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摔跤

    康熙七年,正月十九日,清廷加封鳌拜、遏必隆为太师,吴应熊为少傅兼太子太傅,耿聚忠,尚之隆、耿昭忠,白文选等为太子少师。
    二月初六日,帝命福建督抚重建柔然馆驿,以住琉球国国使。
    二月十六日,帝命各省选送精通天文之人,经考试后于钦天监任用。
    三月初九日,帝谕吏部:论资俸升转官员虽系先行之例,但才能出众者常因资浅俸低而破格提拔无期,以后遇有紧要员缺,不论资俸,将才能之员选择补用。
    三月二十三日,在京官员遣人往外省官员处借口问候,勒索财物,挟持请托,颠倒是非。更有“游行闲棍”持官员书札或私刻别人印章,投见地方官,恣行欺狂。本日帝谕:此等情弊深可痛恶,以后如遇此辈,严拿从重治罪、概不轻饶。
    四月二十三日,福建水师提督施琅上《尽臣所见疏》。称“郑成功死后,台湾郑氏集团内部互相倾轧,人心动摇,但仍然坚持抗清立场。如专一派遣使差过往招安,则操纵之权在乎世子郑经一人,恐无率众归诚之日。若用大师压境,则去就之机在乎贼众,郑经安能自立?是为因剿寓抚之法。”兵部文到闽,促施琅进京陛见。施琅进京后,朝议对台湾郑氏集团暂且采取招抚之策,于是裁水师提督,焚战舰,设总兵一员镇守海澄。同时授施琅为内大臣,朝退休闲,翻阅历代二十一史。
    ——
    正直立夏之际。
    池水苍茫,清冽明净,涟漪激荡,波光粼粼,清人眼目。岸边种植着垂杨柳、龙颈柳,微风一吹,新绿的长长柳丝,不住地点着水面,波出一个个一闪即逝的小圆圈。一些尺余长的青鲢,不时地跃出水面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
    老佛爷心情很好,特地领了后妃们来北海散心。大家都很高兴。一到五龙亭,孝庄太后就要大伙儿各自去散步游玩,无需在她身边侍候。于是湖光山色之间,绿树芳草、桃红李白的地方,处处都有身着红、绿、粉、紫、蓝各色锦缎绣袍的人儿在闪动,恰如春花绚烂,为山水生色。
    我带着良辰美景、佩玉翠环一路嘻嘻笑笑,赏玩而过,登上了白玉桥北面的莲花阁子。
    莲花阁上,珠帘半卷,正中放着一张长案,案上摊着一本《读离骚》。十几个十三岁上下的小宫女,一半人吹笛、鼓瑟、品箫、弹琵琶、吹笙、敲板,一半人和着乐曲唱词,在廊下演奏。
    趴在玉栏上,纵目远望,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一阵阵凉爽的清风掠过碧水荷叶,荡起层层鱼鳞似的波纹,使得倒映在水中的蓝天和玉带似的白云都轻轻地颤抖了。遥望东南,亭阁楼榭依着山势分布,高低错落有致,掩映于苍松翠柏之中,山麓沿岸一排双层六十间临水游廊,像一条美丽的花边彩带,装点得琼岛有如仙境。
    “娘娘,您看那儿?”美景在我的右边叫喊。
    “娘娘,您看那儿?”良辰在我的左边嚷嚷。
    我踮着脚尖,倚着白石栏杆,应接不暇的望来望去,心里美哉美哉的。
    这时,身后有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甚是悦耳动听。阁中的乐府宫女们也停止了弹奏。
    我回过身望去,却是储秀宫和永寿宫的几位主子,一行三人有说有笑地走来。
    喀丽莎、马佳氏、张氏迎上前来,按常礼请了安。我也静静地答了礼,要她们不必拘束,尽情游玩。张氏和马佳氏笑吟吟地走了,喀丽莎却留了下来。
    清凌凌的水,莲花阁四周荷花怒放,在明媚的阳光中红白交错,格外娇艳。
    我微笑着招呼她坐下,想要跟她聊一聊。
    喀丽莎温婉地笑了笑,看看我,没有做声,也没有动。我只好陪她站着。
    “远远的就听见古筝乐声,优美动听,无比清越,姐姐真是好雅兴。”玉指将香帕捏在衣襟前,浅笑的眸子平静地望着阁中演练乐曲的宫女们。
    “哦!”我甩了甩双臂,抬头笑笑,回答说:“这些都是为中秋夜宴演习的。此剧中,东皇太乙、东君、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山鬼全都出场,人多场面热闹,又照着仇十洲的《九歌图》新作了几套行头。还不知道大伙儿喜不喜欢呢?”
    “姐姐想的真周全。这么早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到了中秋之夜,皇上,老佛爷还有皇太后率领大伙儿一道观看,曲文共欣赏,岂不妙哉!”喀丽莎的笑容轻松愉快,她抬起手指将额边的一撮发丝往耳后捋了捋,样子妩媚温顺极了。
    我笑了笑,一挥手,提高嗓音喊道:“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大伙儿都下去休息吧!”
    “是!”席地而坐的乐府小宫女们应一声,纷纷起身。我赏了她们一大盘点心,吩咐她们用心练习,唱好了另外有赏。
    送茶点的人络绎进阁,茶香袅袅在杯中。
    我和喀丽莎并肩坐在红栏下,谈笑中,我随手捏起一块玉露霜方酥递给她。
    喀丽莎怔一下,然后笑着接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皇上也喜欢吃这个呢?”我笑着眯起眼帘,信手捏起一块,塞进自己嘴里。
    喀丽莎出神地望着我,顿了顿,轻轻道:“多亏了姐姐的推荐,这半年多来,皇上有数的召幸了众宫的各位姐妹,这是何等的荣幸和恩惠啊!姐姐,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我浅笑着咀嚼糕点,垂下眼帘,静默不语。
    喀丽莎又道:“如今,永和宫里的秀珍姐姐,还有永寿宫里的素秋妹妹皆怀有身孕,大伙儿都真心实意地感念着您的好呢!”
    胸口咯噔一下,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恢复了冷静,一笑了事。
    是啊!早些日子我就知道了,马佳氏和张氏有幸怀上了龙子,老佛爷专门请了王太医和张太医为她们俩调理身子,安神保胎。为这事,良辰美景可没少在我耳旁蘑菇。
    喀丽莎容光焕发,一边饮茶,一边说些趣闻轶事。我听着听着,低沉沉的心绪又逐渐开朗起来。两个人谈论琴棋书画,说说笑笑,乐悠悠地度过了一个中午。
    ——
    回宫以后,我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踏出坤宁宫的宫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趴在书桌上看书写字,心情特好的时候临窗抚一抚琴,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
    窗外的树叶由新绿变为深绿,再由深绿变为金黄,转眼间,秋风四起。
    再过几天,应该就到三年一度选秀的日子了吧!
    夜晚的时候,明月当空,净如玉盘。一炉清香袅袅盘升。
    七弦古琴铿铿锵锵,琴声清越激昂。
    窗外飘来淡淡的花香味。
    我端坐在细席坐垫上,兴致勃勃地临月抚琴。
    火石打响,蝶衣点燃了几根大红蜡烛,用绦纱灯罩罩住,轻轻端过来,放在我身后的长桌上。
    我回过头去冲她嫣然一笑。
    蝶衣也静静地笑了笑,立在我的身旁,看着我弹琴。
    琴声昂扬,好似大江东去。
    猛然间。
    “铮——!”的一声利响,琴弦从手指下断开,如弹簧一般收拢起来。而我来不及应变的手指也被割出了一道泊泊的血痕。
    蝶衣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扑过来,掏出帕子为我止血。
    我疼得嘶嘶吸气,却面带笑容地摇摇头,告诉她我没事。
    蝶衣面色惊惶,怔怔地帮我包扎伤口,包扎了一半,忽然低低地哭泣出声:“娘娘,您别这样,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
    我微张着嘴巴,感觉到喉咙处咔着一股艰涩的气流,让我的呼吸有些艰难。
    “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是一时没有调整好状态,很快就能缓过来的。”我吃力地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笑起来,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蝶衣睁着泪眼,呆呆地望着我,那种心酸的表情让我的心都抽紧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一边轻声劝慰她,一边笑盈盈的抱着古琴从案前起身:“琴弦断了,还可以续上吗?续上了,又是一把好琴。说不定琴音比以前更悦耳呢!”一边说着,一边吆喝着让良辰美景过来帮忙。
    三个小丫头凑在一起,情绪都有点低落。
    我逐一拍了她们的脑瓜,呵呵地笑道:“不许郁闷,都打起精神来,快快乐乐的。”
    “好——!”美景大声回应一句,笑了。良辰和蝶衣相视一眼,也勉力笑了起来。
    我抬起双臂,将她们拥住,无比依恋地说:“你们要是不开心了,我也开心不起来,所以为了我,大伙儿都高高兴兴的,成吗?”
    “嗯!”三个小丫头目光盈盈,很用力地点头。
    我抱紧她们,扁起嘴巴,感动得都快哭了。
    就在这时。
    小顺子在外面喊:“万岁爷来了!”
    我怔一下,然后笑着换口气,欢天喜地地跑出去迎接。
    三个小丫头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地跟了上来。
    ——
    第二天早上,退朝后。
    康熙带着我去御花园里转了一圈,我暗暗觉得他这些日子行踪有些诡秘,就笑着问他忙什么。
    玄烨不说话,双手背后,傲然的脸上有隐晦的笑容。
    看到他故弄玄虚,我急了,嘟起嘴正要追问。他拉过我的手,沉声笑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兴奋地瞪圆了眼珠子。
    “去了就知道了。”
    远远的,就听到月华门内传来劈里啪啦的嘈杂声,像是在厮打,又似在说笑,不甚真切。
    待走进了月华门的门洞,我惊呆了。
    红赤赤的日头当空高悬,满地的烟尘溅起,摔跤厮打的壮烈场面。
    有两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正在场上打成一团,纳兰容若和曹子清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
    康熙拉着我站在一旁,扬了扬眉,唇角薄抿,笑容浅淡而深远。
    纳兰容若和曹子清目光一偏,看到皇上来了,想上前行礼,康熙打了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
    热气腾腾的摔跤场上,一劲装少年急着要在皇上面前露脸,几次用关外大力擒拿法向对方攻击,不料,对方占了力大的便宜,两人攻来打去,不分胜负。那少年看准了对方下盘不稳,双手勾成爪形直扑上来,岂料对方将手一格,身子一侧右肘直撞向他胸前,少年扑了个空,又被对方当胸一击,一个屁股墩跌坐在地下,狼狈极了。
    我呵呵地笑出声,康熙也不禁鼓掌大笑。
    那得势的少年冲万岁爷颔首一笑,正欲退下,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不要走。原来是那倒地的少年不服气,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扑了上来,趁对方毫无防备,躲闪不及,一把揪住了他的辫子。少年急转身回脚一踢,踢中了对方的下巴。受击的少年仰面朝天倒下,兀自拉着对方的辫子不松手,两个人一拉一扯中,都摔了个四脚蹬空。
    “哈哈哈——!”我弯着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康熙轻轻瞅了我一眼,抬起拳头抵住鼻梁,轻哼一声,强忍住大笑的冲动。
    摔跤场上的两个少年坐起身来,望着对方发愣。
    一个道:“你这叫甚么拳?”
    另一个也不饶让,道:“打倒你便是好拳!”
    旁边观战的纳兰容若轻轻笑出声。曹子清双臂抱肘,正了正色,训斥道:“起来重新比。打的没一点章法,活像两个街痞子!”
    场上的两个少年红着脸,讪讪地爬起来。
    康熙款步走过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着宽慰道:“朕觉得还不错,能打倒对手,就是好拳吗?”
    那两个少年得到了小玄子的夸奖,登时激动得面露喜色。
    就在这时。
    有豪迈的大笑声从门洞外传了进来。
    我惊了一下,提神望去。
    跨步迈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鳌拜,跟在鳌拜后面的是班布尔善,一脸猥琐相。
    康熙回过头来,表情相当镇静。
    鳌拜双手抱拳,笑道:“皇上好兴致!”
    康熙翘了翘唇角,兴致勃勃地对摔跤场上的几个少年道:“高手来了!喂,鳌拜,你何妨下场与这几个奴才玩玩儿?”
    鳌拜似乎是有准备而来,并不推辞。他轻蔑地笑着,摘去大帽子,也不脱外层衣裳,对场上那几个少年一拱手道:“请各位一齐赐招儿罢。”说罢腿一蹲,缓缓起了势。
    我握紧手指站在一旁,隐隐有些担忧,再看看旁边的小玄子,笑得一脸兴趣盎然。
    曹子清激动得面色潮红,他上前两步,将手向众兄弟一摆,说道:“哪一位跟中堂讨教!”
    一个少年憋着劲冲了过来,发了一招庖丁解牛,单掌直切而进。鳌拜笑了笑,双方手掌刚一抵,那少年仿佛被一股极大的推力直贯掌心,逼得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少年愣住了,抬起头,不由得瞪眼盯着鳌拜。
    鳌拜的脸上仍是一贯自大狂妄的笑谑表情。
    曹子清和纳兰容若退后几步,动也不动地挺立在我和小玄子左右。
    康熙神色不动,唇边带笑,饶有兴趣地看着。
    场上那几个少年见好兄弟吃了亏,相互看了一眼,打个手势,便一齐逼了上来。
    那鳌拜视有如无,眯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声东击西不须真,上下相随人难进。
    任彼巨力来攻吾,牵动四两拨千斤。
    引进落空合即出,沾连粘随如守神
    ……
    他一边念,一边挥动双手,竟是谁也靠近不了。
    一位勇猛的少年回过神又扑了过来,刚好鳌拜转身,将一条二尺多长的辫子甩得风响。那少年顺手绰在手中,猛地一拉说道:“中堂朝天……”一语未终,自己竟凭空被摔出七尺远,幸而是肩头着毕,未曾受伤,那少年坐起身来,破口骂道:“奶奶个熊,怎么弄的?”也顾不得弄明白是怎样摔的,红着眼大吼连声又扑了上来。
    鳌拜见他无礼,将袍袖向他迎面一扫,早又把他摔出两丈开外,这一次跌得更重,趴在地下半天起不来。身后那几个少年一急之下,猛扑上前,也被鳌拜袍袖扫到,都跌了个仰面朝天。只有一个少年反应快,向后跳了一步,未被扫倒。
    几个少年都吃了亏,一一爬起身来,向鳌拜拱手一揖,自惭道:“领教了!”
    鳌拜笑而不答,闭着眼念道:
    太极无始更无终,阴阳相济总相同。
    走即粘来粘即走,空是色来色是空!
    任他强敌多机变,焉能逃吾此圈中?
    他慢慢地收了手势,对康熙笑道:“皇上,奴才不恭得很。”
    康熙见他并未用掌击人,竟接连打倒了好几个人,不禁大为惊奇,问道:“你打的甚么拳,这等厉害?”
    鳌拜无言一笑,拱手道:“奴才还有事去找老佛爷,不奉陪了。”语毕,竟自带着班布尔善去了。
    望着鳌拜大摇大摆的背影,我心下琢磨了一会儿,口中暗问:他打得是太极拳吗?
    康熙深抽口气,勉强笑道:“咱们继续玩,朕的兴致好得很呢!”
    曹子清叹下一口气,道:“鳌拜虽不说,咱们也知道。这叫‘沾衣十八跌’,挨着衣服便要摔倒。这全凭内功,它只能伤人,却打不死人。要是真的被他拳掌击中,也不过如此。”
    “哦——!”康熙见他识得鳌拜拳法套路,聊觉安慰,笑着又问:“原来你也精于这套掌法么?”
    曹子清摇摇头,笑得心虚:“奴才哪里说得上精,多少知道一点罢了,比起鳌中堂可差远了。不过他这掌法也并非登峰造极。奴才曾听说过,太医院有个胡太医对此极为精通,只要内功比他强,借力打力,他用沾衣十八跌,反会吃大亏。”
    场上的几个小少年又歇斯底里地练了好一会,终究挑不起过高的兴头来。
    康熙笑着摆摆手,命他们散了,回去休息。
    ——
    回到了乾清宫。
    图德海公公招呼着,让宫女太监们上茶。
    康熙端坐在书案前,垂着眼睛,若有所思,渐渐的,他平放在书案上的双手握成了拳。
    曹子清和纳兰容若侍立在一旁,闷声不语。今日初试锋芒,大触霉头,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什么沾衣十八跌啊!”我摇晃着脑袋,悻悻地道:“不是说有个胡太医吗?皇上为什么不把他找来,问问情况!说不定还可以找到破解之法呢?”
    曹子清抬起眼睛,定定地分析道:“内功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一时半会也学不会。”
    “咱们不学,只要掌握它的门路就行了,到时候见招拆招。”我信心满满地说。
    长案前的康熙一听这话,顿时振奋起来,提起御笔,唰唰唰的就写了一道圣旨。
    “朕偶冒风寒,着曹子清赍旨召太医院胡某入宫视疾!”
    曹子清愣了愣,忙跪下身去,双手接过来,敬声答道:“臣,领旨!”
    康熙定定地看着他,笑着吸一口气,“去吧!”
    “喳——!”曹子清恭恭敬敬地起身,后退几步,转身去了。
    这曹子清一走。
    纳兰容若也禀声告退。
    康熙从书案前站起身,唤住了他,“先别急,朕还有一件差事要交给你办!”
    “喳!”纳兰容若起身,侍立在一旁。
    康熙转过身,走到书案后面的架子前,抽出了一个金灿灿的卷帛。
    抖开了卷帛,粗略地瞅了一番,他折身回来,将卷帛合上,递给了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微微颔首,毕恭毕敬地接了。
    康熙原地站着,看着他阅读。
    纳兰容若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掠了一掠,脸色惊得变了数变。
    写的什么呀?!
    我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想过去看看,又恍若觉得有些不妥,只得乖乖地原地站着没动。
    半响后,听得小玄子问道:“看明白了么?”
    纳兰容若皱了皱眉,目光连闪,轻轻答道:“是…是先帝遗诏!”
    先帝遗诏。我的心没由来噗通一跳,暗暗觉得是一件办好了光宗耀祖,办砸了就要掉脑袋的差事。
    康熙的眉宇间散发着鲜活而沉稳的光芒,原地缓缓踱了几步,他负手而立,郑重其事地说道:“朕交给你一件差事,一件荣耀的好差事。先帝大行八年了,朕要在孝陵为先帝建一座神功圣德碑,你的笔墨功夫深得八旗子弟和汉人的推崇。朕就让你起草这神功圣德碑的碑文。”
    纳兰容若深提一口气,薄薄的唇角弯起迟疑的弧度,沉声回道:“奴才才疏学浅,又非有品有位的大臣,实在难以担当此大任。”
    听了这话。
    康熙眼神一掠,来了个华美的大转身,辫梢金穗随之强劲气流摆到身侧。他的目光忽明忽暗,语气一冷,寒声道:“朕说你行你就行,不得假意推辞。”
    “喳!”纳兰容若淡静地颔首,算是答应了。
    君臣二人相视而笑。
    远远地瞧着他们俩,我的心里暖暖的,暗暗琢磨着,最英明神武的少年天子,最才华横溢的满清才子,居然都聚到一块了,这个世界真是又美好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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