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书想到一种可能,她一向觉得,女人在后宫盛宠太过,不是好事。
或许元熙帝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当着贵妃面对自己好,就是告诉六宫,他最宠爱的实则是自己,所谓集宠于一身,亦是积怨于一身。。
尉迟书立马就觉着让她去吸引怨气保护贵妃这点也不通。
因为,韩家的人在后宫本就无人敢惹。
他要保护贵妃,尉迟书就是他必该防着的人之一。
亦或者,他演这场戏不是给六宫看,而是给太后。
难不成,当初尉迟书要助力他,让他察觉韩氏内部已经出现裂缝。
而他今日,要做的,就是让事迹传到太后耳中,让太后以为她出卖韩家,偏向皇帝。
然后,太后自然气恨尉迟书,趁机挑拨韩氏内部。
这点的前提则是,太后认定尉迟书要背叛韩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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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尉迟书恼的,不管元熙帝今日目的处于何,他对自己放肆无礼是事实。
她都不明白,元熙帝为何选择这时候得罪自己。
使得她不得不停下来对韩宴的计划。
她对付韩宴,不是把自己陷入元熙帝被动
元熙帝这般对自己真是不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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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刻,她的脸色骤然苍白,背脊一股寒气蔓延到双臂,她姿势也正了正,不再似之前慵懒。
她考虑了所有可能,却还漏了一点。
万一,是元熙帝对自己有了兴趣,或者说喜欢上了自己,他说自己是他的女人,尉迟书记得她曾在元熙帝面前大大方方交换条件,她在这里最后的目标,是要出宫的,如果元熙帝记得,就不会再讲出这句话。
尉迟书想起自己接二连三在元熙帝面前的挑衅,轻蔑,元熙帝并没有多言,有异议,如今知道元熙帝并非是一个软虾子,那么他不出声是不是在包容自己。
尉迟书一想到脸白毫无血色。
这是想法是被尉迟书一直忽略,压抑,可如今总觉着仿佛才是最真实接近事实一个。
不,如果真是这样,这才是尉迟书的噩梦。
她不喜欢皇帝,甚至讨厌。
入宫那一刻起就讨厌,因为她讨厌他跟太后姨妈争权,讨厌他是皇帝,三宫六院。
讨厌如果他成了她丈夫,他大权在握,而她是宫妃,他总能主动的向她取,而她总是低一等被动的求。
也许这些东西一直在尉迟书的脑海里,却被她深深的压着,最终不想让自己面对。
如果真是这样,才是麻烦了。
墨棋察觉到主子惊惶苍白的脸色。
“娘娘,你是怎么了”
脸色这样苍白。
是冷着了么。
一面让宫女往那炭火盆里加炭,
又用那官窑里的白盅子捧了杯热牛乳放到尉迟书的掌心。
“暖一暖,娘娘”
尉迟书低头,她很感激墨棋对她的细致照顾,总是体贴入微。
对于刚才的想法,她回回神,万一是她想岔了。
也许就是元熙帝一时兴起的恶趣味罢了,自己反而在这里多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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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尉迟书在等着皇帝动静,如果皇帝真是有何异动,特别是不利于她。
她就会立即停止对付韩宴,而是将皇帝的势力压下来。
那件披风几日后尉迟书最终让墨棋亲自送还了去,尉迟书借口是身体抱恙,按常理,她应该带着奴婢亲自过去谢恩,但她内心实在不想面见皇帝。
可能是怕,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
可她一连等了数月,紫宸宫规规矩矩。
她闲的在庆毓宫扣大殿宝座的嵌玉的扶手,每日烤着那炭火,就着那梳头的香油,头上痒痒,尉迟书总想那上面会不会长蘑菇。
她没等来皇帝动作,却在此之后,皇帝连两月被刺杀,虽是未遂,却朝野轰动。
尉迟书实在有些坐不住了。
看不清局势。
这接连几月,右相和左相的争夺,以左相李弘义辞官,告老还乡而终结。
左相虽走,他留在朝堂的残余势力不少。
新上任的左相杨砾虽然是韩氏势力,却是个搅不动政局的角儿。
省内的那些侍郎,给事中,且不说那黄大人,刘大人,本就在朝多年老臣,没点能力谁服气,就连尉迟书手底下的伍大人几次话语暗指杨砾庸聩。
尉迟书没有办法的,杨砾再不堪大任,可是是太后推举的
伍大人给她讲也只是一声叹息。
她只能想可能是太后手里一时没有适用的人。
现在这情况,左相还能是太后的人,已经不错了。
麻烦的就是,尉迟书原本并不关心这些,而现在,她居然关心起来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应该杀韩宴,还是保韩氏。
这两个目标是相反的。
哪一个让她收益最大
千机楼事件后,一开始她是想要韩宴死。
在尉迟书心里,韩宴不死,她就得死。
她自认为是了解韩宴的。
她深谙那水仙姑娘对韩宴的重要,韩宴外里也算一个清高的人,尉迟书眼里的假清高,真卑鄙小人,没事不会把艺伎送的汗巾围在腰上,只能说明,那时他非常中意的人。
如果韩宴知道尉迟书伤害了水仙姑娘,他一定会讨回来。
韩宴手段毒辣。
而尉迟书时刻警惕
尉迟书一直打听韩宴的消息。
她想尽了办法,动用了所有人脉,京城内城已经寻不出韩宴。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遭遇了什么不能现身,还是故意躲着。
是已经疲于应对现局,还是依然危险,暗处潜伏,准备随时起势。
韩宴不现身,千机楼事件后,就关了门,韩宴仿佛消失,工部右侍郎的办公案桌只怕蒙上了一层灰,反正他在不在职也没人敢问。
而他的职,大约都是左侍郎,员外郎在接替。
不知状况,于现在的尉迟书来说,格外忐忑。
经过时间推移。
尉迟书心里对韩宴的感觉越来越复杂。
她动韩宴,韩氏就会摇摇欲坠
韩氏摇摇欲坠,她也不会很好过。
恰好,左相这缺口已经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