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女士拿出真丝绣帕,按了按眼角,冲着苏画的方向微点了一下头,这才看着陆子航,声音温婉地说,“小陆,真不是阿姨要找你麻烦,实在是……”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陆子航很沉默,没有一点给她搭台阶的意思。
胡女士也不觉得尴尬,“唉!都说继母难当,年轻时不信,现在阿姨是深有体会。我家阿筝是个好姑娘,可偏偏不知怎么想的,总要跟她父亲拧着干。让她去自家公司上班,她不肯。让她考公务员,考上还有政府任职的堂叔伯能照顾提携她,多好,可她不愿意。让她成家,她直接离家出走了。我说的深了,她反感。我说的浅了,她又嫌我外道。”
一旁的苏画睁大了眼睛看着胡女士,总觉得拿手帕按眼角这个动作她似乎在哪里看过什么人做,一时之间又有点想不起来。
“……小陆,阿姨也不想这样,不想给你添麻烦,可阿姨是真没办法了。阿筝这孩子倔,怎么劝都不肯回家。她爸想她想的,最近眼瞅着都瘦了,就是抹不开面子先低头。唉!她一个年轻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住多不安全!你看,你能不能帮阿姨劝劝,劝她早些回家。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她老板,心理愿意不愿意的,你劝了她总会听的。虽然不想承认,在阿筝跟前,你的面子可比我……”
陆子航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秦筝多大了?”
“23,翻过年就24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好年纪。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亲妈,心里对我有疙瘩,我理解。”
“和她的简历相符。我的公司没有聘用未成年人,这我就放心了。”陆子航说的正直又严肃,可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子的嘲讽意味。至于在嘲讽谁,谁知道呢!
胡女士碰了个软钉子依然面不改色,解释道,“小陆,阿姨不是怨你聘用了她,阿姨只是想请你帮忙劝她回家。父女没有隔夜仇,有什么矛盾,坐下来谈谈一切也就化解了。”
“我聘用她是让她在工作时间为我工作,而不是控制她的人身自由,那是违法的。至于下班后她的去处、她的私事,她与家人的关系好坏,她的一切,只要不危害公司利益,我无权过问。抱歉。”
胡女士眼底闪过怒色,眼中多了分冷意,“小陆,秦筝是我秦家女儿,不是没人管没人顾的孤女。”
陆子航一脸你有病地看着她,“介入职员私事,探听职员隐私,那是不道德的行为。”
胡女士有点恼羞成怒,但贵夫人的架子却一点没丢,“我好好的女儿,无缘无故地闹离家出走,自家公司不进,却一门心思跑来你的弹丸之地折腾,要说这里边没有你什么事儿,谁信?”
陆子航一脸怒色地看她,“你什么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你蛊惑勾引阿筝,让阿筝父女反目,不就是为了离间他们父女感情,你好趁虚而入图谋阿筝手里的那点东西么!你有外公当靠山,我们秦家也不是白给的。”
“胡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和秦筝有什么龌蹉,与我无关。但你要把莫须有的东西按我头上,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放眼元市大小公司,多少都会给秦家一个面子。除了你,没人聘用秦筝。希望你好自为之。”胡女士说罢,起身,离开的姿态像个骄傲的公主。当然了,再如何也是中年公主,青春的影子早在岁月中消失殆尽。
“胡女士,请留步。”旁观的苏画终于开口了。
胡女士停下,转身,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苏画,“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苏画一指黑沉着脸的陆子航,不答反问,“你说他蛊惑勾引秦筝?”
胡女士一副高高在上的说,“是又如何?”
苏画板着脸,“有证据吗?”
“阿筝逃婚躲在他的公司,他不肯放阿筝离开,这都是证据。”
“我说大妈,别把人都当成傻子好吗?口说无凭,这叫什么证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你这是无理取闹、无中生有。”
“你……”胡女士听过太多的称呼,却唯独没人喊过她大妈。她自认保养得宜、肤白貌美,不输三十岁的女人。没想到,这个坐轮椅的可恶女人居然喊她大妈。无礼又过分,果然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说话都是臭的。
“你一个当人后妈的,不避嫌就算了,整天上串下跳地不是算计继女手里的财产,就是算计继女的婚事,你一不缺钱、二不缺身份,整天跟无依无靠的继女过不去,丢不丢份儿?不缺钱、不缺身份地位,这么做,你不会只是缺德吧!”敢埋汰她男人,苏画果断毒舌了。
“你……你……”自认有涵养、有气度的胡女士,被气的一下词穷了。
“你怎样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威胁到我丈夫头上。再让我听到任何埋汰我丈夫的话,他不动你,我也会……”苏画的狠话只来得及撂一半,砰的一声撞开门的动静打断了她。
原来是跑的呼哧带喘的秦筝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