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派特使,京城的那些王公大臣都只派了不痛不痒的人前来,这摆明了是在站队。
南宫轩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父亲去了,南宫府现在完全落在了他的肩上。
如今众人都看轻南宫府,连街头巷尾的寻常百姓都在私底下议论,说是南宫府不复当日的雄风,如今南宫老爷死了,丧事也如此的不体面。
三日之后,南宫老爷的葬礼如期举行。
南宫府门口素裹白缎,十分庄严肃穆,所有的家丁丫鬟也都身穿白衣,为老爷戴孝。
因为南宫府不比普通的人家,如今街道早已经戒严,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只是巷子一头依旧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好奇的张望着这葬礼的派头。
“瞧瞧人家南宫老爷的葬礼,多么风光啊,真让人羡慕。”
“是啊,虽说南宫家不比以往了,但好歹当日的名声还在,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拔一根汗毛也比咱们的腰还粗呢。”
“可不嘛,你们看光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家丁就有几十人,听说这次来吊唁的贵客可是不少呢。”
南宫轩作为南宫府的世子,如今的主人,虽然身心交瘁,但不得不勉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迎来送往。
“肃亲王府吊唁贵客到!”
“荣亲王府吊唁贵客到!”
……
随着一声声的通传,各个侯府世家派来吊唁的人也都纷纷来到。
南宫轩看着那些人的身影,眼底的寒意越发深沉。
这些人家往日里和南宫府关系匪浅,如今丧葬事宜这么大的事,论理各府的公子都应该上门才是,可是他们却只派了管家一类的人来做做样子。
“礼部尚书到!”
南宫轩听见通传心头一动,礼部尚书应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吊唁的了。
他抬起头来望向府门,见那胖乎乎的柳尚书挺着大肚子一步一挪的走了进来。
柳尚书离着南宫轩还有好几步远的时候,就咧开嘴叫道:“哎呀,南宫公子,节哀呀!”
说着他伸着手扑了过来,双手扶住南宫轩的肩头,满脸悲痛欲绝之情。
“可怜南宫老爷一生为国为民,怎么好端端的居然就先走了呢,真是让人痛心呀……”
南宫轩直直的站着,面色冷峻沉默无声,任凭那柳尚书自己在那唱独角戏。
柳尚书哀嚎了半日,见南宫轩根本不理他这个茬,方才讪讪的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咳咳。”他先是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开口说道:“南宫公子,柳某奉了皇上的口谕,特地前来吊唁老爷,皇上听闻老爷去世,十分伤心,特地钦赐亲笔手书御宝一份。”
他提到“钦赐”二字时,语气加重了几分,是在提醒南宫轩这是皇上御赐之物,按理等同于御驾亲临,应当跪拜接受。
可是南宫轩却是面无表情,依旧站的笔挺,一点儿也没有要下跪的意思。
柳尚书愣了愣神,本来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南宫轩现在热孝在身,想必心情也很差,还是不便招惹的好。
再说这皇上的墨宝毕竟和圣旨不同,既然南宫轩不跪拜也就罢了。
他挥了挥手,早已经有一个随从上前,递上了一个匣子。
柳尚书接过了匣子打开,从里面恭恭敬敬的请出了一卷宣纸,大声说道:“皇上有旨,南宫世家忠君报国,是社稷栋梁之才,特赐墨宝一份,以示哀荣。”
南宫轩淡淡的瞥了一旁的南杉一眼,南杉会意,连忙上前接了那纸卷,打开之后大声念道:“御赐南宫老爷,社稷栋梁,彪炳千古!”
此时灵堂前拜祭吊唁的人都纷纷颔首,异口同声的称赞皇上如此体贴下臣,真是圣明。
南杉见少主十分不以为意,也觉得这皇上只会摆花架子,弄这么一张破纸来糊弄人,顺便还显摆了自己的圣明,真是老奸巨猾。
当然,他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来。
柳尚书还想多说几句话,以体现皇帝是如何体恤官员恩宠南宫府,但是他一转头瞥见南宫轩那阴沉的脸色,识趣的闭上了嘴巴走到了吊唁的队列中。
一旁的随从低声问道:“尚书,那南宫轩如此不识抬举,连皇上钦赐的墨宝也不屑一顾,分明是蔑视君上,等回头咱们要不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柳尚书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闭嘴,你懂什么,这里面的水深着呢,虽说南宫老爷已经死了,但我看这小公子也不是什么善类,南宫府和咱们尚无冤仇,咱们何必非要招惹他。”
南宫老爷的葬礼说风光也算不上风光,说不体面但也是大操大办。
南杉几次劝过南宫轩要低调行事,毕竟皇上一向将南宫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只派了礼部来人便是一种无声的打压。
在这个风头上,南宫府还是低调行事比较好。
可是南宫轩却偏偏要竭尽所能为父亲风风光光的操办一场葬礼,他觉得以父亲毕生的贡献和作为,父亲绝对值得如此浩大的葬礼,他要体面的送父亲最后一程。
是夜,忙活了一天的南宫轩十分疲惫,可是他呆坐在椅子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父亲刚刚去世,似乎整个府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这让南宫轩更加的伤心。
门被轻轻叩响了几声,门外是南杉的声音:“主子,有客人求见。”
“这么晚了,哪里来的客人?”南宫轩心里十分纳闷,但是也顾不上细想,便开门让南杉把人带进来。
跟在南杉身后的是一个全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此人面容清瘦俊逸,一双剑眉下眼睛炯炯有神。
南宫轩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他的来历。
那年轻男子抢先一步绕到南杉身旁,拱手向南宫轩行礼:“南宫公子,奴才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前来。”
太子?南宫轩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摆摆手示意南杉退下。
屋里只剩下了南宫轩跟那年轻男子两个人,年轻男子禀明了自己的身份:“公子,奴才是太子身旁的侍卫,也是太子爷的心腹,这次来南宫府是奉了太子爷的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