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儿,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说起他?”皇后说着扫了由子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惹她心烦。
想了想,苏心研坦然道:“相较于众人,三皇子更是不足以当大任!身有疾者,古往今来无一坐上高位。”
历史上,无一身有残缺的人坐上皇位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可是问题是:三皇子又如何,被归进这个区域了?
“研儿,这话可不能乱讲!”皇后半是警告的说,三皇子慕容成洋出生以来没有缺陷,怎么可能身有疾?
苏心研无声而笑,“最不可预料的就是天灾人祸。三皇子出门在外,娘娘又如何知道三皇子不会出事呢?”
“研儿,不可胡说!”说话的人是罗笑,就连她都听不进去苏心研的胡言乱语,况且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呢?她担心的看向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研儿只是胡说罢了!”
皇后抬手做出一个手势示意罗笑不用相劝,“她在本宫面前胡说八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本宫已经习惯了。幸好是她的话不全是错误的,否则本宫可真得好好惩罚惩罚她了!”
苏心研嗔怪地看了皇后一眼,“娘娘,您可别吓到嫂子了,嫂子肚子里可是有您的宝贝呢!”
皇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下来,电光火石之间,又反应过来,“你啊,惯会转移话题,不过这次你定要给我一个解释,你刚才的话是怎么回事儿?”
“娘娘实在不必着急,您不说我也会告诉您的。”苏心研坦然耸肩,“我今天早上用膳的时候才接到消息,三皇子在徐州遇到刺客行刺,被伤了双眼,只怕以后都不能视物,与瞎子无异!”
她的语气十分坦然,表面听起来并没有半点不妥。
可是皇后又如何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心中一怒,把手边的茶盏推到地上,“你这简直是胡闹!”
如果苏心研跟她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忧愁满满,那她不会认为慕容成洋受刺的事是苏心研做的。偏偏苏心研风轻云淡的,如果不是她所做,她是想不到是什么人所做的了。
苏心研敛下双眸,不急不徐地起身,面对皇后而下跪,“娘娘,不要生气!”
然而皇后生气地将桌上东西扫到地上的时候,又有何人敢处之泰然的?无论是罗笑还是由子,亦或者是其他人,无一不是连忙跪下的。这其中又有罗笑,皇后再怎么生气也得找回理智,把罗笑叫起来。
“你们都起来,是她惹本宫生气的,你们跟着跪什么?”皇后当真是一肚子的火气,却不得不往肚子里咽。由子识趣的上前把罗笑扶起来,让她坐下。
苏心研知道自己惹得皇后不快,更是清楚如果要达到目的就不得不这样做。又担心皇后会生气过了头,弄得她自己身体,于是诚心的认了错:“还望娘娘不要生气!心研知道自己错了……”
皇后被气得不轻,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苏心研,“你倒是说说看,你做出什么了?你哪里做错了?我看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做的事情,竟会叫我担心、竟会叫我害怕!”
“娘娘!”苏心研低低叫唤一声,却不敢立即开口反驳。
不过如今仔细想来,她的确是已经有许多次惹的皇后不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心研的双脚都已经跪得有些麻痹,但却依旧不肯先开口。等到皇后自己缓过劲来,才狠狠叹了口气,要由子把她扶起来。
苏心研跪得久了,忽然起身,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站着不敢动半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研儿,你当初跟我们说的就是三皇子慕容成洋,那个时候我们全家人都支持你的想法。所以拼尽全力的去拥戴他,你可知道,为了他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皇后说完皱着眉头,满脸愁容。
当初苏心研在她、在安国侯府说的是扶持三皇子慕容成洋一事,起初他们也是不同意的,后来经她劝说,才勉强同意。接着他们便费功夫,明里暗里帮着慕容成洋。
他们付出的这番功夫可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一番功夫付诸东流,不论是谁也是不能够轻易接受的。况且,为了一个慕容成洋,安国侯府以及其部下已经做了太多的让步。
“娘娘!”苏心研轻声呼唤,“三皇子,绝对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请娘娘恕罪!当初之所以会对你们那么说,是因为掩着耳目。”
掩人耳目?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尖锐的声音随着她心情的激进响起来,“你可知道我们费了多少心血?你一个掩人耳目……你一个掩人耳目难道就想把自己事情翻过去吗?你自己说说看,这怎么可能?”
苏心研抱歉地抿嘴,“不是的,娘娘,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做的事情都是对三皇子有利的,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那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么可笑?之前投在安国侯门下的门生因为他而作的退步、让出的利益,就因为你的所作所为,都将化为虚无。”皇后耿耿于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两人想法发生了冲突。
苏心研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句,幸亏自己没有把跟慕容成宇走在一起的事情告诉皇后。
“那时候做的让步,不一定需要用三皇子成大事来取得回报!娘娘,三皇子若是登位,昕贵妃必然目中无人,后宫之中,只怕无宁日。”苏心研低声道。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说?非要等到此时、等到心血都付出许多了,再来说这个?”皇后气愤道。
苏心研摇头道:“掩人耳目而已。昕贵妃一心培养二皇子,三皇子一众势力定然不服,他们是亲兄弟,只要昕贵妃在一天,他们就不能撕破脸皮。但现在,局势已经发生变化了。三皇子绝无登基之可能,所以剩下的二皇子和五皇子,两虎相争必有一死。只是,这两人都不能登高位,否则,利益损失的就是我们。”
她顿了顿,留了些许时间给皇后消化,接着继续道:“二皇子登位,昕贵妃必然打压我们,五皇子登位,必然斩除我们。”
“这些我也知道,只是你当初说得坚定,我以为你想不透这些,那个时候劝你,你也大抵听不进去,还不如不劝。”皇后闭上眼睛。
当初,如何会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故?
“若是我说,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把他扶上高位,所以在安国侯及其不少部下让步时,我都不着痕迹地把利益取回来的话,娘娘您相信吗?”苏心研问。
苏心研没再说话。她该说的都说了,能否理解就是皇后的事情了。
她所言也不虚,她知道安国侯等人为慕容成洋付出多少,但凭借慕容成洋让安国侯等人得到的利益也不少。所以,现在放弃慕容成洋,她觉得不可惜——半点都不觉得可惜。
“研儿,你与我说,你现在,想要我怎么做?”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锋利的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它阅人无数,不知看透了多少尘事。
不知为何,苏心研望进那双眼睛,仿佛从洁净的双眸里见到了她肮脏的欲/望。她匆忙地避开,垂下头,“请娘娘,把九皇子接到身下来养——以嫡子的身份!”
“研儿!”罗笑还是忍不住了。听了皇后和苏心研二人一句来一句去说的全是朝政、全是关乎国家大事的话,她不免心惊,但还是忍着能够不开口。但是,苏心研语出惊人,已经触及到皇室宗族的事。
但是,她忽然开口,二人都仿佛没有听见。
由子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她知道,皇后没有将苏心研当成一个孩子来看,相反是把她当成一个同龄人来说话的。相比之下,她们二人眼界宽,绝不是其他人能够插嘴扭转话题的。
她们二人,仿佛活在只有她们二人的世界里。
房间里的气氛安静得似乎要凝固。皇后紧盯着苏心研,苏心研却恨不得把地盯出一个洞来。仿佛一切都静止了——除了还冒出香烟袅袅的香炉,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从里边冒出来。
罗笑觉得口干,于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温和的茶水入腹。接着小,她心翼翼的把茶盏放回桌上。不敢打破一室沉静,所以小心翼翼。
当她将茶盏放在桌上的时候,房间不再死寂。
“什么时候?”突兀的声音来自皇后。苏心研缓缓抬头,莞尔一笑,“两虎相争,一死一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