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熊和吴世霖被清廷处死后,康熙下诏慰藉恪纯长公主,谓其“为叛寇所累”。虽然这样,皇姑的幸福家庭无异是今生不再了!孝庄也明白这是以大局为出发点,可是看到自己从少看着长大的庶女遭逢家难,心底不免隐隐作痛。玄烨明白祖母的难过,心里也不好受。而我临近分娩,虽有些力不从心,却也强忍住妊娠的不适反应,撑着笨重的身子去慈宁宫陪伴老祖宗,打叠了百样的好话劝慰。
两天后,孝庄才从悲痛的迷雾中恢复过来,眼神隐含忧伤,可是她的脸上却有了淡淡笑纹。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榻旁,她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眼睛盯着明黄帐顶,悠悠地回忆起大清建国初的峥嵘岁月;回忆起草绿如茵、繁花似锦的科尔沁草原;回忆起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太极和纵横疆场的多尔衮;回忆起自己那个英年早逝的痴情儿子福临。
从老祖宗凄迷的眼神和哽咽的语声中,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她心里积压的酸楚和沧桑。一个女人,英年丧夫,中年丧子,肩负着大清的祖宗基业,面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宫廷,她陪着玄烨经历了风风雨雨、大起大落一直走到今天,心里熬成的苦和累只怕无人能体味。
人到了迟暮之年,反思这一生的荣辱得失,往往更害怕孤单,她们的心比常人更加脆弱。而每一个老人都值得我们细心呵护,真心关爱。
孝庄拍着我的手,满眼怜爱的望着我,低低地叹息道:“都说做女人苦,其实做宫里的女人最苦!孩子,你要记得,玄烨是你的丈夫,更是大清的皇帝!他这阵子忙于前朝政事,冷落了你,你别怪他。”
我洗耳聆听,感触颇深,眼眶不觉渐渐湿润,猛吸口气摇摇头,忙道:“老祖宗,芳儿什么都明白,又怎会怪皇上,芳儿现在虽帮不上他什么,却也不愿再给他增添任何的烦恼,芳儿只希望皇上能够保重龙体,专心国事……”
“这么懂事又乖巧,难怪皇上打从心里喜欢你——!”孝庄虚弱地笑着,顿了顿,轻轻道:“你也快生了吧!但愿这一胎也是男孩。”
抬起手指轻轻抚摸自己圆鼓鼓的腹部,我目光婉约,怔然地眺望窗外,心里有了浓浓的期盼。我也希望自己能给玄烨生一个男孩。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
夜幕四合,天色向晚的时候,我和老祖宗一起用了晚膳,才起身离开了慈宁宫。钮祜禄氏出来恭送,我们两个手拉着手,一说一笑,刚刚走到了殿门口。一个惊惶的身影连滚带爬地跌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心口悸然双耳轰鸣,摇摇晃晃几欲跌倒。钮祜禄氏忙搀扶住我,上前一步怒叱道:“该死的奴才,没头没脑的乱闯什么?”
那小太监身子缩成一团,抬起慌张而胆怯的眼睛看着我,猛磕了个响头,结结巴巴地道:“启启启……启禀皇后娘娘,永和宫出……出事了!让太医赶紧过去看看吧!?”
我定了定神,镇静地问:“别紧张,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小太监哆哆嗦嗦,吐字不清,只是不停磕头,“娘娘!娘娘……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呀!”
“难道是秀珍姐姐出事了?”钮祜禄氏瞪大眼睛,低低地揣测道。
听了这话,我浑身惊栗不止,心头怦怦乱跳,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急急匆匆往殿外走去。
永和宫的马佳氏和我一样都是有身孕的人,正月里,皇四子赛音察浑夭折的时候,她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晕厥过去。是的,她已经失去了承瑞,为什么老天爷还要残忍地夺走赛音察浑,两个儿子的相继夭亡,几乎摧垮了她的心智。我口口声声地劝她,她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何况她是有身孕的人,过度伤心难过,对腹中的胎儿不好。可是我看得出马佳氏形容憔悴,整个人情绪很不稳定。只怪这几个月,我忙忙碌碌的,竟一时把她给忘了。
一路上,几个宫女太监屏息凝神,在前头挑着灯笼照亮,我撑着一口气,步履匆匆。
到了永和宫院落,崔嬷嬷六神无主,哭哭啼啼地跪在我的身前,一个劲地磕头,一个劲地自责。
“嬷嬷你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傍晚时候,主子就说肚子不舒服,让我上御药房取保胎药。等药熬好了,还没端到她跟前儿,她就……我拿手一摸,全是血……褥子上全是血!”崔嬷嬷抽泣着,几不能语。
秀珍她——
我皱紧了眉头,经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恐惧,手指扶住廊柱,指骨渐渐发白。
腹中的胎儿才孕育了六个多月,马佳氏这是早产的征兆。
当晚,王太医和赵太医被紧急召进了永和宫。上夜的敬事房太监、御药房首领太监急得团团转,屋子里烛火通明,马佳氏的呻呓已变成可怕的嘶叫了。我焦灼不安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蝶衣过来,想扶我回宫休息,可是马佳氏惨烈的叫声让我放不下心,我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要留下。
没过多久,孝惠皇太后也来了,钮祜禄氏也从慈宁宫赶了过来,说没敢惊动老祖宗。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紧张。孩子一直生不下来,马佳氏的痛叫声惨绝人寰,听得人毛骨悚然。
子时时分,一个萨满太太被请进了宫。萨满太太头戴神帽,身系腰铃,手持皮鼓,摇头摆身地击鼓跳舞,满嘴里高声诵着神祝,鼓声铃声随着她越来越快、若颠若狂的舞动和叫喊,响得越急越乱。她从永和门跳进前院,跳上月台,又在寝殿门口跳祝。马佳氏的阵阵哀号,产婆带着颤音的劝慰,仍然透过跳神的鼓铃诵祝声传了出去。
第二天黎明时分,寒风萧瑟。在图德海的陪伴下,康熙单手背后,火急火燎地从乾清宫赶了过来,我默默地注视着他,他走过来,抖开披风裹在我冰冷的肩头上,然后单手拥住我。我靠在他的怀里,心乱如麻,冷汗顺着背沟流淌。
这时,马佳氏尖利的嘶喊声忽然嘎然而止。众人并排而立,神色凝重,望着那扇虚掩的殿门。永和宫的太监和宫女在台阶下战战兢兢地跪了一片。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先是崔嬷嬷端着铜盆走了出来,接着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端着蒙了白布的托盘。最后,王太医和赵太医满面凄然地走出来,踉踉跄跄地跪倒在皇太后和皇上的面前。
“启禀皇太后,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恕奴才无能,龙胎已经生了下来,只是小阿哥
浑身青紫,是……!”
“是什么?”康熙瞪着眼,厉声问。
“是……是死胎!”王太医浑身一哆嗦,颤声回答,说完哽咽不止。皇太后晃了一下,钮祜禄氏赶紧上去搀扶。下人们已经哭声一片。康熙面容呆滞,傻了一样。我忍不住心痛,抽抽噎噎地哭了。
老嬷嬷眼神凄苦,预备将盘子端走。皇太后却急急探出手,哭声道:“等等。拿过来,让我看看。”钮祜禄氏眼眶泛红,抽搭着,小心翼翼地在旁劝道:“太后,您不可过于伤心而伤神……还是不必了吧?”
“拿过来,哀家要送送他,这不幸的孩子。日后地下有知,也能哭一声儿出来,给惦记他的人听听……”
老嬷嬷高举盘子,在皇太后面前跪下来。钮祜禄氏掀起白布的一角,皇太后脸上一阵抽搐。托盘又举到了我和康熙面前。玄烨冷漠、伤心又恐惧,匆匆瞥了一眼,就把头低下了。我不经意地抬起眼睛,还没看,脑袋就被他一把按在了胸前。
“芳儿,别看了!”他闭下眼睛,嘶哑地低喊,眼角的泪花闪闪欲落。
托盘在晨风中被端走。
康熙粗重地喘着气,眼睛微微睁开,说:“这孩子命薄,但也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嗣,赐名‘长华’,予以厚葬!”
“喳——!”
康熙强忍悲痛,恭送泪流连连的皇太后回宫,众人不便打扰,都跟着离开了,只有我和蝶衣留了下来。屋子里一片死寂,马佳氏垂着泪,静静地躺在床上。看到有人走了进来,她吃力地转过头来,眼神先是热切的期待,随即又转为一片黯然的死寂。
我轻轻地看着她,她面容失血,昏昏沉沉地注视着我,唇片白白地翕动。
“皇上他——?”马佳氏低不可闻地吐出三个字,然后一拧眉心,掉过头去,低低地哭泣出声。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窗户纸上透进来单薄的日光。
望着她哭泣的背影,我的心渐渐荒芜,四肢迅速寒冷下来。就在我不知所措,原地站着发呆的时候,李嬷嬷来了,忧心忡忡地说:“娘娘,皇上叮嘱奴才,让尽快接您回宫休息。”
我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徐徐地往外走。
走出了永和宫院落,沿着洒满青石的小道,在一个僻静的花丛角落里,传来了两个小宫女的窃窃私语声。
“还真当自己能爬上去呢?不就仗着能生吗!嘻嘻,生一个死一个!”
“就是就是,皇上喜欢皇后,老佛爷身边有钮祜禄氏,皇太后身边有佟佳氏,就算真要封一个贵妃,也轮不到她呀!”
我听了这些幸灾乐祸的话语,耳中嗡嗡乱响,感到一阵阵恶心。不等我吩咐,李嬷嬷已经带着几个侍卫,面色严厉地走了过去。
花丛背后先是惊叫,然后传来跪地求饶的哭泣声。
“乱嚼舌根,每人杖责二十大板,罚俸半年。”
——
四月十六日,清廷下令,将耿精忠之弟耿昭忠、耿聚忠及其他诸弟之在京城者拘禁于一室,其属下官员皆解任。
四月十七日,清廷削夺广西将军孙延龄官爵,数其罪状,并宣谕广西军民。
四月二十四日,尚可喜上奏曰:吴三桂遣兵两万安扎黄沙河,若孙延龄、吴三桂合兵一处,则势力益大,乞调兵速援广东。康熙命副都统根特等候希尔根率兵到江西后,急率所部急赴广东。
四月二十七日,清廷数耿精忠罪状,削其王爵,并宣谕福建军民。
——
一场熊熊燃烧的战火,自云南点燃,东至江浙,西连川黔。烽火波及之地,硝烟滚滚。
京城里百业凋零,人心惶惶,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外逃避难。不少官员甚至将家眷送到江南乡里。皇宫里表面平静,暗地里就像一锅煮开的沸水,各种混乱不安的势力此起彼伏。
当国家的命运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分岔口时,处在权力中心的每一个人都断然会承担相应剧变所造成的压力与负荷,可不幸的是,我身为康熙的皇后,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迎来自己第二个孩子,一切真的会顺利吗?
入夜以后,半个月亮悬在中空,在疾飞的暗云中颤抖着时隐时现,皇宫大内一片沉寂。
坤宁宫院落里,银杏树的树叶在清风中簌簌抖动,一条条浅绿色的流光从树荫间洒下,如同又长又软又细的丝带,悄静无声地挂落在台阶上。
香炉里,一缕清香的白烟袅袅盘升。
双手合十,我跪在香炉前的软垫上,默默祈祷着。蝶衣提着香篮子,站在我的旁边。
夜色更浓了,绿色的萤火虫在草木间飞舞,午门钟鼓声声,震动了寂静的夜空。
我抬起脸,凝视着天空中的半轮皎月。就在这时,院落的垂花门“轰”地一声被撞开了,几十个太监像没头苍蝇一般拥了进来。他们打着火把,举着大刀,有的叫着“反了,反了”,有的喊着“大清要亡了!”
我怔了怔,在蝶衣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负责护卫坤宁宫的侍卫吴丹和塞扈先是一惊,然后仗剑护侍在我的左右两侧。
我扫了一眼院内的局势,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地叫了一声:“吴丹!塞扈?!”
两位侍卫闪身出来,跪下答道:“回主子娘娘,奴才在!”
“平身。我乃大清国母,六宫之主,今日特许你们在内宫里开杀戒,惩治内乱!”
“谢主子娘娘,奴才领旨。”
就在我和侍卫一问一答之际,一个造反的太监突然从黑影里窜出来,挥着大刀砍了过来。
“杀了这贱人,定能搅乱那狗皇帝的心智。”
“娘娘,小心——!”蝶衣尖叫一声,拼死向前,挡住了我,被那太监一刀砍中小腿,倒了下来。“蝶衣——!”我惊栗地哭喊,李嬷嬷从后面死死拽住我,不让我上前。
吴丹勃然大怒。他原是关东响马出身,勇猛残暴,自从被选入大内,当了皇上的贴身侍卫,从来没有痛快地杀过人。今天,奉了懿旨,再无顾虑,大吼一声,一把抓过这个太监,“咔察”挥手就是一剑。那太监脖颈一歪,血流三尺,倒地而亡。
黑暗中,造反的太监们被逼得再无生路,呐喊一声猛地都扑了过来。塞扈拔剑在手,飞身跃出,唰唰”两剑,砍倒了两个跑在前边的人,其余的被他这威势吓住了。
我知道,宫中有严规,除侍卫外内宫太监一律不许私带武器,看准了这一点,两位侍卫的剑下就不会有冤魂。吴丹冷眼旁观,有一个喊得最凶的肯定是他们的头子,便出其不意,跃上前去,一把抓住,又大叫一声:“都放了武器跪下,要不然叫你们和他一样死法。”一边说,一边刷刷几刀,把那个太监开膛破肚。众反贼个个吓得魂飞天外,扔下手中刀剑,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满院子尸体狼藉,血迹斑斑,令人作呕。我牙箍打颤,眼前阵阵眩晕,忙撑口气,喝令吴丹和塞扈停手,吩咐一声:“把他们交到慎刑司去,严加看管听候审讯。”
话音刚落,只见曹子清提着剑,脸色煞白,大汗淋漓地奔了过来。
“娘娘,你这边——?”他巡视了一下院内的情景,眨眨眼,如释重负地笑了。
我心中一惊,忙问:“子清,皇上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回主子,和这里差不多,已经处置过了。全宫造反作乱的,只有乾清宫和坤宁宫两处。”
曹子清嘴唇蠕动,喘着气儿,似乎还在说什么,可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眉梢轻轻颤动,我吃力地挪动双腿,刚往蝶衣的方向走了两步,耳边“嗡”地响过一阵尖啸,我眼前一黑,身子晃荡着往下倒去。李嬷嬷大惊失色,伸出手臂揽住了我,我嘴里小声嘟囔着:“不要惊动皇上……”脑袋一仰,昏倒在她的胳膊上。
——
康熙十三年五月,吴三桂开始向两翼扩展:一路由湖南进攻江西,企图与耿精忠合,一路由四川进攻陕西,企图与王辅臣会合,借以分散清军兵力,扩大势力范围及影响,从而迫使清廷同意划江而治。
然而,吴三桂这样一种打法,却给予了康熙调兵遣将、从容布置应付的机会。
康熙依据时局,运筹帷幄,他认为吴三桂是主要敌人,湖南是主要战场,“必速灭吴三桂,底定湖南”,其他叛军,“自当瓦解”。对于吴三桂,坚决打击,决不给予可以进行妥协讲和的机会,而对其他叛乱分子采取招抚拉笼的手法,暂时停撤耿、尚二藩,其他叛变者只要肯降,不咎既往,以此来分化敌人,削弱吴三桂的羽翼,从而孤立吴三桂。
五月初三日,这一天的阳光特别灿烂,晴空蔚蓝,万里无云。
午时将到,养心殿里,康熙正要更衣起驾,亲临午门阅兵。梁九功神色惊惶,不顾礼仪的闯了进来,跪下奏道:“皇…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一位阿哥——”
听到喜讯,康熙噌的从椅子上蹦起来,睁大亮晶晶的眼睛,大喜过望,可梁九功的下一句话让他心神大乱。梁九功哭泣道:“皇上,请您赶快移驾坤宁宫!皇后她,她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康熙横眉冷对,一反常态的没有沉得住气。梁九功浑身哆嗦,惶恐道:“奴才不敢欺瞒主子,皇后娘娘是难产,好不容易生下阿哥,她自己却失血过多。太医们都没折了。”梁九功哭得很是伤心。
康熙心里一沉,勉强撑住,丢下一屋人,快步跑出了养心殿。一路上,梁九功不断向康熙禀报坤宁宫的情形。梁九功道:“王太医说,娘娘前些日子临朝听政,劳心劳力,伤及胎气,加上孩子头脚倒置,小阿哥生下后,娘娘四肢转泠、面泛湿汗、心脉衰弱、血崩不止——”
康熙紧抿着嘴,忧心如焚,一颗心几乎悬到嗓子眼,疯了一样,只顾往前跑。梁九功道:“皇上,您慢点!留神脚下。”
半路中,途径隆宗门时,九门提督图海一身铠甲戎装,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启奏万岁,午时将到,众军正齐集午门之下,请皇上启驾——”
康熙轰的一声,刹住步子,表情痛苦地愣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拳,他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才按下自己心头的悲痛和焦急,大声吩咐:
“传旨:康亲王杰书、简亲王喇布、安亲王岳东,带领在京各王,贝勒、伯爵以上亲贵宗室,并六部九卿,侍郎以上职官在午门旁候旨。启驾五凤楼!”
午门上,九十五面龙旗同时升起,康熙镇静自若地拾级登上楼来。从坤宁宫再次赶来的梁九功面色焦急,有事要回禀,见臣子们跪了一大片,正在扬尘舞拜,山呼万岁,他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康熙瞧他脸色便知皇后情势危险,却问也没问,一咬牙便来到城垛跟前。
下面三千名精选的铁甲御林军哪里知道皇帝此刻的心境,一见康熙气宇轩昂的出现在门楼上,顿时山呼海啸般喊道:“万岁,万万岁!”接着战鼓阵阵,号角齐鸣,大风卷起滚滚黄尘,龙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步骑兵按着方位,随着图海手中的红旗进退演阵。
看着这整齐肃然,威武雄壮的队伍,康熙胸中的忧郁、愁闷荡涤一空。耀眼的阳光下,他负手而立,身姿傲然而俊挺,对身后的大臣们说:“秦始皇以长城力盾,朕以天下臣民为盾。砖石长城今已破败,千万百姓却依然如故——!”
京城的百姓驻足观望,举手跪拜,山呼万岁。
…………
午门的阅兵仪式刚刚完毕,康熙撩起袍裾,急步跑下城楼,要过一匹御马骑上,向坤宁宫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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