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了。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对视着,显然都在暗暗较着劲,都想在气势上压过对方。瞪的久了,两个人满头满脸都是头脑发胀。
毕石坚沉吟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灰头土脸地从衣架上取下外套预备离开。出于最基本的礼貌,怀儒亦是坚持送他到了楼下停车场。
“可能你还不清楚我们的诚意,其实这一趟我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你可以先收下再多考虑几天。大不了,最后你再退给我就是了。”毕石坚眼神异样地看了眼不远处,而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美金,硬是要塞到怀儒手里。
“诶呀,你这是干什么呀!我是不会收的!”怀儒毫不退让地将钱重新置回毕石坚的包里:“你这样做,我们恐怕连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了。亏得我曾经还认为你就算是离开了学术界至少还保留着一颗不为人知的初心。如今你这样做,既是侮辱了我,也是折辱了曾经的你自己。”
“我不需要时间考虑,你也不必浪费时间再来找我了。我施怀儒行得正、坐得端,任何的事情只讲究一个‘无愧于心’。”
话落入毕石坚耳中,使得他仿若被击中一枪,瞬间羞愧到谷底。他到底是底气不足,更是被怀儒说的无可辩驳。他虚胖的身体有些发了软,胳膊上的公文包沉甸甸地悬着,这地方他当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毕石坚既恼火又无奈地望着怀儒:“你瞧瞧你的样子,真是念书念傻了,整个一书呆子说胡话。施怀儒啊施怀儒,你将来一定是会后悔的。”
“好走,不送!”这一次是怀儒转身离开,他彻底将对话的门窗给关闭了。一个科学家,触碰到了人际交往上的底线,就更是喜欢用简单明了的方式去结束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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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早间,怀儒照例早起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开电视的新闻台,收听新闻节目。一盆温热的洗脸水,对着镜子将仪容修刮干净了,这是基本的必修课。
怀儒从温水里将毛巾捞起,绞干以后将其敷在脸上。此时眼眸微微闭着,感受着热气在面上翻滚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适意来。
彼时,晚晴正在客厅收拾着电脑包,她听到电视台里说,巴厘岛的火山又喷发了,火山灰覆盖附近数十个村庄,许多游客被迫滞留在机场。
“你看,最近地壳运动又很频繁,我记得不久前欧洲半空里飘着的火山灰都还没清干净呢,印尼的火山又喷发了。”晚晴自言着说道。
怀儒从卫生间探出头来说道:“可不是嘛,住附近的人又要遭殃了。最近世界就是这样了,哪哪都不太平。”
“怀儒,清晨刚才我听你手机震动声响,是有电话进来呢?”晚晴突然想起问了一声。
“嗯,是樊君。我一会先去趟他办公室,说是有点事情要谈。”怀儒轻声应道。
“怎么?是系里或者学院有什么要紧事么?”晚晴想着,一般无事的话,樊君也不会这样早来电话。显然这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早上上班时间都还没到呢,他就急着来联系了。
“我想,可能是之前系里同事要做授课评估的事情吧?要不就是学院要招新人了,找我去参谋面试之类的?”怀儒含糊地说着。
晚晴将做好的三明治顺手放进怀儒的包里,一会还有小组会议要开,她得先行一步去科研所:“有什么事儿你晚些跟我联系啊,早餐放你包里,路上别忘了吃。”
“嗯。”怀儒咕哝着将嘴里的漱口水吐出,听到晚晴出门的刹那,跟着缓缓地舒了口气。实则一早电话里,樊君的口气并不轻松,听起来甚至有些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