后一通的解释完，眉间的褶皱简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庄晓晓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此刻被他一双不装喜怒的黑眸静静的瞧着，有一瞬心头竟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愧疚感来。
    好似那双黑眸的主人被自己的这番话给狠狠的伤害了一样。
    庄晓晓被心底的想法恶寒了一下，看着顾云衡越发紧绷的脸，故作轻松的道：“我知道又一次临时告诉你不对，但是我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我……”
    顾云衡皱着的眉头微动，随即便打断了她的话直点中心：“去多久。”
    如果只是去一两天，庄晓晓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和自己说的。
    他不傻，更不会被她刚刚的一两句软话就诳掉了。
    顾云衡在心底苦笑，这一刻他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这么了解庄晓晓了。
    果然，就知道顾云衡要问。
    庄晓晓不欲在离开前，还和顾云衡因为这个起争执。
    但是，一对上顾云衡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些粉饰太平的话渐渐的，也就说不出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庄晓晓的心事，顾云衡竟是笑了。
    顾云衡慢慢的走到庄晓晓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乖，告诉我，这次要去多久。”
    庄晓晓长久的沉默之后，吐出几个字。
    “半个月。”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在一瞬间的绷紧了。
    顾云衡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的蜷了一下，随即又以更轻松的姿势松开。
    看着庄晓晓头顶上挨着的两个发旋，顾云衡突然想到不知道是在哪听过的一句古话，长了两个发旋的人性子都格外的倔强。
    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话自是不可信，但是庄晓晓却又真的很倔。
    在庄晓晓看不到的地方，顾云衡眼底的情绪汹涌的翻腾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顾云衡微微屈膝，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和庄晓晓直视，然后冷静的向她确认：“必须要去？”
    庄晓晓点点头，坚定的道：“必须要去。”
    顾云衡眉头不易察觉的轻皱了一下，指腹擦过庄晓晓的脸颊，低喃了一句。
    “真想在这个时候……”
    庄晓晓皱眉，看着顾云衡不解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顾云衡说得太轻，饶是两人挨得那么近，她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看着庄晓晓那双澄澈的，带着信任的眼睛，顾云衡深吸了一口气，软和下声来说：“没事，你去吧，麒麟有我和爸妈看着呢。照顾好自己，早些回来。”
    “云衡。”
    庄晓晓直觉顾云衡其实是不愿意的，但为什么松口了呢？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顾云衡眯着眼把庄晓晓揽进怀里。
    “我是想阻拦你的，但我也知道，我该放任你飞出去。”顾云衡说着，手指抚上了庄晓晓的眼睛，缱绻又情深的道：“你可能不知道，在你和我说每一句话的时候，这双眼睛总是闪烁着的纯粹的信任。”
    “我不想让它消失。”顾云衡说完，额头抵上庄晓晓的额头。
    只差一点就能触碰到的距离，两人却都奇异的睁着眼，定定的看着对方的眼睛里的自己。
    “你现在去瑞士考察也挺好。如今许砚回来的目的谁也不知道，你要是留在这里，我难免要顾及你，分了心。”
    原本回来斟酌了一路，一直都在思索怎么说，才能委婉的不让庄晓晓觉得突兀的话，这一刻不加任何掩饰的说出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他的晓晓那么聪明，不会因为跟许慈是朋友，就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只怕，她现在也跟自己一样，想知道许砚回来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