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连夜下旨,命曹子清和图海二人尽快捉拿京城内孑身流落的故明宗族余党。几天下来,有不少汉人因蓄发被拿获,刑部议以绞刑上奏。康熙览奏后,称:皆是些无知愚民,着免死,归镶白旗汉军旗下。
十一月初二日,平西王吴三桂上奏疏言:“臣所部官兵家口三十年来生齿日众,请将安插地方较顺治时所拨关外至锦州一带更为增扩。康熙毫不犹豫地立即批复允准。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北京城里银装素裹,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飘向巍峨连绵的长城,飘向高大宏伟的皇宫大殿。京城百姓热热闹闹,家家团圆,上香敬酒,恭送灶王爷,喜迎新春佳节的到来。
一大清早,我就从热烘烘的被窝里钻了出来,掀开帷帐,看着窗户上飞闪飞闪的雪光,我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
“来人呐——!”我光着脚丫子坐在床边,兴冲冲地乱叫。
第一个跑过来的是美景,她大惊失色的望着我,低低地问:“娘娘,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自从怀孕后,我就一直比较贪睡,进来是越发能睡了,难得像今天早上这么清醒。
我精神抖擞的舒了个懒腰,笑呵呵地拍手:“你们快点帮我梳洗,吃完早饭后,咱们出去堆雪人吧?”
面对我童心未泯的要求,美景眨了眨眼睛,笑得不可思议,“娘娘,您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皇上吩咐,要娘娘好生养胎,现在外面那么冷,冻坏了咋办?”
“不碍事的,我穿暖和一点,俗话说,下雪不冷消雪冷吗!”我歪歪脑袋,摆出一幅很在理的样子。
美景一愣,没辙了,无奈地点点头。
少顷,三个贴身婢女为我更衣梳洗完毕。御膳房送过来的爱心早餐很丰富也很有营养,我端坐在桌子前,扁着嘴,望着满满一桌子的食物发呆。我可不想在生孩子前,吃成个大胖子。御医开出来的保胎药和补品喝得我都反胃了。
我抿嘴摇头,噌的从桌前站起身。
“娘娘,你不吃早膳怎么行呢?万岁爷责怪下来,奴才们可担当不起。”李嬷嬷在旁苦心婆心地劝说。
“嬷嬷,我今天早上真的不饿,不吃行不行啊?”我摇晃着她的手臂,近乎撒娇地哀求。李嬷嬷瞧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一软,便沉默下来。
我嫣然一笑,冲三个婢女一招手,一溜烟地往门外跑去。蝶衣顺手拿过一件酱红色的斗篷披在我的肩头,一叠声的叮嘱我,娘娘您当心一点。
坤宁宫院落里,雪花洋洋洒洒,晶莹的冰凌悬挂在树梢上,甚是好看。
蝶衣在香炉旁轻轻扫雪,良辰和美景拿着小铲子在旁边帮忙,我们几个齐心协力堆了一个胖乎乎的雪人。
大家笑得正开心呢!乾清宫的图德海公公这时来了,他瞪圆了眼珠子,哟了一声,很好奇的瞅着我们的雪人。
我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图德海急急地叩首请了安,禀道:“娘娘,皇上有一道算术题解不出,请你过去一趟呢?”
“算术题?”我剔着牙,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到了乾清宫,玄烨果然单手托着脑门,趴在御案前发呆。
我悄悄地走过去,也不请安,只管背着身坐在了他的旁边。玄烨似乎感觉到身旁有人,眼睛从左绕到右才看到了我,他锁住眉骨,笑得一脸傻样:“你来了?”
我鼓着腮帮子,顽皮地点点头,身子往前探了探,问:
“什么算术题啊?”
“是南怀仁给朕出的一道题!朕算了一个晚上,也没把答案解出来。”
我斜下目光,看了看图纸上的那个简易图案,旁边标出了一大堆折射角和数字,要计算的是从这个山峰到那个宝塔之间的距离。我抬起手指比划了半天,心想着这哪是算术题啊?这里面牵扯到了几何学,静力学,还有光学的知识。我连最基本的几个物理公式都忘得光光净净了,如今这道题打眼一瞧很熟悉,再瞧瞧还真有点难度。
康熙坐在案前想了想,又拿起笔,开始重新计算。看着身旁作风严谨,眉目英朗的男子,我低低地笑了,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温情。我不但爱他,而且从心里崇拜他。
大殿外雪花飞舞,大殿内寂静祥和。
玄烨一边嘴上念叨,一边拿笔算着,时不时皱皱眉。
我坐得有些犯困,眼皮直往下坠。就在这时,一名乾清宫的小太监托着茶盘走了过来。我打眼瞧了瞧,还真有点口渴了,便笑了笑,随手端起一盏茶来。
茶水刚刚抵到唇边。
“皇上!!皇上——!!!”大殿外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我惊了一下,豁然举目望去。正在做题的康熙也惚地抬起头来,他嘴角一抽,表情有些不高兴了。
皇宫内院庄严肃静,尤其是乾清宫,是康熙接见文武大臣,批阅奏章,处理机要和读书、休息的地方。太监宫女连走路都得踮着脚尖,如果不小心碰出声响,惊了圣驾,又正赶上皇上不高兴,挨板子,掉脑袋都有可能,什么时候什么人敢在这里大吵大嚷,撒泼闹事啊。
我见小玄子已经生气了,便站起身说道:“这些奴才越来越不像话了,皇上息怒,芳儿去发落他们。”说着,便往外走去。康熙哪里还坐得住啊,也想借今天这机会,整饬一下,便也跟了出来。
两个人还没走到乾清宫的殿门口,小毛子发了疯似地闯了进来。在他的身后,图德海和几个乾清宫小太监拉也拉不住他,越拉越拦,小毛子喊得越凶,还和众人拼命撕打着。
一看到皇上,小毛子又跳又蹦,什么都不顾了,亮起嗓门哭喊了起来:“皇上,大事不好了,宫里有人要造反了!”
康熙站住脚,满面怒容,呵斥一声:“都住手,把这个该死的奴才带上来!”
我惊讶地望着小毛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的衣衫被扯得破碎,脸上黑一道、红一道、紫一道的,眼泪鼻涕和着血一块儿往下流,手臂上一道道的勒痕。怎么会搞得这么惨,这么狼狈。
康熙沉着脸问:“小毛子,你发了疯吗,敢在这里撒野!”
小毛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台阶下,仰脸哭诉道:“我的万岁爷呀,奴才怎敢在这里放肆,实在是因为这个黄四村,他……他不安好心,他要害主子爷和娘娘啊!”
黄四村是乾清宫的端茶小太监,方才就是他送来了热气腾腾的茶水。随着小毛子的哭喊声,众人的目光齐唰唰的盯向这个端茶小太监。
黄四村从小毛子闯到这里来的那一刻,就吓得脸如死灰,双腿打战了,听小毛子这一说,更是惊慌不已,连忙跪下说道:“万岁爷,别信他的话。刚才我们俩拌了两句嘴,他这是胡咬人……”话没说完,殿门口的侍卫曹子清已走了过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放肆!主子没让你说话!”
康熙眉目冷定,似乎明白了大半:“小毛子,你好好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万岁,黄四村在给主子爷送的茶水里下了毒药!还有,万岁爷早上让送到坤宁宫去的膳食里也有毒。黄四村下毒时,被躲在窗外的奴才发现了,他就把奴才打晕,绑在了柴房里,奴才拼了命才逃了出来……”
我听了这话悚然一惊,双腿连连打颤,几乎站不稳。
康熙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残冷的目光刷得扫向一旁。
“嗯?黄四村,有这事吗?”
“万岁,奴才冤枉!宫里规矩奴才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和娘娘用的东西都要先用银针试过的。主子要不信,叫人来验一下就知道了。”黄四村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为自己辩解。
康熙握紧了手指,正在沉思,曹子清却在旁说话了:“解铃还需系铃人。要别人尝干什么?你自己尝尝不更好吗?”
黄四村脸色煞白,吓得不敢说话了,康熙的目光闪电般地看了一下曹子清,曹子清会意,大喝一声:“灌他!”两个侍卫立即上前,把黄四村的嘴巴撬开。图德海将黄四村的茶盘端了过来,小毛子一跃起来,掂起一碗茶就灌了下去。黄四村咕咕咚咚喝了一肚子。
几个小太监又慌忙搬来了一张软榻。
我站在原地发呆,冷不防被玄烨拉着坐下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不知为何我的心此刻疼得厉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侍卫们紧紧围住黄四村,静待事态变化。
没过多久,黄四村表情扭曲,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众人心中无不吃惊,只见他脸色由红变黄,由黄变白,由白变青,整个脸都抽搐歪斜得不成模样。曹子清上前一步喝问:“老实说,谁让你干的?”
黄四村浑身抽搐,缩成一团,一口鲜血喷出就倒地而亡了。
康熙的手在颤抖,嘴唇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他急遽喘着气,猛地一拍椅子,勃然大怒:“传慎刑司的人来,把黄四村扒皮抽筋,剁了,尸身喂狗。孙殿臣带人去抄了他全家,男丁全部斩首,女丁发往黑龙江为奴!”
“喳!”孙殿臣打了千下去执行。就在这时,坤宁宫的太监小顺子一脸哭样,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不同于小毛子是喊皇上,他直接喊得是我。我惊栗地抬起头,一瞧见他,那种不详的感觉立马变为寒冰,灌了我全身,将我死死地冻在软榻上。
“怎么了?”康熙眼神震惊,抓住我苍白发抖的双手,焦急地问。
我嘴唇哆嗦,直呆呆地望着小顺子,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小顺子噗通一声,跪在了我跟玄烨跟前,嘶哑的声音夹杂着哭腔:“禀万岁,有人在皇后娘娘的早膳里下了毒,良辰和美景误食,已经毒发身亡了。”
顷刻间,我眼前一黑,双耳失聪,大脑轰地一片空白。我没有吃那桌丰盛的早膳,在离开坤宁宫时,我大发慈悲,赏给她们吃了,结果白白害了她们性命。
玄烨知道我跟这两个婢女打小感情深厚,他目光悲颤,紧紧地搂住我,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停喘气。
我僵硬地靠在他的怀里,嘴唇动了动想哭,却哭不出来,嗓子眼堵塞着一股又闷又酸的气体。
“芳儿?”玄烨惊喊,攥紧了我的手,注视着我渐渐崩溃的表情。
我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抬起手指按住胸口,强力遏制住内心的伤痛,才不至于在他面前恸哭出声。
小顺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泣不成声。
康熙直着目光,冷声吩咐道:“图德海?”
“奴才在!”
“御茶房和御膳房的人要一个一个地仔细盘查,不可靠的全部杀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及朕的用膳用水,要加倍仔细!再出什么事,朕要了你的脑袋。”
“喳!”
——
掌灯时分,雪停了。
我站在庭院的银杏树下,呆呆地,不动不动地看着那个胖乎乎的雪人。早上我们还一起玩,到了晚上就阴阳相隔了。静静地,我似乎听到了良辰美景天真无邪的笑声,看到了她们喊“娘娘”时,那张甜嫩乖巧的小脸。
想着想着,我眼眶泛红,忍不住大声哭起来。蝶衣从后面走过来,轻轻地抱住我。
此时此刻,在养心殿里,康熙接到了一份密报。都统祖永烈告变,说,有一名叫杨起隆的男子诈称是朱三太子,以举火为号,预谋起事于京。据线人回报,杨起隆等人,号召钟香堂反清复明汉人几千余众,由皇宫内廷,大佛寺、妙应寺、文天祥祠,孔庙、景山东、鼓楼,钟楼、李卓君墓、大钟寺、卧佛寺、和镇岗塔计十二处,于半夜子时放炮点火,全城齐动,要攻打紫禁城。
康熙听了大惊,急忙宣召巡防衙门的图海将军和兵部尚书明珠火速进宫。图海和明珠听了这消息,又是震惊,又是为难。北京附近的八旗、绿营、锐健营已奉旨开往太原、陕州、洛阳等地去了。京城只有曹子清和图海手下的五千军马,又散处城内城外。
几千反贼若真地聚齐,确实难以应付。康熙听了心中不由得一阵焦燥,大变迫在眉睫,怎能有片刻犹豫,他定定地咬牙,狠声道:
“一群乌合之众,用不着千军万马,明珠,图海,祖永烈,你三人尽快率兵围剿,行动要快,要抢在他们前边,放手去干!”
“喳!”
“曹子清,你去隆宗门北,熊赐履、索额图、米思翰他们都在那里值夜,又都是手无寸铁的书生,宫掖有变,伤了他们哪一个都唯你是问!”
“喳——只是万岁这边……”
“不要说了,岂有满宫皆反之理,朕这里应付得了。孙殿臣,你去传旨坤宁宫,让皇后即刻到慈宁宫陪伴太皇太后,将慈宁宫太监全都扣起来。命其余各宫主事太监将宫门封了,一律不准任何人出入。你为朕守好慈宁宫便是功劳!”
孙殿臣听完康熙的旨意,忙叩头答应一声:“喳!”
一行几人领命后,匆匆散去了。
康熙一切安排妥当,缓了口气,款步走到御案前,立着身喊道:“来人呐,再点十支蜡烛来!”
“喳——!”梁九功半转身子,吩咐小毛子去取蜡烛,这时养心殿副管事太监侯文走过来,说:“回万岁爷的话,自腊月十五万岁下旨严管灯火,各宫各殿的蜡烛都是数着数儿给的,咱们也没多余的。若再添十支,两个时辰以后,养心殿就得黑着了。”
“混帐!严管灯火是怕走水,怎么连朕也管起来,即刻去领!”
“奴才岂敢欺主!只是烛油库的刘明今晚不在宫里,这会儿不好找他。”
康熙气得无话可说,一摆手,怒吼道:“滚!把养心殿各房太监的蜡都拿来。”
侯文走后,康熙身子后闪,定定地坐在了御椅上。他看了几行奏章,又觉得心乱如麻,索性双手一操仰起头,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
半夜时分,从城西和城东北角两处,先后传来了爆炸声。朦胧中的康熙一跃而起,快步走到殿外,站在丹墀下观望。卧佛寺方向,浓烟卷着火光,把冬夜的北京城照得一片明亮,突然鼓楼那边又燃起了冲天大火,炸雷似地响起了爆炸声,北京城都被惊动了。顺大府、兵部衙门、善扑营、九门提督府的大鼓擂得山响,号角声此起彼伏。急促的马蹄声敲击着宫外御街坚硬的冻土和石板道上,还夹着妇女和孩子惊恐的哭声,尖叫声和咒骂声,京城陷入了极其恐怖和不安的混乱中。
康熙见到只有三处起火,不禁宽慰地点了点头,高兴地自言自语道:“明珠和图海若能拿住贼首,那可……”话没说完,又听近处轰地一声,原来是宫中烛油库也着了火。
霎时间,大内一片骚乱。满宫到处都是人影幢幢,鬼哭狼嚎。养心殿大院也像突然炸了营一样,太监们没头没脑地大叫大嚷,到处乱窜乱跑。所有灯烛突然一齐灭掉,黑暗中大内一片混乱。
梁九功和小毛子吓了一跳,一左一右地护住康熙,康熙站到了养心殿的琉璃壁前,以防有人从背后暗算,又高声叫道:”侯文,掌灯,快掌灯!”
侯文抱了二十支大蜡烛走了过来,拿着火把,晃晃悠悠地却怎么也点不着。小毛子上前一把把他推了个仰面朝天,抢过火把正要点蜡烛,却发现腊烛的芯全被抽掉了。
康熙顿时怒火上窜,狠狠地踢了侯文一脚,问:“狗奴才,老实说,你是不是杨起隆的人?”
“不不不,万岁爷饶命,我……我不是。”
“哼,不是,不是为什么抽掉蜡烛灯芯!”
不等康熙动手拔剑,侯文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翻转手腕,朝自己的心窝猛地一刺,倒地死了。
——
破晓时分,曙色朦胧。一场轩然大波暂时平息了。明珠、图海二人率兵成功围剿了京城十二处反贼,擒拿陈益、焦三,朱尚贤等数百人,可是诈称“朱三太子”的杨起隆却逃走了。值得欣慰的是图海给万岁爷带回来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小木盒子。
养心殿里,康熙就着灯光打开看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里边竟有一方盘龙金钮玉玺!玉玺的底部钤着“休命同天”四个字——朱砂印迹鲜红夺目。
小木盒子的底部还铺有一块黄丝绢帕,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原来是一张藏宝图!绢帕的左下角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加盖着洪武皇帝的玉釜。近三百年的东西了,看着还像是全新的。
这就是前明的传国玉玺。
康熙眼睛湛亮,如获至宝的拿起那个玉玺,一边细细地端详,一边问图海,“怎么得来的?”
图海见万岁爷如此开心,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原来是,钟香堂的聚会窝点在故承伯恩周全斌之子周公直家中,图海率领兵马攻入,杨起隆趁乱跳墙逃跑,官兵广为搜捕,周家的后祠堂里赫然供奉着前明崇祯皇帝的灵位。一个士兵挥剑劈倒了灵牌,却发现灵牌后别有洞天。而这个装着玉玺和藏宝图的盒子就藏在那个布有机关的墙壁内。
康熙听了大笑起来,朗声道:“好,你们都立了大功,朕要好好嘉奖你们。”
一夜的残杀,摧毁了杨起隆经营多年的钟香堂会,却也在京城内外,以至皇宫内外,到处溅满了血迹。康熙命图海总司京城军马,清查叛匪余党,要让京城百姓,迅速安定下来。内宫则由梁九功带着几个忠贞的老太监,从内务府敬事房,到各宫各殿,对所有的太监严加清查,挨个盘问。由于养心殿里到处尸体狼藉,沾满了血迹,康熙便移到了乾清门的上书房来处理事务。
乾清宫的上书房内宽敞明亮。
康熙止不住心头的喜悦,刚刚神情振奋的在龙椅上坐下,就见图德海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禀报:“万岁爷!萨穆哈和党务礼回来了。”
此二人是康熙派去云贵,协助吴三桂进行迁藩的官员。
“啊?!”康熙噌的起身,“快!快让他们进来!”
萨穆哈和党务礼已经完全不能走路,由四个小侍卫架着,浑浑噩噩的滑进了上书房。两个人完全没个官样,都是寻常百姓装束,毡帽破败,棉袍开花,萨穆哈一只鞋没了底子,脚后跟冻裂得像小孩子张开的嘴,正向外渗血。
康熙急了,端起一碗热参汤,蹲下身去,亲自喂给萨穆哈喝。
萨穆哈瞳孔涣散,估计没看清楚是谁在喂自己,喘着气,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大口。康熙见他脸色好转,便转过头去,端起另一碗热汤,喂另一旁的党务礼。党务礼昏迷不醒,一口也没喝进去。
少时,萨穆哈咳嗽了两声,渐渐苏醒过来,他探出一只手,急喘着大喊:“万岁爷,吴三桂杀了云南巡抚朱治国,他彻底反了,前去传谕的折尔肯和傅达礼大人被留扣,与奴才一同前去料理迁藩事宜的辛珠和萨尔图大人来不及逃走,已经被吴三桂杀了。”
康熙半蹲在地上,两眼发直,唇片雪白。
吴三桂在大清建国初期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次荣归辽东养老,本来是件风光排场的事。只要他不造反,不惹事,康熙是不会难为他的。在撤藩一事儿,康熙已经在极力满足他各方面的要求,可是,他还是反了。
此时此刻,康熙无话可说,也不想说什么。
瞧着万岁爷闷沉沉的脸色,图德海隐隐有些担心,却不料康熙迅捷有力地站起身来,冷笑一声,定定地道:“好,既然他反了,朕就跟他大干一场!”
“两位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快扶他们下去歇息,好生照料着。”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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