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身为皇帝,有谁能够令后宫无妃?娘娘心知肚明,何苦说这些来糊弄我?!我已认定一人。”苏心研毫无犹豫的跟皇后这样说。直接说话了她的心里话。
两个人或许都是一样的心思,但是态度不同,所以,二人明智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昨天晚上的宴席,碰过两份汤羹的人四个人包括一个厨娘在内,都被皇后下令扣下来了。尝食的宫女昨天晚上被由子灌下那一点果子酒后——一杯果子酒杯她咳出来不少,在今天早上死了。
昕贵妃的两个心腹也折在里边,原因是昕贵妃将两个心腹安排进出现在宴席上,好巧不巧的参与进了这件事。两个人在那个尝食的丫头死了之后,一个撞墙自尽,一个用头上的簪子割脉自杀了。
皇后本打算今日再审,因昨日苏心研未醒,心里惦记着她的安危,所以昨天晚上只吩咐天牢的侍卫上心审着,但夜里审讯难免勉强,谁料一下子就死了三个。
苏心研从皇后那里听到这些消息,难免惊讶。得了皇后的准许,让由子同她一起,到天牢去见唯一活着的厨娘。皇后原并不同意,毕竟苏心研刚从鬼门关回来,天牢又是阴冷的地方,但抵不过苏心研的坚持,最后还是随了她。
四个人,仅剩下一个厨娘。不论如何,她都想不明白,同样中毒的两个人,尝食的宫女死了,苏心研还好好活着,并且出现在她面前。厨娘惊恐的上下打量了苏心研许久,在确定对方真的是活着之后,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斥退了侍卫,苏心研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厨娘被由子带了出来,跪在苏心研的面前。身为御膳房里唯一的女性,做出来的东西又很合皇帝的口味,她的待遇很不错。只是不过一朝下狱,从原本算是风光到现在,狼狈不堪,再见不到本来的模样。
三个宫女死后,天牢的侍卫丝毫不敢大意,忙不迭的对她进行审讯,闭口不谈的结果就是受了折磨。
苏心研如大病初愈般,脸无血色,唇更是泛白,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深沉,看着厨娘脸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血迹,扯了下唇,“厨娘,昨天晚上,你的儿媳妇生了一对很可爱的孙儿,是双生儿,一男一女。”
声音无比的沙哑,但并不难听。
厨娘明显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一双黑色眼眸看紧了对方,似乎无声的在询问:说的话是真是假。
苏心研浅浅一笑,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道:“孙儿倒是乖巧,只不过到底是两个孩子,家里又只有你媳妇一人,总是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是个喜欢小孩儿的,如果你媳妇照顾不过来,将军府里有的是能够帮你媳妇照顾的人!”
家里独子半年前就死了,剩下个怀有孩子的媳妇,这么些日子来媳妇受的苦难颇多,勉强生子,一男一女可算是个喜讯。这也就是受苦难家庭里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这个家,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听得苏心研这话,厨娘惊得不能自己,发出类似濒死动物的悲鸣声。匍匐在地上嗷鸣许久,悲鸣声音忽然停住了,只听她道:“只求小姐放过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儿!”
不论两个孩子去将军府是福是祸,总之她家一定会破灭!她不能让这个家就这样毁了!
苏心研笑了笑,问道:“毒是谁下的?”
厨娘缓缓的抬起了头,在阴凉的天牢中,她脸上的两行泪水显得怪异,刚抬起来的脑袋又重重的磕下去了,并不停的磕头求饶:“是我下的!是我下的!是我被猪油蒙了眼,不识好歹的想对小姐下毒!求小姐恕罪!宽恕了我这有眼无珠的婆子吧!”
苏心研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不知不觉冷了下来,“所以,尝食的宫女是因为见到你下毒,吃了汤羹之后,才拼死不敢吃下果子酒!”
自她醒来,皇后以及她身边的人都已经跟她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即便是她当时昏迷不醒,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大抵清楚了。
既然厨娘说是她下的毒,而那个尝食的宫女亦不敢在食用汤羹后再吃果子酒,则说明她心里清楚二者不能合着食用,故那般抗拒。
“不是……是……”厨娘头磕着地,就这般覆在地上回答,“奴婢不小心叫她见着了,她要我给她几两银子,她才会闭口不谈!我担心她说漏嘴,连紧的给了她五两银子。银子她拿到了手,我这才放下心来。东西送上去,我这连紧嘱咐她万不可说漏了嘴!我又担心出两条人命会连到我,所以,我嘱咐她不能喝果子酒。”
“她也没让你失望啊!自始至终没说错话!不仅如此,她还因为五两银子搭上一条性命。”苏心研讥笑。五两银子一条人命,未免太过廉价了!厨娘许是觉得自己不在理,垂下头不说话了。
苏心研站起身来,在厨娘旁边蹲下,黑黝黝的眸子看着眼前,用仅能让厨娘听到的声音道:“谁指使你做的?”
厨娘抖了下唇,略有呆滞的眼睛转啊转,最终瞥向了苏心研,“你能保我一条性命吗?”
苏心研闻得此言,颇为诧异,不想厨娘也有这般灵敏的脑筋,知道事情败露,性命堪忧。苏心研莞尔一笑,“若是你的回答我满意了,我自然保你一条性命。”
带有暗示的话传进了厨娘的耳朵,她轻道:“五皇子……”
声音依旧是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见。
苏心研脸上的笑意没有收敛半分,只不过眼里带着的讥讽换成了浓浓的自嘲,周身的气息改变,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般。冷漠的气息直逼人喘不过气。
“莫要说错了。”苏心研淡淡道。厨娘摇头,“奴婢如何会说错?就这点事情……”
“他不可能亲自去找你!”苏心研讽刺,厨娘如何会知道谁是谁!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胡编乱造。
厨娘见到对方不相信自己说的,心里慌乱难受,急忙磕头,“小姐千万相信我啊!是五皇子的人!来找奴婢的的确是五皇子的人!奴婢之前在皇宫里见到过他,他就跟着五皇子!”
跟着慕容立宏的人、跟这件事有联系的人……苏心研结合了这些,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刘子轩。或许的确是他呢!
苏心研心里疑惑,急于求证,“那人可是不高、略胖,眼睛很小很小?”
厨娘愣了一会,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会,点头。是!
一个天牢的侍卫忽然进来,稍一弯腰,禀报道:“苏小姐,三皇子来了。”
这是在大内,苏心研自然没有资格阻挡慕容成洋的脚步,所以她淡漠不语,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一会,慕容成洋进来了,一身不凡气质的他走到哪里都仿佛发光,气宇轩昂地走进来,面带笑容,往苏心研走来。
自然而然的停在苏心研的身后,“你这才刚好,怎么就出来了,还是来天牢!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审讯犯人是狱卒他们的责任,你大可不必操心!”他缓缓的,把手掌搭在女人的肩膀上。
苏心研略微偏过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不准痕迹的看向站在旁边的由子。
由子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眼睛,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苏心研知道,她在注意着自己。
苏心研一手撑着桌子从椅子上起来,躲开了慕容成洋的手,“多谢三皇子关心!不过,即便是狱卒能够审出来,我为当事人,理所应当操心!”
慕容成洋当着由子的面,抬手去碰苏心研的脸。苏心研身子本就虚弱,反应也不及平时,竟生生被他用手覆了上去。她反感的皱眉。
翌日,午后。
苏心研午睡起来后,发展屋子里多了一盆君子兰。细长的叶片,绿意盎然。树根嫩叶隐于泥土中,独属于植物的清香味道弥漫开来,修长的叶片并不阔大,给人一种灵性,一种生机。
知道这一种君子兰轻易不能得,苏心研皱起了眉头,看向在君子兰旁边摆弄它的素雪,“谁送来的?”
素雪听到声音才发觉苏心研已醒,不由得一愣,又笑开来,“回小姐,是大公主让人拿来的,说是三皇子给她的!”
慕容成洋?怎么最近他的事情这么多!苏心研掀开帷幔走了出来,边吩咐道:“去库房挑几件摆设,让管家送去给三皇子,算是答谢他的救命之恩!”
苏心研中毒,是慕容成洋给的解药。素雪无疑有他,立即应下出去了。
这种细叶的君子兰很难在大都找到,如果没有记错,慕容立宏的母家故乡、贤妃的故乡,多的就是这种君子兰。