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傅丞砚点点头,补充道:“手机别关机,随时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枪插回怀中,“明晚两百万的现金准备好后,我和你一起去。”
闻枫摇了摇头,嗤笑,“一起去有什么用,他们只让我一个人去。”
傅丞砚抬手,疲惫地搓了搓脸颊,“我今晚就去找她。”
闻枫一听,错愕地抬起头来,“你去找她?什么意思?”
“我可能知道她在哪了,只是还不确定,不过一旦确定了,我会立刻通知警方。”他望向灰沉沉的天空,顿了顿,沉声道:“我的遗书在她的一只熊猫玩偶里,她不知道。”
他说完,紧攥着手机,大步朝房间外走去。
若有战,召必回。
死亡,他可不怕。
-
翌日晚上。
闻枫按照约定,将两百万的现金准备好,分别放在两个不起眼的大行李箱内,推着往对方提供的地点走去。
警方早就有人埋伏在那里。
他沉住气,稳住步伐。
他知道傅丞砚此刻已经往泗磐河而去,只能默默祈祷,期待他能把她救出来。
与此同时,闻卿瑶已然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仓库里奄奄一息。
两天不吃不喝,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她求过水和食物,没有得到回应,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他们端了一碗水过来,她也不敢喝。
月光透过头顶的圆形小窗户照射进来,看着门口的身影,估摸着只有两三个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看守的少了几个,大概是看她一个人羸羸弱弱,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性吧。
闻卿瑶艰难地动了动身体,而就在抬眼的一刹那,她忽地就发现圆形小窗户落下一根绳子。
随即,是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她一愣,努力地抬起身体去看窗户,却只是空荡荡的夜空挂着一轮皎月。她苦笑,饿晕了,关傻了,眼睛都出现幻觉了。
她靠着墙,又静静看着大门口来回晃荡的身影。
整个厂区大概没有多少人,只是偏僻难找,旁边又是高速公路入口,粗略估计厂子也没有多大。
闻卿瑶重重咳嗽了一下,也不知道门外的人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没有一个人进来管她。
再饿下去,她可能不用等到他们撕票,就直接饿死了。
想她一出生,没挨过饿,没受过冻,这可真是个造孽的死法。
为了时刻保持清醒,她时不时就掐自己,指甲陷入皮肉,但是有乙醚的作用,也只是薄薄的痛楚。
她喃喃自语,自嘲自讽道:“一次次的死亡威胁,闻卿瑶,你现在还说不害怕吗?”
她闭上眼,困意袭来,纵使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能睡,但是身体已然控制不住。
而就在这时,忽然外面就传来一声喝令。
太远,脑袋太沉,耳膜都是充血的,根本听不清。
就算听清了,也可能是幻听。
闻卿瑶轻轻喘着气,撇过头去,下一秒,忽然她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枪声。
枪声,她不可能听错。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抬起身子,从大门的门缝里看去。
熟悉的,红蓝相间的灯光。
然而刚刚抬眼,大门就被撞开了,刺眼的灯光穿射进眼里,让她紧紧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蜷了蜷身体。
又是“砰砰”几声枪声。
还有警察的喊话声。
她猛地一颤,使劲地把自己往墙角里缩,却在缩的过程中,忽地被人揽入了怀里。
她一惊,抬头。
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之时,无数委屈和懊恼涌上心头,眼泪潸然而下。
“傅丞砚……”
傅丞砚紧紧抱着她,在看到她几乎毫无血色奄奄一息之下,眼中的阴鸷和狠厉在这一刻遽然间迸发。
他颤着,吻了吻她的额头,“阿瑶,我来了。”
正准备抱起她,而就在这时,闻卿瑶忽地看到了他背后的一个身影。
隐在暗处的人悄然出现,手中一把黑洞洞的枪,指着男人的后背。
她瞳孔倏然放大,惊惧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耳边一声枪响。
怀抱她的人剧烈一颤。
那一刹那,她大脑腾然空白,什么也没有看清,什么也没有听到,仿佛在一个真空的漩涡里不断下沉。
手中满是鲜血,而眼前一片漆黑。
第61章 孩子。
大结局(上)
四月的雨水, 盎着绵绵的的春意,淅淅沥沥洒落在雨伞上,顺着伞骨落在周身。
也落在眼前一块冰凉的墓碑上。
闻卿瑶静静伫立在前, 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服役年份和草地上的鲜花,看了许久。
——有人已经来过了。
“转眼间你都走了那么久了, 你有没有想我呢?”她慢慢蹲下身来, 将手中一束清雅的花摆放在墓碑前, “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吃得多不多, 睡得够不够, 有没有谈个漂亮的女朋友?”
她抿了抿嘴,苦涩一笑,轻轻扫过墓碑。
雨水冲刷过, 没有一丝灰尘。
脚步声及近。
倥偬有力。
她侧目看去,郑淏一身迷彩作训服, 束带挽起袖子,在这个阴雨天之下,他右手中漆黑的雨伞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郑淏?”闻卿瑶抿嘴笑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
郑淏见到她, 稍稍愣了一下, 两年过去了,她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些忧郁, 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明知道她今天一定会出现在这里,郑淏还是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话在嘴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窘迫地点点头,“闻小姐。”
他将手中的鲜花放在墓碑前,然后立正敬了了军礼,注目了数秒。
两个人就这么在墓碑前站着,一条白色的长裙,一身迷彩作训服。
两个背影都略有些孤单和尴尬。
微风中,雨点顺着风势吹入眼里,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
站了许久,闻卿瑶忽然问道:“都过去两年了,不出意外他的军衔应该是少校了吧?”
“是。”郑淏咬了咬下颌,应声点头。
“喔……”
郑淏不是滋味地垂了垂眼,踌躇了半晌,握紧雨伞手把,问道:“闻小姐这两年过得好吗?”
“还行吧,不怎么去想他了。”闻卿瑶淡淡勾了勾嘴角,“他在那边过得好就行了。”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墓碑,想起相处那两年的点点滴滴,眼眶一热,转过身去,“我走了,多保重。”
郑淏应声,目送她离开墓园。
手中的黑色雨伞,正如这阴雨的天气,低沉压抑,连背影都是灰色的。
郑淏摇了摇头,总归是庆幸自己没有谈恋爱。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罐头,摆放在墓碑前的草地上。
“阿呆,今天是你的忌日,这个罐头是你最喜欢吃的,当了你六年的训导员,却没来得及看你最后一眼……”
-
回到家,闻卿瑶疲惫地洗了个澡。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沉沉阴雨天,顾碧彤却带着孩子来串门了。
婆家终归没有自己家自由,顾碧彤依然很是拘谨,但是闻卿瑶比她还不自在。
明明是嫂子和小姑子,却面对面生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因为闻钟凯小朋友正拿着玩具枪,跑来跑去。
他凑到闻卿瑶面前,“biubiubiu,姑姑不理我!打姑姑!”
闻卿瑶轻笑,推开他,“打你妈去!”
顾碧彤见她摆弄着相机,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叹气道:“听说你哥给你找了个新的心理医生?”
“至于吗。”闻卿瑶皱着眉转过身来,“你看我像是需要看心理医生的样子吗?”
“挺像的。”顾碧彤打量了她一眼,“我要是你,经历了那些事,我也要看心理医生。”
闻卿瑶放下相机,走到阳台边,看着雨点落在窗台边,“说实话,这两年,我安逸了很多。”
顾碧彤听着,抬头去看她,那一瞬间,她望着窗外的样子,平静得可怕。
“分手是你提的,如果你不安逸,对得起你自己吗?”
闻卿瑶回过头来,看着顾碧彤担忧的模样,不置可否地笑笑,又转过头去,侧身靠着偌大的落地窗,伸出手,让雨滴一点点地落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