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陵和蒋流从殿上出来,对视一眼。
长廊下的琉璃灯散发出盈盈光辉,两人不约而同出了声道:“临王殿下(蒋公子)先请。”
话音才落,两人都顿了一下。
还是蒋流先笑了,他大大方方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已然有了第一个线索。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参加了这次招亲,但对蒋流而言,他要做,必然是要尽全力去做。
而现在赵昌陵是他的对手。
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胜出。
赵昌陵没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蒋流身影一闪,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蒋流走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往御花园走去。
秋风夹杂这泥土和花朵的气息,有些凉气。
从石桥上穿过,底下是潺潺的流水,他走到这里,就顿下了脚步。
这里是最黑暗的,连河水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分明。
有一道身影从暗处里串出来,对他行了一个礼,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王爷,我们的人方才跟着安世英,发现他在御花园里四处藏下了不少线索,而后进了假山里头的石洞,他在这个石洞里待得最久,最为可疑,我们的人怕被他发现,不敢跟得太近,是以待他回到宴上,我们才派人进去查探。”
赵昌陵忙问:“可找到什么了?”
那人连忙道:“什么都没找到,不过……地上似乎有些烧焦的痕迹,另外在旁边的土里,也发现了被埋起来的灰烬。”
这话一出,就是赵昌陵也愣了一下。
“你确定?”
“确定。”他说着,拿出一点收集到的灰烬,呈到了赵昌陵的面前,“这是在灰烬中找出来的。”
赵昌陵忙接了过来。
他摸了摸,眸子忍不住微微眯了起来。
这灰烬是一小块鞋布,上头隐约还有绣线凹凸的痕迹。
赵昌陵有些许的惊讶,然而很快,他又露出了笑容:“安世英这个老匹夫,居然将鞋子烧毁了。”
很显然,什么找鞋子,全然都是假的。
安世英要不就是根本没想让苏向晚定下亲事,借此来拦住觊觎他女儿之人。
想当然,如果另外一只婚鞋已经不存在了,无论大家怎么找,那定然都是找不到的,那么也就永远不会有人胜出。
而婚鞋不同于其他,还能想办法找件类似或者其他的来替代它。
他说着,已然有了主意。
“其他的人,都被安世英蒙在鼓里,这会大概还傻傻地在御花园里找寻他留下来混淆视线的线索,压根都不会想到,那婚鞋是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的。”
都烧毁了的东西,不存在了,自然永远也找不到。
赵昌陵说完,又吩咐道:“将石洞里的痕迹清除得干净些,莫要让其他人发觉。”
他已然想到了破解的法子。
安世英既然烧毁了婚鞋,他也不妨将计就计。
这门婚事,他是志在必得。
手下的人忙应道:“是的,王爷。”
他正要离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道:“王爷,苏远黛那边,该如何办?”
赵昌陵似乎是才想起有这个人来,脸色也沉了下来。
苏远黛怀孕的事情,他全然不知。
这件事,着实是意外,但她遭了苏向晚的算计,若非因为这次小产,说不定还难逃一劫。
“不如何办,苏向晚不是派人送她去医治了吗?那医师可比什么大夫都好用多了,横竖不会叫她死了。”
这个计划失败,他花费了这么多心力,还差点叫苏向晚联同蒙昭捅到皇帝面前来,他都没跟苏远黛计较。
赵昌陵闹心之余,还是道:“找人从库房里找些什么人参雪莲燕窝的送过去。”
小产而已,养一养也就好了。
得了他的吩咐,那道影子很快就下去了。
赵昌陵这才从暗处重新走了出来。
他过了石桥,绕过了一条石子路,在小湖边上碰见了正要离开的蒋流。
蒋流拿着一个小锦囊,冲他笑道:“临王殿下来晚了,鞋子的线索教我拿走了。”
赵昌陵看了看这池塘,很快反应过来。
安世英当时在殿上,特意说了,这婚鞋是由他的夫人亲手所制。
这其实就是第一个线索。
虞景,鱼景。
御花园中,有这样一处景色的地方,就是眼前这一个人工湖。
湖水又黑又沉,水气氤氲,底下什么也看不见。
蒋流是沿着这人工湖一点一点摸索着,这才找到的线索。
赵昌陵看他眉眼得意,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不急,总还有其他的线索,我慢慢找便是,不到最后,也未必知道谁胜谁负。”
蒋流笑了笑,没有应他的话,只是笃定道:“那便走着瞧吧。”
他丢下这话,很快便走了。
赵昌陵深呼吸了一口气,在湖边站了一会,准备回头,远远地看见赵容显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眸色里闪过深沉的笑意。
御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过来了,总是有机会碰头的。
他没有犹豫,直接朝着赵容显走了过去。
看见他来,赵容显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似乎也无意跟他交谈,只径自越过他往前走去。
赵昌陵便出了声:“蒋流已从湖边找到了线索,你现在过去,怕是晚了。”
赵容显没有停步,只是道:“谢了。”
他的语气太自然,听起来倒像是多谢赵昌陵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一样。
赵昌陵面色不变,袖子下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
赵容显不可能不想赢,但蒋流已经捷足先登了,本来他过来,也只是想骚扰转移一下他的视线,最好让他往找线索那方面去努力,顺便再刺激一下他。
不曾想赵容显不接招,甚至连正眼看他的功夫都没有。
虽然知道男二性子就是特别拽,但赵昌陵还是被他恶心到了。
大约是不甘心,他快步走上前,挡在了赵容显跟前,逼迫他非要跟自己对话不可,这才道:“我瞧豫王殿下这般沉得住气,莫不是胸有成竹,有什么必胜的把握了?”
毕竟他可以派人偷偷跟着安世英,赵容显肯定也可以。
他说不定也知道鞋子被烧毁的消息——想到这里,赵昌陵不由得有了几分紧张。
赵容显被他挡了道,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你猜。”
“……”
见他一时无言,赵容显微微抬眸,声音微凉:“若是猜不出,也可以跟在本王后头,看看能不能捡到本王落下的什么线索,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说完,不管赵昌陵回不回话,又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赵容显这番话,着实将他堵死了。
如果赵昌陵再恬不知耻地跟上去,那同跟在主人后头等着甩骨头的哈巴狗有什么区别!
他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自然是不可能跟的。
赵昌陵越想还是越觉得不安,他隐约觉得赵容显肯定还知道什么,或许是鞋子已经被烧毁的事,或者是其他……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现在也不适合再跟上去了。
他想了想,瞧四下无人,往假山的方向走去。
赵昌陵才走不久,陆君庭后脚也到了湖边。
他想的跟蒋流一样,是跟着第一个线索找过来的。
而显然,他来的晚了,此处的线索大约已经让别人取走了。
这会分开行动帮陆君庭的两人,急忙忙又回来了。
周公子显然更着急,他忙道:“君庭兄,同你说个好消息,蒋流从湖边找到的线索,是‘戏说三国’,还有另外一个线索是‘叶落霜华’。”
作者的话:解释一下,周末去庆祝生日啦!欠你们的会补回来的,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